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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四、渤海神仙島(五)

  我和大張大驚:“納粹已經完蛋了二十年了,難道還會有餘黨在活動嗎?”

  “哼,不但有活動,而且活動非常頻繁。他們的腳步幾乎遍布全球。當年我在蘇聯受訓,對這支陰影中的龐大部隊早就有所耳聞。希特勒是個魔鬼,是個劊子手,但他更是個天才。他當時在德國全境培養了大概五千到一萬名血統純正的嬰兒,在戰敗前夕秘密送往了世界各地的納粹秘密基地,用來完成他瘋狂的計劃。這些孩子如今也該成人了,他們總是在世界各地製造著或大或小的麻煩。美蘇的秘密機構大概是與他們打交道最多的部門了,他們都稱這群人為‘黑先生’!沒想到今天在非洲與他們碰麵了!”

  “我們和納粹扯不上關係吧?他們似乎並不針對我們,我們沒必要和他們衝突吧?”我突然覺得這個事情似乎不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黑先生最終的任務是什麽我並不清楚,但是他們要毀滅這個世界卻是不爭的事實。他們的科技手段遠超我們的想象,他們甚至開發出過生物兵,甚至撕裂過空間,甚至製造出過飛碟!我們這樣特殊的部隊,各國之間也有交流,唯一都認同的一點,就是碰到‘黑先生’必須優先對付!你們也該知道這群人是多麽可怕!”

  “慢點說,我先喝口水。領導,您的秘密能給我們一次說完嗎?別整天這裏一下那裏一下的,我心髒可能不大好了。”大張又開始貧。

  雷總已經習慣了大張的無理,並沒責備他,說:“我這個人,不確定的事情絕對不亂說。就像九組老張的事情,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絕對不會相信的。但是道聽途說的傳聞,有時候卻能給我們非常有用的信息。這是應該注意的。所以,我對你們講這兩件事情,一定是我們的敵人可能與這些事情有關係!”

  “到底是什麽?”我非常希望知道雷總所掌握的秘密或是傳聞。我們本身是和秘密打交道的人,世上傳說也聽過很多,甚至見過很多,能讓我們好奇的,畢竟值得期待,而且還是近代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蘇聯人把他們叫做‘平行科技’!”

  “平行科技?那是什麽?”我不明白。

  “所謂平行科技,具體的解釋就是我們人類發展曆史上曾經出現過的巨大文明力量,隻是並沒進入社會主流。科技文明就好像兩種型號的汽車,人類隻選擇了其中一種作為工具,而遺棄了另一種。但是這兩種科技的確在我們生存的時間與空間交錯互存過。”

  “那是什麽樣的東西?”我更加好奇。

  “如果要我給它命名的話,我希望叫它蒸汽機械科技。眾所周知,中世紀末歐洲的科技水平絕對是世界一流的,單純從那手工製作的機械手表來看,其複雜與精密程度也可顯示這樣的技術有怎樣的先進性。伴隨著蒸汽機的出現,歐洲有一群癡迷於這類科技的人曾經試圖製造很多駭人聽聞的巨大機械,甚至機械都市。而且他們眾多實驗中也有相當一部分都成功了,也就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事情。”

  “就算他們曾經造出過什麽東西,也不用太驚訝吧,畢竟隻是齒輪與蒸汽,都是些過時的事情了。”大張卻不以為然。

  “我曾經也這麽想過,但是蘇聯通古斯地下保存的巨大機械龍卻讓我打消了這樣的念頭。近百萬個齒輪部件組成的機械生命栩栩如生,每一個環節設計都精巧異常,我甚至都懷疑那是否是人類製造出來的。我仔細探察了以後,也確定了那是1880年的科技產品。怎麽樣,你以為現代科技能製造出這樣的東西嗎?”雷總對我倆問道。

  “等等,我不明白了,領導。那樣的東西即使製造出來,又怎麽控製行動?難道就是個嚇唬人的玩具?”我趕忙發問。

  “對啊!肯定是有錢地主家造出來娛樂的,根本沒實用性嘛!”大張也懷疑。

  “那機械龍的腦部是個玻璃容器,裏麵還提取出過羊水類物質,連接著各種奇怪電路。你以為那是放什麽的?”

  “難道是人類大腦?”我大驚。

  “沒錯!我不確定是不是人腦,但是那東西裏麵的確是培植過生物組織。”

  “這樣的東西有多大實用性?”

  “很可惜,那機械龍是損壞的。蘇聯的秘密科學家曾經試圖複原該設備,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好。那就像被抽走了靈魂的生命一樣,永遠都不會再動了。這就是曾經失落的科技之力!我不敢講這樣的東西有多大的實用性,但是那個年代這樣近乎瘋狂的設備與實驗,也遠遠超過我們的想象。”

  雷總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而且當時歐洲的各種傳說也很多:巨大的天空飛艇艦隊,神秘的鸚鵡螺號潛艇,複雜的機械爬蟲,生物怪人,狼人與吸血鬼,甚至兩極的秘密機械基地。你以為那些都是謠傳嗎?我總感覺那曾經是人類文明當中機械科技與生物科技的頂點。”

  “那為什麽這樣的技術會被放棄?難道各國政府都沒有察覺嗎?”

