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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四、渤海神仙島(一)

  很可惜,在這樣的夜晚,即使用望遠鏡,也看不清楚6海裏外的目標,隻有那滾滾的閃電和爆炸的火光。

  “4號探海雷達丟失目標。”

  “5號探海雷達丟失目標。”

  “6號探海雷達丟失目標。”

  “哈哈!”高團長有點興奮,“幹掉了吧!”

  雷總望著海麵:“沒這麽簡單,高團長,八成又下潛了。我看情況不妙了,馬上拉警報,所有人員集合。這感覺像登陸的!”

  “登陸?什麽登陸?難道這個東西還能長了腿爬上岸嗎?”高團長很不理解。

  “快,時間不多了!”雷總並沒有具體解釋。

  “哦,是!”高團長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馬上拉警報,全體人員緊急集合!一級戒備!探照燈給我全部打開,快!”

  一時間基地內警報聲大作,休息的基地海軍各部全部緊急集合。由於夜黑雨大,院子裏顯得一片混亂。

  雷總和海軍的指揮參謀站在窗戶邊上,死盯著東北方向的海麵。

  雷總突然指著院子裏一個角落裏喊:“照那裏!那是什麽?大張,小劉,舉槍!”

  幾柱燈光晃了過去,燈下閃出了一個青色的東西。沒錯,青夜叉!敵人登陸了!

  “開槍!”雷總很堅決。

  “突突突”,一串長點射準確地打到那家夥身上,那怪物吱呀怪叫著,似乎沒有什麽特殊的能力。下麵院子裏的戰士也發現了,紛紛舉槍射擊,那家夥很快就倒下沒有聲音了。

  正在這個時候,雷達兵要命的聲音又喊了起來!

  “4號探海雷達報告,目標出現在東北2鏈,無誤差!到達基地!”

  “5號探海雷達報告,目標出現在東北2鏈,無誤差!到達基地!”

  “6號探海雷達報告,目標出現在東北2鏈,無誤差!到達基地!”

  我們一看,軍港內果然升起了一座巨型島嶼!蓬萊仙島完全呈現在我們麵前了!

  隻見那島嶼陰森黑暗,實在是太大了,光浮出水麵的部分就得有上百米高!天太黑,看不清楚島上有什麽,感覺和普通的島嶼沒什麽不同,似乎有山有樹木。唯一不同的是,水下有兩道忽隱忽現的綠光,這個龐然大物掀起洶湧的波濤,呼號淒厲,似乎要在瞬間撕碎我們的希望和勇氣。

  “開炮!急速射!”高團長下了命令。

  “嘟……”水下傳來了長長的一聲悶響,似乎傳達了什麽信號。

  我拿望遠鏡順著探照燈一看,世界末日!從那島嶼的縫隙裏不知道出來了多少青夜叉,密密麻麻,不停地躍入水中。很快,軍港的岸邊出現了大批的怪物!

  “開槍!”高團長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趕緊給青島發報!給濟南發報!特級!請求支援!”

  雷總帶著我們,也卷進了這場生死搏鬥。

  我們居高臨下地向院子裏射擊,下麵鬼影重重,幾個跑得慢的小戰士被大批圍上來的青夜叉活活撕了!那場麵實在是太令人恐懼。暴風雨夾雜著鮮血、碎片、屍體、彈殼,這實在是一個血腥的夜晚!

  “洞兩拐失去聯絡。”

  “拐洞拐失去聯絡。”

  “勾兩勾失去聯絡。”

  這時候又接到報告,似乎岸防炮受到了攻擊。

  “突突突”,我打翻了一隻怪物,“大張,我看咱兄弟倆今天得交待在這裏了,太多了!”

  大張扯著嗓子說:“誰他媽說不是呢,老子還沒寫遺書呢,我可不想當烈士!”

  附近海灘上全是青色怪獸,仿佛永遠都殺不幹淨一樣。我們基地的人員已經全部被壓到指揮塔了。

  “堅持10分鍾!陸軍的同誌馬上就到了!”雷總為我們打氣。

  望著下麵數以千計的怪物,我真不知道是不是還能再堅持10分鍾了……

  指揮塔一層的走廊已經被怪獸擠滿了,誰也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襲擊。

  “全部退到2樓上來,頂住樓梯口!”高團長下著命令。

  “彈藥不多了,援軍還沒來嗎?”

  “開槍!開槍!”

