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翠芳之歌

第十七章 一位基層醫生的崇高使命

　　2006年2月23日，一位老人帶著一名孕婦來到了大荔縣婦幼保健院，點名找醫院的副主任醫師、婦產科主任朱翠芳看病。然而，她卻聽到了朱翠芳已經在2月20日去世的消息，老人不禁老淚縱橫。她說，是朱大夫救了她祖孫三代的命。

　　原來，13年前，朱翠芳為老人治愈了子宮肌瘤，兒媳婦難產也是朱大夫做的剖宮產手術。平時左鄰右舍有病，老人都自告奮勇地領來找朱大夫，幾年裏僅通過她來找朱翠芳的病人就不下100人。可是這次，她卻再也找不到朱大夫了。

　　在大荔縣，很多人都知道朱翠芳的名字。在28年的行醫生涯中，她視患者如親人，無論是半夜三更還是酷暑嚴寒，隻要患者需要，她隨叫隨到；她視工作為生命，一生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曾獲“萬例手術無事故”稱號；她廉潔行醫，為患者節約了一筆又一筆的開支。她被廣大患者所依賴、所信任，被廣大孕產婦視為健康的“守護神”。

　　身為婦產科主任的朱翠芳，不僅以精湛的醫術為眾多患者治病，許多瑣事更要親曆親為。朱翠芳剛參加工作不久，一位產婦做剖腹產手術時，因血源一時緊張，她立即挽起袖口，要求輸自己的血。手術結束後的當晚，看到患者病情不穩定，她就拉了一個小凳子，在患者病床前守了整整一夜。步昌鄉小坡村楊秋芳住院期間情緒不穩定，朱翠芳不厭其煩地給她做思想工作，並根據她的口味變著法子做花樣飯，使她能多吃幾口。

　　大荔縣屬省級貧困縣，為了給農民盡可能地省錢，朱翠芳在開每一張處方時都“格外計較”。個別醫生在利益驅動下，動輒為患者開大處方，加重患者的經濟負擔。可朱翠芳卻從不願讓病人多花一分錢。平時消炎，能用青黴素的，她從不讓用先鋒；便宜藥能治好病的，她決不開貴藥。

　　53歲的楊改轉是臨潼區張八村人，因患子宮肌瘤，出血不止，她在許多大醫院了解到，這種病要做手術甚至要切除子宮，至少也得花3000元。後來她來到大荔縣婦幼保健院找到朱翠芳，朱翠芳在詳細地進行檢查後告訴她，她已經50多歲了，子宮和卵巢會隨著年齡的增加而萎縮，肌瘤也會因得不到營養而萎縮，吃點藥病情也能好轉，這樣在經濟上也能承受。最終的結果是病人買了不到100元的藥。幾個月後，病人來電話說，她的病好了，幹活有勁，生活方便多了。

　　官池鎮小元村四組村民薑香莉，懷孕期間經檢查說是胎兒背部有一肌瘤。薑香莉又急又怕，湊了幾百元錢來到縣婦幼保健院，堅持要做彩色B超。朱翠芳問明她的情況後對她說，這個檢查做個黑白B超就行了，沒有必要做彩色B超。此舉為患者節省了35元。35元錢對於別人也許不算什麽，但是朱翠芳卻看得很重，在她看來，群眾的一分一文都來之不易，作為醫生能省的一定要省。

　　麵對當今的經濟大潮，醫生班外行醫，拿回扣、收紅包已屢見不鮮，而在朱翠芳這裏，她卻始終維護著白衣天使的光輝形象。以朱翠芳的醫術和名氣，稍有私心，一年掙個一二十萬元額外收入並非難事，而她卻從未這樣做過，在她看來，廉潔行醫、本分做人，是對一名醫生、一名黨員最基本的要求。

　　朱翠芳的生活始終非常樸素，一條床單她將其洗得發白辨不出原本顏色，一副枕巾她竟將其枕成了蜘蛛網。一個饅頭、一碗炒麵、一碟從家裏帶的紅辣子就是她的一頓飯。即便如此，朱翠芳在行醫的20多年裏從沒收受過患者一個紅包，也從不班外行醫。

