第二槍

第十五章 水裏始終有魚

　　我像麻雀一樣落了下來，我知道水裏一直有魚，有時人就是帶著這樣的想法往一些地方去的，並這麽形成了變化、演化和路途。曆史有時就是這樣的水塘，就是這樣的河，就是這樣的大海，並讓有些東西在那兒呈現。有時這情景就像我們在沏茶，就像我們在什麽地方找東西。水便是這樣的光，便是能讓一切丟失的歲月最後得到舒展的情況，就像茶葉在水裏的樣子。曆史的有些東西某些時候都類似在這樣的水裏，並這麽被保存和記錄，並這麽一切都像水中魚。有時還原曆史並不是容易的事，我們某些時候要用心去感受，隻有有了這樣的感受，我們才能夠看到最初的鮮活，並讓有些景象重新顯現事物綠色。

很多時候靜才能看到一切，才能讓我們感到更事物和現實的遠景情況。我們說每一塊土地都有每塊土地的曆史，每個國家都有每個國家的存在和生活式樣、圖景，甚至圖案。中國人的國家圖案應該講是龍，龍是什麽？龍其實就是飄逸，就是存在形成的存在共同，在這塊國土上哪裏都是龍的，這樣無論動和不動形成的都是一個整體，因而某些時候細微的細微龍都是有感有知的，某些時候中國的神奇也在這裏，它構成了大可以覆蓋這塊土地的各個角落每一生命最細微的地方，甚至可以講每根毫毛，因為真正的龍平時看去在這裏是不動的，但事實上它無時無刻不在動，不在感受這塊土地每一處的動靜，每一處的冷暖。我們說當這種時候呈現和顯現的時候，整個這片國土都充滿生機，都給人以蓬勃的氣象和景象，就仿佛我們在哪裏都能看到龍子龍孫的成長和快樂，看到他們井然有序的生產、生活。因而中國的這塊土地講求的是一種靜，一種大家平時都像在什麽地方睡著了似的，這是什麽？這其實就是大地的姿態，就是一切都山水、都農業的狀況，都在現實中滋滋潤潤的情景。因而作為龍它構成的就是不動，就是不動中形成的景象和跡象。從這點講，中國人是屬莊稼的，是屬植物和自然的，是一切都顯詩意和田園的，是什麽地方都詩都畫都生活的，這是龍文化的特點和特征，一切在這裏構成的都是存在心係。可是，一旦這種心係沒有了，被阻塞被打斷了，那麽它構成的可能就不是一般的災難，恍惚形成的便是一個天大的墓場，就是一位偉人所說的人民的海洋，一旦到了這片海洋裏，便有可能被撕成各種欲望的碎片，從而讓這裏最後變成一片焦土，變成讓一切在這裏顯形的地方。因而在中國深往往呈現的是一種淺，一種看似沒有什麽的什麽，就像早晨和黃昏的海麵，就像天大地闊構成的水平。這樣形成了一種什麽狀況？這就是隻要龍不動，一切就是大自然的景象，就是我們怎麽看都詩情畫意，而龍一旦亂竄，那麽可以說各種妖魔就出洞了，就形成了我們所說的亂世和亂象，也就會出現四處血流成河的情景，同時讓一切舊有的存在土崩瓦解，進而讓人類，讓中國的曆史翻開新紀元。

清末可以說就是這樣的一種情形，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境況，因而翻開那段曆史，我們幾乎聞到的全是血腥，全是哀號，是黑暗形成的黑暗礁石。也可以說是那段時間上演的一部星球大戰。一種天壓大地，讓一切生命毀滅並變成石頭的黑暗之中的黑暗。因而翻開這段血淚史，有時我們表現得隻能是無語，是珍重，並讓它靜靜地就那麽在那裏。從這點看，有些書我們沒有資格將它打開，從另一角度上說，我們也永遠打不開，因而封存它才是對它最大的尊重，也是對它最好的紀念。在大痛麵前，我們都是蟲子，甚至都是灰塵和灰土。人類文明的每一階往上，我們腳下能看到的都是墓地，都是血淚，都是筋骨壓成的粉末。我們在這裏能聽到的就是死亡，就是各種悲痛和悲愴，是隻有小蟲子爬過的情景，是沙漠、沙粒，是我們看不到頁碼的書籍，是偶爾看到的一株草，是偶爾的事物象形。我們都在找水，我們恍惚都沒有等待有水的那天。沙漠是一張張張開的嘴，又像魚眼。我捧起了這裏的土、沙，我想水裏有魚，我想越曆史的地方越潮濕。城市是最吸收水分的，城市是水裏最大的魚，也是最大的樹。我看到窗戶裏的燈，就像看到了夜空，看到了我們人在向什麽地方聚集和流動。城市是陸地上的海。我翻越著，我感受著那個時代的時代脈絡，各種各樣的風雲突變，以及忽然的槍炮聲。

這時我看到很多人成了沒有水的莊稼，很多人為了水那麽倒在了血泊中。這樣的曆史我不知道該怎麽翻閱，尤其當正義最後變得不正義時，我們就像在看難以分割的活頁文選，因為這麵和那麵往往讓我們感到離奇，感到不可思議。從這麵看似乎向上，而從那麵似乎又向下。曆史無法讓人同時看到兩麵，能同時看到兩麵的人都已經作古，都已成了曆史。

我已經不想再找什麽，在曆史的深水裏，我感到的是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