  “這樣的技術先進是先進,但是巨大複雜的工程量是不適合量產的,而且穩定性肯定不會如意。根據情報,搞這樣東西的人都是些有錢貴族,以及一些瘋狂的科學家和神棍,他們的名稱叫‘極北之地會’。他們是一個相當嚴密的民間組織,當時又值一次大戰爆發前夕,所以政府有錢不如搞點實用量產的武器設備,而這樣的東西畢竟隻是少數人的愛好。隨著戰爭的影響擴大,各個國家都混亂不堪,所以這樣的文明失傳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們今天的文明軌跡。不求最好,但求實用。各種能量巨大、相對簡單的機械設備隨之產生,而那些單純的完美技術卻被拋棄了。這更符合戰爭利益的需要。”

  “這樣的東西和我們有關係嗎?”大張不解。

  也許會有些關係,極北之地會後來又派生出幾個臭名昭著的組織——德國國家社會主義黨、沃瑞爾協會。

  所謂極北之地會也源於日耳曼人的民間傳說,它本是古希臘神話中對於遙遠北方極地的稱呼。極北之地會的信徒們深信,在那裏存在著一個國家,那就是雅利安民族的發源之地。在那裏,依然生活著最純淨的雅利安人,他們具有超自然的力量,但卻為了躲避某種災禍而隱藏起來,因此長期以來不為人們所知。據說,這些人隱藏在某個神秘的地下區域中,隻有一個秘密洞口連接到地麵……

  希特勒本人也對這樣的傳說深信不疑。這裏就開始講第二個秘密,德國的末日科技!

  我不清楚納粹德國的科學家們到底從極北之地會繼承了多少科技遺產,但是納粹德國的確是進行過各種科技與神話混雜的實驗與研究。從技術上講,德國的各類軍工產品無不比當時其他國家的產品進步上幾年,德國武器的科技含量一直是各國所無法相比的。但是這樣的質量優勢並沒有為他們帶來戰爭的勝利,因為他們忽視了數量。大批先進而複雜的精密武器卻拖了納粹的後腿,這實在可笑。不過那時德國是一個血色的頂峰,噴氣戰機,導彈,潛艇,甚至核武器,一切現代裝備的雛形無不是從德國繼承而來。一個彈丸小國,能引領人類技術發展到如此地步,也實在是讓人敬畏。

  “1945年,德國戰敗。在盟軍調查德國時發現了讓人擔心的事情,德國竟然失蹤了至少25萬青年男性,還有近百艘U型潛艇。而U型潛艇的生產,即使在德國戰敗前仍在全力進行。還有很多跡象表明,德國的U艇帶走了大批的設備,消失在世人的眼中。有傳聞說納粹早就在世界各地建好了地下基地,等待反撲。而納粹德國當時頂峰的科技全部被帶走,也許在世界上某個秘密角落裏,那群瘋狂的人正在幹著瘋狂的事情!”

  “難道您懷疑那失蹤的人是……”我忽然想明白了什麽。

  “嗯,”雷總點頭,各國的同行在處理各類神秘事件的時候,有相當一部分會牽扯到納粹頭上。這些有真有假,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第三帝國的陰影仍籠罩著這個世界。你別看美蘇兩陣營劍拔弩張,他們仍會定期地通報納粹末日兵團的情報。雖說這樣的通報可信度不知有多高,但足以看出各國秘密機關對納粹末日計劃的重視!

  “卡鬆達口中的鷹之團,我懷疑就是納粹的部隊,他們早我們幾十年就探索這裏了。這裏必定隱藏著什麽秘密。而這個莫名消失的白人,他自然跟納粹有關係。明天等我們的情報吧,卡鬆達的情報網估計也伸不到法國去。最近這裏會很熱鬧。大張,你晚上偷偷去那白人房間裏仔細找找,看看有什麽新線索。”

  大張瞪大了眼睛:“這合適嗎?在人家地盤上幹這事,影響不好吧?”

  雷總嘴角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他的遺物不會保留太久,很快就會被人收走。我安排小楚在這旅館裏上了點手段,你倒不必擔心什麽。抓緊時間找到點什麽東西才是。”

  “得,我又改行幹扒手了。”

  深夜,我和大張悄悄地出了房間,準備幹一回“三隻手”的勾當。

  我們兩個躡手躡腳地挪到外麵。

  “咱兄弟倆忒他媽命苦了,真成革命一塊磚了。直接把門踹開,進去搜不就完了,國際影響這麽重要嗎?”

  “別叨叨,害怕人家聽不見嗎?走著。”

  正當我倆嘀咕的時候,黑暗中一隻大手突然向我伸來。

  我回頭借著月光一看,我操,兩個金發碧眼的年輕人,一男一女背著行李,正站在我們身後。

  他們麵帶微笑,朝我們要去的房間指了指,意思是他們是那房間的主人。至少表麵上他們沒有任何敵意。

  在黑夜中能悄無聲息地走到我們身後,而且完全沒有受到小楚心理手段的幹擾,這兩個人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本來兩個非常不專業的“三隻手”在人家門口讓人堵了,自然會非常尷尬,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麽講:“啊,這個,WC,WC。”

  大張也毛了:“啊,哈拉少,哈拉少。”

  我趕緊踩他:“別廢話,快走!”

