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翠芳之歌

第十六章 朱翠芳：以服務患者為榮

　　走進陝西省渭南市大荔縣婦幼保健院的門診大廳，迎麵牆上掛著全院醫生簡介，位於第一排第一個位置上，隻寫著朱翠芳的名字，照片已經被取下，留下了一方空落落的白牆。

　　采訪進行得並不順利，幾乎所有的人都說不出朱翠芳在有生的52年裏有過什麽事跡，剛有人回憶起一些小事，別人就會說，這在她不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嗎？幾乎所有同事都說，朱翠芳的病純粹是累出來的。在從醫的28年裏，她沒在家裏過一次年，沒出過一次事故，沒和患者吵過一次架。

　　一位平凡的基層醫生

　　1月28日晚10點，農曆除夕夜，陝西省大荔縣婦幼保健院婦產科主任朱翠芳在先後收治了13名產婦，接生了7個嬰兒，忙碌了整整13個小時後，手機響了。一名難產產婦家屬請她為產婦做手術，朱翠芳一口答應下來，並馬上開始術前準備。突然，一陣頭痛使她站立不穩，同事們讓她快躺下，她卻說：“不行，有個產婦馬上要生了。”同事們對她進行急救的過程中，她的手機又響了，產婦家屬堅持要她去做手術，朱翠芳又答應了，卻被同事們攔了下來。當夜，已陷入昏迷的朱翠芳被送到了縣中醫院，CT結果顯示，病因是蛛網膜下腔出血，這是一種因動脈瘤或血管畸形引起腦內出血的嚴重疾病。

　　次日，朱翠芳醒了，她的第一句話是：“昨天那個孕婦剖宮產手術順不順利？產婦和嬰兒咋樣了？”大家無語。

　　產婦安全了，孩子平安了，但他們的朱翠芳大夫卻在2月20日永遠地走了。

　　朱翠芳去世後，她的丈夫雷伯敏依然每天把她的手機帶在身上，他說，不僅是留作紀念，更因為很多農民經常打電話找她，要給他們一個一個地解釋。

　　大荔縣有人口72萬，其中92%為農業人口。縣婦幼保健院婦產科僅有22名醫護人員，身為科主任的朱翠芳不僅要做手術、照顧病房，許多瑣事更要親力親為。步昌鄉小坡村村民楊秋芳產後不能吃鹽食，院裏又沒有營養餐，朱翠芳就每天為她做飯、送飯。楊秋芳出院時，一定要讓女兒認朱翠芳做幹媽。

　　朱翠芳每天的門診量最少也有二三十人，每年的手術量不少於200例，最多時一天就達10多例。而且隻要病人找到她，她從來都不會拒絕。雷伯敏說，自己最怕的事就是晚上電話響，一響，朱翠芳就又要出門了。

　　2003年3月，範家鎮南幹村村民陳玉玲產後大出血。患者家屬打來電話，請朱翠芳過去看一下。當她趕到時，患者已處於休克狀態，根本不能移動。麵對鄉衛生院的簡陋條件，朱翠芳果斷決定：保命要緊，就地手術！抬來兩張桌子拚成手術台，朱翠芳指揮護士們用手從輸血袋向血管裏擠壓血液，結果病人得救了。

　　大荔縣屬省級貧困縣，用保健院院長的話說就是，在這裏藥不是論盒賣的，而是論片賣的。為了給農民盡可能地省錢，朱翠芳在開每一張處方時都“格外計較”。

　　今年2月23日，朝邑鎮廣濟村董春豔老人帶著一名孕婦來到保健院，點名找朱翠芳看病。當得知她已經去世時，老人不禁老淚縱橫。13年前，朱翠芳為她治愈了子宮肌瘤。兒媳婦難產也是朱翠芳做的剖宮產手術。老人說，是朱大夫救了她祖孫三代的命。平時左鄰右舍有病，她都自告奮勇地領來找朱大夫，幾年裏僅通過她來找朱翠芳的病人就不下100人。

　　朱翠芳的兒子雷磊說，媽媽追悼會那天，保健院並沒有通知什麽人，但小小的會堂裏卻來了500多人。當時很多人抱著雷磊痛哭。

　　做手術就像走鋼絲

　　從醫28年，每天提前半小時上班，是朱翠芳的習慣。有人推算，僅這半小時，無形中她就比別人多幹了840個工作日。而她領導的婦產科每年創收100多萬元，是醫院總體收入的蛐4.

　　朱翠芳曾說，自己每做一例手術，都要在腦海中仔細回憶一遍。做手術就像走鋼絲，稍有閃失就會抱憾終生。

　　朱翠芳的學生郭紅霞說，去年11月，在準備一次手術時，因為沒有手術器械包了，她就想用紮管包代替，被朱翠芳發現後，當場嚴厲地批評了她，最後，在準備了兩個紮管包的情況下才開始手術。事後，朱翠芳對她說：“別怪我，我們要對病人和家屬負責。”

　　隨著名氣增大，請朱翠芳外出行醫的人越來越多，她不僅不答應，對科裏其他醫生也嚴格要求。得知科室一位醫生在家裏為人接生，她就將其解聘了。而這位被解聘的醫生，在一次座談會上第一個流下了眼淚。她說，朱大夫對別人要求高，但對自己要求更高，這都是出自她的責任心。

　　她的病是給耽誤了

　　據同事講，早在去年夏天，朱翠芳就常感覺頭痛，但她一直沒有在意。院裏的核磁共振室，她每天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次，但她忙得顧不上進去檢查。

　　因為工作忙，朱翠芳很少能照顧家裏。在丈夫部隊轉業前，兒子還小，一到吃午飯時，雷磊就端著個飯碗站在走廊裏，等著吃百家飯。上夜班時，她就用枕頭、被褥圍一個圈，把孩子放在中間。一天晚上回家，怎麽也找不到孩子，最後發現，孩子滿麵淚痕地在床下睡著了。朱翠芳曾對同事說，當時，真想抱著孩子痛哭一場。

　　雷磊現在已經是陝西省腫瘤醫院婦產科的大夫了，他告訴記者，媽媽不僅是個好醫生，也是個好妻子、好母親。自己學醫就是受了母親的影響，做了醫生以後，更加理解媽媽了，對於一名醫生，科室就是最大的家。

　　大荔縣電視台在朱翠芳生前拍攝的幾個鏡頭裏，她沒有說什麽豪言壯語，隻是說，無論刮風下雨、三更半夜，隻要病人需要，她都會隨叫隨到。她那“以服務人民為榮，以辛勤勞動為榮”的響亮誓言，正是體現在這些日常工作的點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