  下麵一片混亂的槍聲和慘叫聲。

  怪物雖然力氣很大,但是似乎並不經打,在狹窄的樓口,雙方僵持了起來。血腥的僵持!

  軍港內的蓬萊島似乎是真正的海神,它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我們渺小的基地,宛如虎豹蔑視著螻蟻。

  無數的海夜叉踏著同伴的屍體奮勇向前,我們的指揮塔像海中的紙船一樣,眼看就要被淹沒在那片青色的大浪中。

  我第一次感覺到人的渺小與卑微,我第一次感覺到絕望!

  然而,絕望是沒有盡頭的,這隻是開始。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大隊的海夜叉中混進了幾隻特別巨大的怪物,足足有3米多高,紅色的外殼,巨大的雙螯。這幾個怪物像是亂軍之中的將軍,昂著尖尖的腦袋,一步一步邁向我們指揮塔的門樓!

  大張顫抖著看著下麵的大家夥:“那是什麽?他媽的,誰家龍蝦這麽大!今天有口福了!”

  樓下樓上的子彈打在這大怪物身上根本沒有一點作用,根本擋不住那龍蝦人前進的步伐。

  我旁邊的兩個小戰士操縱著重機槍向最前麵的一隻龍蝦人瘋狂射擊。

  而那家夥也隻是抬起一隻螯象征性地擋了擋,繼而把頭扭向我們頂層重機槍的位置。

  “滋”,一股腥臭就朝這邊撲來,瞬間便傳來了兩個戰士淒厲的號叫。

  我一看,驟然睜大了眼睛,兩個人的上身已經血肉模糊了,像被強酸重重地噴了一身!

  還沒等我們跑過去營救,那兩個戰士的上身便已經化為骨架了,甚至連那機槍都大部分化為鐵水了!

  我和大張的臉色就像突然被人抽幹了血,變得慘白!

  雷總也看見了這恐怖的一切。

  “誰也別露頭。上麵停止射擊!”

  憑借著這幾隻超級海怪的攻勢,大批怪物已經衝進了指揮塔樓!

  我和大張護著雷總,我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下麵的指揮室方向也傳來了密密麻麻的槍聲!

  “頭兒,怎麽辦?我看今天咱們就交待在這裏了。”大張默然。

  “你們倆,把下麵的同誌全部領到上麵天台來,就說是我的命令。看來隻能我自己頂了。快去辦!”

  我們兩個下到指揮室,把幸存的同誌們全部掩護到了樓頂。

  還有百十個活人,大家擁擠在這暴風驟雨下的樓頂平台,十分狼狽。

  雷總背著手,站在了平台上唯一的入口處,我和大張則端著槍不離左右。

  “咚,咚”,龍蝦人那令人窒息的腳步聲一點一點接近。

  轟的一聲巨響,那道鐵門被領頭的龍蝦人一下就推開了,原本挺直的鐵門現在卻像爛泥一樣癱軟在一邊。

  我承認,雷總有神奇的力量,但是他那單薄的身子骨,真能承受這惡魔軍隊的攻擊嗎?

  雷總的眼睛又變紅了,在這暴風雨中似乎顯得分外邪惡,力量,威嚴,壓迫,迅速傳遍了我的周圍。

  他舉著手,頂著領頭的龍蝦人。兩邊誰也不動,似乎在僵持,似乎在較勁……

  “生死”兩字寫出來很容易,但是要切身感受這兩個字的滋味,毫無疑問是很悲哀的。

  我端著槍,死死地瞄著龍蝦人的腦袋。我身後也是近百個黑洞洞的槍口,隻是麵對這種力量超過我們太多的怪物,槍除了給自己壯壯膽子,已經毫無意義了。每一個人都明白槍已經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們所能做的隻有等,等死或者神的出現。暴雨吹打在我的身上,我已經毫無知覺。

  那種久違的壓迫感在不斷擴大。龍蝦人也好,青夜叉也罷,接近雷總的怪物統統跪在了地上。樣子甚至有點滑稽,像古代大臣上朝一樣,跪在了我們親愛的雷總麵前。

  “我數到3,開槍,打他的嘴。”我耳朵中傳來了雷總的聲音,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張嘴說話。

  我疑惑地看了大張一眼,他堅定地朝我點點頭,可以肯定,他也收到了同樣的信息。

  “1”

  “2”

  “3”

  “就是現在!”