  大張明白過來:“啊,這個,這個,拜拜,拜拜。”連忙拉著我走開了。

  兩個人似乎並不在意我們做什麽,隻是點頭一笑,徑直進了我們要去的那房間。

  “你大爺,後麵有人你感覺不到嗎?”大張有點惱。

  “你都感覺不到,我能知道嗎?對方來人真快,看來這個雞是偷不成了,趕緊報告去吧。”

  “我操,咱倆拿家夥,把那倆洋鬼子幹了算了,省得麻煩。”

  “可別,先不說國際爭端,就衝人家能悄聲地走到咱身後,還不知道誰幹誰呢。有困難找領導,趕緊走。”

  兩個人灰頭土臉地跑到雷總房間,把經過說了一遍。

  “比我們想象的快太多了,‘黑先生’果然名不虛傳。這回麻煩小不了。”雷總也覺得失算,“今天晚上就別亂走動了,保持距離,嚴密注意。估計他們現在的目標還不是我們,明天等我們的情報!”

  窩火,鬧心,從來到這裏就事事不順!這洋鬼子到底在那叢林裏搞到了什麽東西?誰又在算計我們?一切都沒有任何頭緒,而我們卻步步被人算計。從來都是我們算計別人,如今卻被人算計得找不到北。我覺得我和大張該準備退伍了。

  第二天一早,大頭拿回了總部的絕密電報。果然和雷總猜測的一樣,法國並沒有什麽《探索》雜誌,而失蹤人員的身份更是無處可查。不過新來這兩位的身份卻仍是《探索》雜誌的記者,尾巴不可能總不露。

  早飯時,我們一行人同那兩個歐洲人對桌。雷總走過他們桌邊,微笑了一下,對方也同樣禮貌示意,並沒有什麽火藥味。

  “少尉,你的增援什麽時候到?”雷總問卡鬆達。

  “最快今天下午。人好說,金屬探測器比較耽誤時間。”卡鬆達回答道。

  “人員我們有,設備我們也有,時間我們沒有。什麽都不能等了,馬上出發。”雷總似乎並不想等待設備與援兵了。

  “明天一早不行嗎?設備和人員今天晚上就會到齊。”

  雷總向那兩個歐洲人的方向斜了下眼:“怕讓別的朋友領了先。”

  “那兩個人有什麽問題嗎?”卡鬆達看出點什麽,“我可以找當地警察先扣留他們幾日。”

  雷總搖搖手:“沒必要。現在是一池渾水,越渾才越有機會摸魚!”

  一行人吃完飯,準備完畢,大家又上了卡車,朝那神秘雨林進發。

  不知道什麽時候,院牆上被人畫了個碩大的紅蠍子。我看了一眼,就覺得不太舒服,忽然想起我的腿還被紅蠍子蜇過,腿就不由得麻木了起來。

  雷總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說:“不要看不該看的,不要亂想什麽,都是些小把戲。”

  “這都是誰幹的?”我問。

  “也許很快就知道了。既來之,則安之。”雷總說完閉上了眼睛,有些很享受的樣子。

  我索性也閉目養神。愛誰誰,該來的早晚得來,別管什麽“黑先生”還是隋掌櫃,都見鬼去吧。

  不閉眼還好,一閉眼那紅色的大蠍子就立刻浮現出來,那猩紅的毒針似乎馬上就要刺進我的眼睛!驚得我連忙把眼睜開。我操,真邪門!冷汗爬了一頭。

  大張看出點蹊蹺,連忙拍我腦袋:“又發癔症呢?你缺心眼啊!”

  我連忙把他手拍開:“該幹嗎幹嗎去,你劉爺有點缺覺,一閉眼這腦子裏就跳蠍子。”

  大頭樂了:“小劉,你這叫‘一朝被蟲咬,十年怕畫報’啊。”

  我一聽挺上火:“我說大頭,你不是也被咬過嗎,沒反應啊?”

  大頭還挺得意:“咱是學心理的,能怕這個?很正常嘛。”

  我心裏罵道:你個傻蛋,還學心理的呢?你現在被誰玩了還搞不明白呢。

  雷總一再囑咐我們不能把大頭的事情點破了,所以大張也裝傻:“人家大頭是心理學博士。博士,知道是什麽嗎?上完中專才能當博士。你看人家大頭多穩當啊,一看就是知識分子。”

  大頭又樂:“那叫臨危不亂,你張大個子就愛拿我開玩笑,信不信我能讓你分不清男女廁所啊。可別小瞧知識分子。”

  “喲,那我還真得感謝你呢。091我除了地下七層沒去過,就剩女廁所了。就我這個業務水平,進地下七層也是遲早的事。這個參觀女廁所的事情,就拜托大頭哥了,什麽時候帶我去參觀參觀啊……”

  雷總任由著我們吹牛瞎侃,並不幹涉。這要是換了往常,他早就該咳嗽上了。也許這樣的談話能緩解我們緊張的情緒吧。

  很快就又到了雨林邊緣,同樣還是那畫著巨大骷髏的告示牌邊。

  雷總背著手,看著那告示牌,來回掃視。

  “把這個給我拆了!”

  卡鬆達過來勸阻:“雷先生,這不合適吧?”

  雷總並沒說什麽,隻是踩了踩告示牌下的泥土:“這隻是個標記。我們上次從這裏進入,小楚當時也是從這裏進入的。我們為什麽會迷路?因為這個牌子被人挪過,土還是新翻的。靠這樣的東西耍我,實在是有點可笑!”

  我和大張仔細檢查了一下,果然這牌子下的土是新土,顯然是剛被人挪動過不久。幾個人連忙把牌子掀了,扔到車上。

  雷總招呼我們:“上車,繼續前進。這裏不是我們上次進入的地方!”