　　“要對病人和家屬負責。”這是朱翠芳常說的一句話。20多年來，她即使工作再忙，每天還是要抽出點時間來學習業務知識。她說做手術就像走鋼絲，稍有閃失就會抱憾終生。為此，她每做一例手術，都要在腦海中仔細回憶一遍，積累自己的經驗，而她也因此成為大荔縣知名的婦產科專家。

　　從醫28年，朱翠芳有個習慣，每天提前半個小時上班。利用這半個小時，她先查房，然後根據情況開班前會，安排當天的工作，總結前天的工作。等到正式上班時，她的工作已經安排得井井有條。有人推算，僅這半小時，無形中她就比別人多幹了840個工作日。朱翠芳每天的門診量最少也有二三十人，每年的手術量不少於200例，最多時一天就達到了10多例。

　　作為科主任，朱翠芳處處為同事著想。按照醫院規定，科主任春節可以不值班，但是在院婦產科的年度值班表上，年年除夕、初一都寫著朱翠芳的名字，因而連續21個除夕夜，朱翠芳都是在醫院度過的。今年除夕，21年從未和家人過團圓年的朱翠芳仍然堅守在醫院裏。從早上9時到晚上10時，婦產科已經連續收治了13名產婦，接生了7個嬰兒，而朱翠芳也已工作了13個小時。晚上10時許，得知數十裏外一孕婦急需手術，尚未休息片刻的朱翠芳又立即著手下一場手術。突然，一陣鑽心的頭痛使朱翠芳失去了重心。低壓130！高壓220！CT顯示的結果，讓在場的人都震驚不已：朱翠芳是蛛網膜下腔出血，這是一種因動脈瘤或血管畸形引起腦內出血的嚴重疾病，被醫學上稱為“不定時炸彈”，而此病的直接原因是疲勞過度。

　　2月14日，是西方傳統的“情人節”，已經在病床上躺了10多天的朱翠芳第一次收到了丈夫送給她的三枝玫瑰，看著忙前跑後的丈夫，病床上的朱翠芳既心疼又幸福。第二天，朱翠芳再度昏迷，病情急轉直下。2月20日，人民的好醫生朱翠芳永遠地走了。

　　在大荔縣城邊緣一個不起眼的小巷裏，記者找到了朱翠芳的家。與周圍潔白明亮的小洋樓相比，朱翠芳家房子的牆麵顯得斑駁破舊。屋內，沒有一件能引起人注意的擺設，灶房屋頂已經和牆壁隔開了一道一米多長的大口子，天空盡收眼底。這就是一位深受群眾信任與愛戴的知名醫生的家。

　　在朱翠芳下葬的那天，親戚朋友翻箱倒櫃竟然沒能為她找到一件像樣的衣服。從山東專程趕來參加葬禮的大姐朱玉蘭，看到朱翠芳身上穿的棉衣，還是自己親手給妹妹縫製的，屈指一算，朱翠芳已經穿了整整18年。棉衣的袖子已經磨破，領子已經發白，下襟也續上了不同的顏色。

　　朱翠芳走了，她的精神卻感染激勵了許許多多的人。

　　她曾使一個又一個垂危的生命轉危為安……

　　她曾使一個又一個幼小的新生命平安降臨……

　　她曾使一個又一個瀕臨崩潰的家庭重新燃起了希望……

　　斯人已逝，風骨猶存。

　　4月18日，陝西省衛生廳授予朱翠芳省衛生係統最高榮譽“白求恩精神獎”；5月16日，渭南市委、市政府在全市範圍內號召向朱翠芳學習；6月27日，國家衛生部正式授予朱翠芳全國衛生係統最高榮譽——“人民健康好衛士”。

　　如今，朱翠芳的兒子雷磊已從西安交大醫學院畢業，承接著母親未竟的事業，穿上了神聖的白衣。雷磊告訴記者，早在報考高考誌願的時候，他就毫不猶豫地在第一和第二誌願上都填上了醫學院校。他說，在他的身上，流淌著母親的血液，傳承著母親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