  開槍!瞬間我和大張的槍同時響了起來,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

  阿喀琉斯是戰神,但是他也有致命的缺點,那就是阿喀琉斯之踵。眼前的龍蝦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稱做戰神,它刀槍不入,無所畏懼,但是它也有致命弱點,那就是它的嘴巴。

  曳光彈的閃光穿過了眼前這隻龍蝦人的嘴,頓時它可憐的嘴巴變成了血窟窿。

  身後的人們並不清楚眼前發生的一切,隻是習慣性地跟著槍聲開起了槍。

  領頭的龍蝦人發出了巨大的哀鳴,緊接著如同崩塌的小樓一樣倒在了地上。

  奇跡還是有的,即使領頭的龍蝦人被殺,它身後的一幹怪物仍然沒有動,仍然跪在地上。殺人殺到死,送佛送到西。別猶豫!

  剛剛還是一邊倒的形勢,如同做夢般出現了逆轉。

  “打龍蝦人的嘴!”我和大張大喊著。

  後麵的戰士蜂擁而上,不管是龍蝦人還是青夜叉,統統成了盤中之食。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風似乎也不願意參觀這場盛大的殺戮,留下的隻是不斷響起的槍聲。

  也許是被這逆轉刺激得興奮過了頭,當我們肆無忌憚地屠殺的時候,忽然發現這些任人宰割的怪物們又恢複了本性,開始強力反撲。前麵帶頭的幾個人瞬間便被拉進那擁擠的怪物群內,化為一片片碎骨。

  我回頭一看,剛剛燃起的希望又化為了絕望!

  雷總已經昏倒了……

  隨著形勢的又一次逆轉,前麵的戰士要麽退了回來,要麽就被那群怪物撕了個粉碎。好在後麵的龍蝦人還沒擠上來,我和大張緊緊地護著雷總,拚命朝門口射擊。即使這樣,衝出來的怪物還在不斷增加,而我們的子彈卻快用光了。這不是電影,你不可能有一把能裝1萬發子彈的槍。

  命運總在戲弄天下的蒼生,當我裝上最後一個彈夾的時候,我意識到我很快就可以做個烈士了,因為大張帶的子彈絕對不比我多。

  在這個絕望的頂點,我聽到了希望的號聲,衝鋒號,沒錯!援兵來了!

  朝基地門口望去,伴隨著巨大的馬達聲,一輛59坦克轟然撞進了基地,接著圍牆也被坦克撞倒,幾輛坦克後麵是十幾輛滿載士兵的解放車。

  援軍!生命的希望又一次燃起,隻要我們能頂住大門,勝利就在眼前!既然第一批援軍趕來了,那麽後麵肯定還有大部隊。

  下麵的部隊似乎有充分的準備,大批背著燃料箱的噴火兵搭在坦克上。

  “呼!呼!”地獄之火噴向這群魔鬼。沒有憐憫,沒有仁慈,隻有一片哀號悲鳴之聲!

  朝陽也已經徐徐升起,勝利在望。

  重機槍,噴火器,坦克炮,為我們譜寫了一曲壯麗的歌。

  美夢總是容易醒來,當我沉浸在勝利的希望中時,絕望又一次無情地抽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優勢很快就消失了。

  海中傳來了一陣陣令人惡心的吱吱聲,“吱——吱——吱——”,如同拿一把鐵勺子在反複撓一塊玻璃板那樣的聲音,隻是巨大了許多,甚至連槍炮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整個基地建築上的玻璃幾乎在瞬間同時都變得粉碎。

  而活動著的人更是捂著耳朵痛苦不止!

  離蓬萊島近的人已經七竅流血了!

  我們的坦克似乎也失去了駕駛員,像喝醉的壯漢一樣東倒西歪。

  我們樓上的人更是痛苦,連夜的戰鬥本來就讓人疲憊不堪,再加上這樣刺激的聲音,很多人似乎都喪失了抵抗的能力。不,應該說隻有我和大張還有意識,其他人已經全部捂著耳朵在地上打起了滾。

  海麵上,幾百個美麗的女人在扯著嗓子吼著,很明顯,聲音是她們發出來的,那就是傳說中美麗善良的人魚小姐!隻是傳說和現實始終是有差距的,唯一相同的就是,它們是有著女人身體的魚!

  又一隻龍蝦人擠了進來,它很從容,而我和大張被那聲音震撼得連扣動扳機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把槍丟了,雖然接受的教育一直是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雖然我槍裏還有最後幾顆子彈,但是我已經喪失了舉槍的力氣和勇氣,一切就這樣結束吧,噩夢終歸是有終點的。噩夢的終點,就是死!