  這雨林邊的大樹果然是差不多高矮,如果不仔細分辨,還真不容易辨別。畢竟是遠在他鄉,不留意還是很容易出麻煩的。算計我們的人竟然用這樣簡單有效的手段,可惜啊,什麽招您也別用多了。

  車子又前行了一會兒,雷總招呼我們停下:“就是這裏了。走,從這裏進。”

  我趕忙悄悄問:“咱不從大頭進入的地方進了?”

  雷總看了我一眼:“沒必要,既然他們想掩飾這裏,這裏自然也走得通,再找上次的路太費周折了!”

  “哦。”

  一行人深入雨林,果然與上次的道路一樣,被砍下的荊棘仍舊趴在那裏,眾人仍舊小心翼翼地前進著。我的精神狀況也比上次好了許多,不那麽混沌了,可能雷總讓大張給我上了什麽手段吧。

  我們在密林中仔細搜索前行了好一陣,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我們和卡鬆達手下的士兵輪流交替著開路。

  炎熱並不是最大的問題,各種不知名字的小蟲不停地叮咬你,才是最大的麻煩。那些該死的小蚊蟲估計八百年沒吃過飯了,一會兒工夫便叮得我滿頭是包。好在卡鬆達找了些奇怪的香草來,我們把草汁塗抹到身上,情況才有好轉。

  不曉得過了多久,我們又到了指北針失靈的地方。周圍的環境並沒有明顯的變化,隻是指北針晃得厲害。我們隻能靠有限的陽光分辨方向。

  “地磁異常,”雷總招呼我們停了下來,他盯著地麵來回走著,“這下麵有什麽?磁鐵礦?磁場幹擾過於明顯了,而範圍又不大,怪了。”

  雷總轉身對大頭道:“小楚,你們勘測的時候可曾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大頭仍然晃腦袋:“沒印象。有點奇怪,很多事情我竟然記不清楚細節,但是我的確又沒有失憶。難道是蠍子咬過的後遺症?”

  雷總歎了口氣:“唉。”

  我仔細觀察了周圍的環境,幾乎和我們上次來的時候完全一樣,沒有任何異常,隻是這裏的樹木比起外邊的細小了些。

  “下一步怎麽走?”卡鬆達似乎並不想在這裏停留過久。

  雷總思索著:“這裏必然有異常,仔細搜索搜索,注意安全。”

  大夥分頭搜索開來。我非常納悶為什麽這裏的樹比外麵細,就圍繞著幾棵小樹轉了起來,並沒有什麽異常。忽然間我發現一棵樹上似乎刻著什麽,連忙湊過去看。

  蠍子!又是該死的蠍子!分明是剛刻上去不久,而且那刻圖裏麵還滲著一絲不明顯的血跡。我腦子突然亂了起來。我盡量不去想蠍子的事情,可是冥冥中老是感覺有很多蠍子在向我身上爬來。

  我覺得精神有點崩潰,那圖案實在詭異得過分了。為什麽總是讓我看到?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雷總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我的身後。他把手伸出,擋住了我的眼睛:“不要過分地被某些東西吸引,保持自己冷靜的頭腦!”

  我如同深睡中的人突然被人拍醒,一個激靈驚醒了過來。

  “雷總,這事太玄了!是不是專門針對我的?”

  雷總搖頭:“心思縝密的人才能發現樹木之間的小小區別。並不是單純針對你的,而是針對你這類人。”

  雷總摸著那刻圖:“剛刻上去不久,有意思。你說說為什麽這裏的樹會比其他地方的細小,想過原因嗎?”

  我自然想不明白:“地磁異常的原因?”

  “哼,”雷總並不為然,“表麵上看這樣的解釋很合理。地磁異常會導致方向設備失靈,所有的人都會把精力放到這上麵,而忽略了其他因素。”

  “我們的敵人不是白癡,他用這樣的手段算計我們,是想讓我們在這雨林裏失去方向感。你看這些樹,比外麵細小了許多,品種雖然一樣,但是樹齡卻不相同。這些小樹我認為是為了掩蓋什麽東西後來種植的。”

  “這不太合理吧?”我不太相信地說,“算計我們也不必動用這麽多人在樹林裏植樹吧?這個工程過大了點。”

  雷總又冷哼了一聲:“用心理戰術算計我們的人自然沒有這樣的能力,但是黑先生的前輩們可是在這裏動過大工程的。先前進去的人隻是借用了這裏,阻止我們的前進而已,不必大驚小怪的。從這裏走,現在開始不必看指北針,單純順著這小樹林前進。有時候簡單的辦法才是最有效的。”

  眾人趕忙集合過來,繼續朝小樹林中進發。先前進去的人看來也非常小心仔細,他們甚至連荊棘都不曾斬斷一根。在一些很不明顯的地方,才能看出剛剛有人踏過的痕跡。

  我們順著細微的痕跡持續向前。道路並不難走,甚至比先前進入樹林時還平坦了許多。

  終於眼前一亮,呈現在我們麵前的竟然是一座偌大的沼澤湖泊。隻是那水都黑壓壓的,甚至還散發出一股腐屍般的臭氣。

  我們追隨的腳印就是在這裏消失的。先前的人像是在這裏憑空失蹤了一般,隻是他們並沒留下衣服或者其他有價值的痕跡。

  大張捏著鼻子說:“我操,這他媽什麽地方,水怎麽這麽臭?”

  卡鬆達的表情似乎有些驚恐,他湊到雷總身邊說:“雷先生,我聽過當地傳說,這個大概就是他們口中的黑死湖。來過這裏的人,十個有八個會死於非命。傳說這裏麵住著魔鬼。”

  雷總看了他一眼說:“嗬嗬,少尉先生不是標準的唯物主義者嗎?這樣的事情也相信?”

  卡鬆達聳了下眉毛:“我當然不相信。但是親眼見過這裏的人的確是少之又少,這裏必然也有古怪吧。”

  “當然有古怪,隻是我們還沒發現。”雷總拍了拍卡鬆達肩膀,“這些日子麻煩你了少尉,離謎底越近的地方就會越危險,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完成這次任務。”

  卡鬆達憨笑道:“雷先生,沒說的,這畢竟是我們的工作。而且我從中國留學回來,那邊人都很好。於公於私我都該盡力的。”

  雷總滿意地點了點頭,把我和大張還有大頭又招呼到身邊。

  “怎麽看這裏?黑水,屍臭,有些奇怪。這個沼澤湖並不大,但卻看不到有什麽動物來喝水,難道水裏有東西?”

  “水這麽臭,誰喝啊。”大張又捏上了鼻子。

  “動物們可不會過分注意水的香臭。不過這片林子挺奇怪,打進來以後,我就沒看見過什麽野獸。”大頭明顯比大張考慮得要多。

  就在我們討論的時候,卡鬆達手下的一個黑人士兵突然跑了過來。他朝卡鬆達連比畫帶喊叫地講著什麽,似乎發現了非常了不得的東西。

  卡鬆達聽完,趕忙走到我們這邊說:“幾位,我的部下找到了楚先生先前的營地了!”

  大頭蒙了:“不可能。我宿營的地方周圍根本就沒有什麽沼澤!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雷總疑惑地盯著大頭:“你到底被人切斷了多少記憶?”

  “什麽?不可能!我怎麽會被人切斷過記憶?”大頭根本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他曾經引以為豪的心理暗示能力從來就沒失手過,他的心理防線似乎要在這一瞬間瓦解了。

  雷總連忙擺手:“別想那麽多。所有人的槍開保險,過去看看!”

  我們所有的人都舉著槍,跟隨著那黑人士兵朝沼澤湖邊的一處樹林走去。黑糊糊的湖水之上不知什麽時候起了霧,周圍的環境也黯淡下來。剛剛似火的驕陽竟然在這個時候被雲遮了起來。一切似乎都不是什麽好兆頭。

  並不遙遠的密林之中果然出現了幾頂墨綠色的帳篷。毫無疑問,那樣式的確是我們國家的。

  從出事到現在,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現場的一切都顯得破敗不堪。行軍鍋還架在爐台上,眾人的衣服、飯盒等各種隨身物品散落了一地。

  我們仔細搜索了整個營地,很遺憾,並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七八個人就這樣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隻有那些散落的衣服和工具似乎才能證明他們存在過。

  雷總招呼我們收拾出一間帳篷,同時又安排卡鬆達的手下進行警戒。在整個營地周圍拿罐頭盒以及鋼絲布上了簡單的警戒器。

  “這個黑水湖是怎麽回事?”雷總開始正式詢問大頭,他似乎要讓大頭恢複正常的狀態,“小楚,為什麽你不記得營地旁邊有這麽大一片湖泊?”

  大頭出了一腦袋汗:“雷總,我們上次來這裏的時候,真沒有這麽個湖泊啊。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匪夷所思!”

  “你的意思是這個湖泊是自己冒出來的?”雷總繼續追問,“這麽大一個湖泊,一個月之間冒出來似乎並不合理吧?還有,那散落一地的飯盒之類的東西,落地之時沒發出聲音嗎?難道你都沒察覺?”

  “這個……”大頭無言以對,“雷總,難道您懷疑我說謊……”

  雷總冰冷的眼神盯著大頭說:“沒有證據我不會隨便懷疑誰,不過你得給我說明一點事情。強製性切除一個人的記憶,到底是什麽原理?能這麽做的人,他的手段在你們這個行當中到底能處於什麽地位?”

  大頭一臉沮喪:“您該不會認為我被人心理暗示,強製切斷過記憶吧?雷總,不是我自負,一般人真沒這個本事。就算我們指揮來了,他也難辦到。”

  “別的話就不要講了,先回答我,切斷記憶是什麽原理。”雷總並不想聽他廢話。

  “怎麽說呢,普通人都認為忘卻什麽東西比記憶什麽東西更容易,比如說生活中學習課文,背誦語錄之類的事情,好多人看過之後就是怎麽也記不得,我們把這樣的事情稱為記憶與遺忘。”大頭緩緩道來。

  “這還用你說嗎?這是啥理論啊,大頭?小孩子都知道。”大張接了話。

  大頭無奈地點點頭:“大張,如果我說‘遺忘比記憶更容易’,你是不是同意呢?”

  “你小子淨扯廢話,要是遺忘比記憶難,還上學幹什麽?”大張點了根煙,又搖頭對我道,“你看這孩子腦子是不是壞了?”

  大頭指著自己的大腦袋,對我們說道:“其實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難道並不是表麵上這樣?”我有點疑惑。

  “人類腦部最重要的功能並不是記憶,而是遺忘。我這麽說,可能你們會不同意,那我就簡單點說,日常發生的任何事情,我們都可以強製性地記住。一個思維正常的人,他並不會記得每一分每一秒在幹什麽,但是他會記得一天當中比較有用的信息。”

  “這說明什麽?”我問。

  “這說明人類可以隨心所欲地記得他想記憶的任何事情,卻不能隨意地選擇他想忘記的某些事情。想強製一個人記點什麽很容易,但是強製一個人忘卻什麽東西,卻很難!人腦的遺忘功能比記憶功能更精密,更複雜。”

  “你的意思是說,讓你忘記這裏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的?”雷總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不是不可能,是非常困難。”大頭無辜地望著雷總,那意思是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在他楚大頭身上。

  正說到這裏,還沒等我們進一步研究,帳篷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槍聲……

  眾人趕忙出了帳篷,卡鬆達與他的幾個部下在朝樹林方向開槍,黑霧中也看不清楚有什麽。

  “怎麽了?”雷總趕忙詢問。

  “有情況。那邊有尖叫,我的人!”卡鬆達非常驚慌。

  “快去看看!”雷總招呼我和大張。

  順著卡鬆達指的方向,我們兩人一前一後摸了過去。

  這奇怪的黑霧來得非常快,五米之外已經看不清楚什麽東西。恍惚中我突然發現樹林中有一個黑影閃過,速度奇快,一瞬間便消失了。

  我和大張幾乎同時開了槍,曳光彈的光芒徑直撲了過去,但是仍然晚了一步。那黑影隻是閃了一下,便消失在我們麵前了。我倆再追過去,什麽也沒有了。

  等我和大張走近事發地點的時候,現場隻留下一具冰冷的屍體。

  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卡鬆達手下的一個黑人士兵就這樣死去了。

  那家夥平時很好,非常和善,總是憨笑,卻沒想到轉眼間就與我們陰陽兩隔了。

  樹林又恢複了平靜,黑霧也逐漸褪去。眾人圍著屍體仔細一看,每一個人都心悸不已。

  明明是剛剛死去的人,卻像腐朽了很多天一樣,散發著惡臭。麵容都扭曲了,四肢癱軟在那裏,像一攤爛泥。

  我強忍著臭氣仔細檢查了屍體,傷口在脖子上。他那傷口有著說不清楚的奇怪,脖子上的肉似乎被人硬生生地撕去了一層。這樣描述也許並不準確,那傷口更像是被人揭開的傷疤,很多組織聯結著。既不像動物撕咬,也不像利器劃割,總之是說不出的怪異。

  眾人默然,卡鬆達與雷總的臉色同樣凝重。這算什麽殺人方式?我們都是接觸各類奇怪事件的人物,卻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怪的屍體與傷口。更令人不解的是,這一切發生在剛剛過去的一瞬間。

  “屍體都還是溫的,人卻腐爛成這樣了。這是什麽原因?”雷總問我。

  我強忍著惡臭說:“不清楚。微生物分解屍體時才會產生腐爛,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會以為是死去十幾天以上了。”

  雷總搖頭:“任我網羅空中布,怎奈鬼怪天外飛。都機靈點,我們的艱難才剛開始。”

  同時他又對大頭道:“我懷疑有比你,甚至比你們張指揮還要厲害的心理暗示者來過這裏,還對你做過什麽手腳。前期我不點破你,是想將計就計,看他們耍什麽花樣。現在我明確告訴你,你必須要恢複自己的狀態與記憶。多了我不需要說,我相信你辦得到。我們繞過這裏,繼續深入,誰也別想阻攔我們。”

  大頭出了一頭冷汗。我知道他心裏不服,但是雷總的語氣卻不容他有任何辯解。現在心理戰已經不是主要方向了,這黑霧叢林裏的奇怪事物才是首要目標。

  黑霧來得快,散得也快。埋了那黑人兄弟的屍體,已經是下午5點多了。我們又回到了營地,開始了仔細的搜索。

  終於,在一間帳篷內的軍用包裹的暗格裏,我找到了當時勘探隊的一本日記。這無疑是一個重大的發現,我趕忙去交給雷總。

  雷總安排我們在一間帳篷內,大家高度集中,誰也不能落單。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隻要是落單,就有被襲擊的危險。

  這本日記中果然隱藏了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日記是隊長寫的,並不是工作日記,更像個人隨筆。

  “7月4日,天氣晴,氣溫32℃。我們勘探組一行九人進駐坦桑尼亞與讚比亞交界處的博拉姆小鎮。明天我們要進入那片神秘的雨林進行勘測,真是值得期待。”

  “7月5日,天氣晴,氣溫35℃。我們雇不到當地向導,帶我們來的坦方翻譯也不願意陪我們同去。他們似乎非常相信那雨林中有魔鬼。其實隻是簡單的勘探行動,我估計我們也不會深入很多,三天肯定能回來。我和其他同誌商量了一下,決定不帶向導與翻譯,就我們自己前往。革命工作就是這樣,困難時刻都存在,我們一定要盡可能地克服。”

  “7月6日,天氣晴,氣溫30℃。雨林並沒有當地傳說中的那麽可怕,反而生機盎然。我們的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明天就可以返回了。奇怪的是,這片雨林中有過多的人工開鑿的痕跡。這裏應該是一片原始森林才對,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痕跡?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不過這也不屬於我們的工作範疇,不必庸人自擾。非洲對我們來講實在是太神秘了。”

  “7月7日,天氣晴,氣溫37℃。今天高溫,中午我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這些情況也許應該向坦方報告,但是我想還是搞清楚後先向總部報告,然後再做打算吧。三天看來是回不去了。不過那東西實在是讓人有探索欲望,我們時間還多,不妨多探索兩天。”

  “7月8日,天氣晴,氣溫32℃。這個秘密隻有我自己知道,但是越走越不是那麽回事,向上級報告以後再決定。再繼續深入,我們可能會很危險。必須得回頭了,希望還來得及。”

  日記就寫到了這裏,雷總看完問大頭:“最後是7月8號的,幾號出的事情?”

  大頭想了想:“14號,沒錯!”

  “六天。嗯,也就說這位隊長後六天都沒有記什麽。那你們可曾發現過什麽呢?”

  “我並不參與他們的工作。我的身份隻是保衛人員,他們開工作會議並不要我參加。而其他人並沒有產生什麽異議,我認為隊長隻是自己發現了某些秘密,並沒有告訴過我,甚至沒有告訴其他組員。”大頭似乎恢複了不少,語言明顯清晰了起來。

  “那麽說,這裏是返程中的宿營地了?”

  “對,我們大概深入雨林五天。我並沒有在他們的言談中發現什麽異常,都是很基本的勘測討論。”

  “那外麵的黑水湖泊,你怎麽看?難道你沒有注意到這麽明顯的地質特征?”

  “雷總,我確定當時營地周圍沒有類似湖泊。”大頭的語氣非常堅定。

  “有沒有這樣的可能,這個湖泊是後來生成的?”我忽然想起雨季過後有些地方會生成天然湖泊。

  “嗯,可以這樣假設。”雷總思索著,“不過這個湖泊似乎大了些。非洲的雨季能產生這麽大的水量嗎?還有,這水質實在是差得可以。那氣味以及顏色,我懷疑有大量的屍體在裏麵浸泡過。”

  “這樣解釋是有道理的。我們當地傳說中的黑死湖是會流動的。它是魔鬼的巢穴,隨著魔鬼的移動而移動。”卡鬆達接言。

  “小楚,心理方麵的事情我並不精通,但是你必須調整自己。我希望你能找到當時進入雨林深處的道路,別再像我們第一次來那樣,盲目前行。這很重要。”雷總又吩咐大頭。

  “是,我明白。如果真有人算計我,我一定會調整回來,請相信我。這也關係到我們九組的榮譽。”大頭回答得很幹脆。

  “嗯。”雷總點了點頭,他似乎很滿意大頭的狀態,又招呼我們,“今天我們就在這裏紮營。把勘探隊同誌們的遺物收拾好,過去快兩個月了才來收拾,實在慚愧。今天晚上三人一哨,絕對不能落單。營地中間的篝火不許停,即使對手身處在黑暗的最深處,我也要這光照亮他。今天晚上,我就挑明了和我們的對手過過招。”

  簡單吃了點罐頭,收拾了勘探隊員的遺物,大家又安排了一下,我們便駐紮了下來。

  雷總把大頭單獨叫到一個帳篷裏麵,他們似乎在討論著什麽。看來大頭命不錯,今天不需要放哨了。

  我和大張,還有卡鬆達站在營地旁聊了起來。

  “我說老卡,你們這林子裏麵的邪門玩意兒不少啊。”大張叼著煙卷說。

  我也點頭說:“是比較麻煩啊。老卡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啊,我們畢竟是外國人,遲早要走的,你日後的擔子可不輕快。”我和大張冒充政委給人上開教育課了。

  “你說咱哥們兒夠意思不?不遠萬裏,跟您這黑哥們兒闖這虎穴龍潭。這就是傳說中的國際主義精神吧。”大張還有點得意了。

  卡鬆達無奈地笑了笑:“謝謝你們幾位。我也是個正常的人,說心裏話,我也不願意整日與危險打交道。但是這裏是我的祖國,我的使命如此。非洲是公認的人類發源地,但是現在卻是世界上最貧窮落後的地方。很多人寧可相信巫師,也不相信科學。這樣的環境必須得到改變,我們才能發展。嗬嗬,大張先生,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的話,我會給你介紹個漂亮非洲姑娘做老婆的。我也很夠意思吧?”

  大張叼在嘴裏的煙卷被嚇得掉到了地下,他連忙擺手:“不必不必,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革命工作不分你我,不求回報,您別太客氣。我已經結婚了,我再找老婆違反紀律。你劉兄弟還沒結婚,你可以考慮考慮他。”

  “我操,我也結婚了,老卡你可別聽他的。”我也連忙擺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人家當真給我安排了個姑娘,我可麻煩了。

  卡鬆達嘿嘿地笑著。輕鬆的談話讓我們暫時忘記了煩惱與恐懼。卡鬆達這個人熱情開朗又聰明,這些天我們相處得非常融洽,真是有些哥們兒的感覺。

  卡鬆達似乎想起了什麽,他那堅毅的目光突然又朝剛剛死去的部下的墳包看去。我們兩個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歡愉的氣氛瞬間消失了,眾人都沉默了。

  我拍了拍卡鬆達結實的肩膀說:“我們會為這個兄弟討回公道的,放心吧!”

  卡鬆達拍了拍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我們是兄弟吧?”

  “對,是兄弟,是一起扛過槍,一起走過黃泉路的兄弟!”

  不知道為什麽,隻要出任務,雷總總是安排我跟大張站深夜兩點的哨。前半夜並沒有意外發生,我和大張準時出來接哨。晚上還涼快些,篝火燒得通亮,我們把兩個黑人士兵替換了回去。

  “咱一共來了十個人,四個咱的人,六個黑哥們兒,如今少了一個,還有九個。你說咱能活著回去幾個?”大張問我。

  “別半夜說不吉利的,咱們肯定都能回去。”

  “希望吧。你說那倆洋鬼子來幹嗎了?不會對付咱吧?真不如那天晚上咱倆拿槍把他們幹了!”

  “你淨胡扯,殺人狂啊?”

  “毛主席怎麽教育你的,對待敵人要像什麽來著?”

  “秋風掃落葉。你怎麽學的?”我邊回話邊端起了槍,“落葉來了!”

  遠處的墳包,兩個黑影正蹲在那裏,不知道在挖著什麽。

  我和大張悄悄地摸了過去,大張舉槍就要射擊,我攔住了他。

  “噓,別冒失。”我打開手電,直接照了過去。當時我心裏慶幸,幸虧沒開槍,是自己人。卡鬆達另外兩個手下正蹲在那邊,背朝著我們。

  “看來非洲是半夜裏祭奠同伴吧。”大張也很慶幸。

  奇怪的是,那兩個人並沒有被我們的手電光吸引,仍然蹲在那裏。

  “這倆哥們兒還挺重義氣。不過,領導不是不讓隨便走動嗎,這個算不算違反紀律啊?咱管得著人家嗎?”大張又問我。

  “哥們兒,幹什麽呢?”我大喊了聲。

  那兩個人終於被我的聲音吸引,回過身來。

  他們不回身還好,這一回身,卻嚇得我差點把槍扔了。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血肉模糊,其中一位嘴裏還叼著一隻人手。惡心,恐怖,我甚至能聞到他們口中散發出的屍體臭氣。我腦袋嗡的一聲就蒙了。

  “怎麽個情況?非洲有兄弟死了把屍體吃掉的習俗嗎?”大張也慌了。

  兩個人晃悠著朝我們走來,嘴裏還發出野獸般的吼聲,那樣子實在駭人。

  “站住!”我大喊著,“你們怎麽回事?”

  他們並不理會我的警告,仍舊向我們逼近。我朝天突突開了一梭子,可是他們仍舊不理會我的警告。

  “怎麽辦?”大張問我。

  “打腿!能怎麽辦,讓他們吃了啊?”

  我和大張一串點射。我們準確地打到了他們的腿上,可怕的是他們竟然毫無知覺,繼續朝我們逼近!

  “媽的,打膝蓋。哥幾個可別怪兄弟不講情誼了!”大張發狠了。

  打斷了膝蓋就意味著這個人必然殘疾了。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們又不能殺他們,也隻好如此了。

  對於這樣緩慢的目標,我們的槍法還派得上用場。我和大張準確地打斷了他們的膝蓋,可怕的是他們仍舊向我們爬來,那腐臭的氣息逐漸接近。

  我和大張步步後退——這兩個人竟然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這個時候,營地中的眾人聞聲趕了過來,大家都看到了這可怕的一幕。

  卡鬆達對他們大聲喊著什麽。

  雷總站在眾人中間,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我問:“雷總,怎麽辦?”

  雷總非常果斷:“開槍,打頭!卡鬆達那邊我來解釋!”

  一陣槍聲響起,那兩個人的腦袋被我們打成了篩子。他們終於停了下來。

  “為什麽?”卡鬆達似乎憤怒了,他第一次朝我們大吼,“你們這是幹什麽?”

  “冷靜,我會給你解釋!”雷總走到卡鬆達身邊,拉起他,招呼我們圍過去。

  我們小心翼翼地檢查了那兩人的屍體。雷總指著那兩人尖尖的牙齒道:“看到了嗎,他們不再是人類了。這是一種可怕的疾病,我曾經在蘇聯見過這方麵的報告。這就是所謂的僵屍。”

  “這怎麽可能?”這兩個人竟然中了傳說中的讓喪失生命的機體再次活動的奇異病毒。這樣的東西在蘇聯發現過,雷總當年去蘇聯學習,就看過這方麵的資料,也多次給我們講過。沒想到,竟然在這遙遠的非洲大陸讓我們碰到了!

  “剛才我第一眼看他們就感覺到了。他們是怎麽感染的,你們仔細查查!現在就查!”雷總吩咐我們,“我給少尉仔細解釋一下這個事情,你們有結果馬上匯報給我。”

  我仔細搜索著那散發著惡臭的屍體,強忍著嘔吐的欲望,終於,在一具屍體脖頸後發現了一粒奇怪的彈丸。我小心地把它取出,仔細觀察了一下。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子彈,更像一種微型的麻醉槍彈。事情看來非常不妙了,如果這就是類似蘇聯發現過的奇異病毒載體的話,那麽就可以確定有人已經把這類病毒係統武器化了。這是整個人類也不能接受的事實。

  我趕忙去向雷總匯報了情況,雷總沉默了好久。

  “這些人實在太瘋狂了。馬上把屍體焚燒,絕對不能讓他們擴散!如果他們被野獸吃掉,後果不能想象。除了黑先生能幹出這樣的事情,放眼世界,我找不出第二批人來!”雷總下了結論,終於明確了一個敵人。

  熊熊烈火把幾個人的屍體燒成了灰燼。即使在焚燒中間,也能看到那屍體的掙紮,把卡鬆達等人驚得長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一夜之間,我們就損失了三個人。我們的敵人遠比我們想象的凶暴與殘忍。雨林深處的魔鬼正在向我們招手,這次過招,不知道誰能笑到最後。至少現在來看,我沒有一點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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