  大張似乎仍有意識,他仍艱難地舉著槍,雖然已經失去了準頭,他仍踉踉蹌蹌地朝龍蝦人射擊!

  “我操你大爺,今天老子就和你拚了!”

  大張口鼻的鮮血已經汩汩湧出,但是他仍沒有放棄!

  不知是淚水還是鮮血,已經把我的眼睛模糊了,“別打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我的戰友,停吧!”我跪在一邊看著這一切,我們麵對的既不是反動派,也不是帝國主義,如果是那樣的敵人,還都有得拚。可惜,我們麵對的是魔鬼的軍隊!

  “鐺”,“鐺”,伴隨著幾個彈殼的落地,大張的槍聲戛然而止,子彈已經打光了。

  他也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隻是攥著的拳頭仍然在敲打著地麵,也許是在憤恨這人與魔鬼之間的差距。

  令人詫異的是,那龍蝦人並沒有理會大張,其他所有的怪物也都停止了攻擊。

  隻見那龍蝦人徑直走到雷總麵前,把他扛了起來,一隻巨大的螯舉在半空,繼而又發出了巨大的吼叫,似乎在慶祝著勝利。

  “嘟”,海中又傳來了巨大的聲音,所有的怪物似乎接到了命令,紛紛退回到水中,而雷總也被龍蝦人擄走了……

  夢,依然是曾經的那個夢,暴雨滂沱,橫雷滾滾的夜晚,雷總站在高高的點將台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看見那模糊的身影,台下有無數士兵高聲呐喊,而我卻被排在最外麵,當我拚命要向前擠時,卻被一支巨大的蝦螯攔住了去路……

  當我帶著一頭冷汗醒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似乎還活著,隻是頭疼得厲害,我努力回憶曾經發生的事情,卻發現自己的思維還有點混沌,我想是被那人魚的聲音嚴重刺激了吧。

  得知我醒來,軍區醫院的幾個大夫馬上為我進行了全麵的體檢,還好,基本沒什麽大礙。大夫告訴我,我已經昏迷了兩天,可還沒等我詢問什麽,我便被091總部新來的同誌接走了,我的言行被嚴格地控製了起來。

  在當地駐軍一間不大的會議室裏,我接受了組織上的第一次談話。

  和我談話的人是091最高領導陳部長,雖然同在一個部門,他卻不與我們一起辦公,隻是在全所大會上才能見到他。他似乎也和091這個單位一樣神秘,來無影去無蹤,從沒見他親自指揮過什麽事情。他給人的感覺是老到和滄桑,如今部長大人親自出馬,可以想象事情的嚴重性。

  這是我第一次與高級領導談話,心裏多少有些緊張。

  “小劉,你辛苦了,身體還好吧?”這個老頭似乎還比較和藹。

  “報告首長,身體沒什麽問題了。請問我什麽時候可以開始工作?”我還有點恍惚。

  “嗯,恢複好就行。事情很嚴重了,有一些問題我們得探討探討。”陳部長繼續說。

  我很奇怪,從我醒來之後,為什麽我並沒有見到組裏的其他人,便問:“陳部長,為什麽我沒見到我們組其他的同誌,他們怎麽樣了?”

  “唉。”陳部長歎了口氣,繼而點上一支香煙。他右手似乎有點顫抖,輕輕搖滅了手中的火柴,眼裏充滿了滄桑與沉重。

  “091第7組,雷天鳴被怪物擄走,當天受襲擊的人大部分都還在昏迷中。在當地部隊中,隻有幾個先期醒來的人,我也是在他們嘴裏斷斷續續了解了一點情況。簡單地說,參加過這次任務的091的同誌,目前唯一清醒的就隻有你一個人了。”

  “我已經派人去搜索整個地區了,希望能找到老雷。”陳部長想了想,接著說,“放心吧,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先給我詳細講講,當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麽?”

  伴隨著痛苦的回憶,我把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詳細講述了一遍。也許是長期和各種奇怪事情打交道的緣故,這一切我並不覺得不可思議,看到了什麽,就講什麽。陳部長是091的大領導,我大可不必顧慮他把我當神經病送進醫院。

  陳部長眉頭緊鎖,耐心聽完了我的描述。誰知道他心裏又是怎樣的忐忑。

  我突然想起了大張,便問:“難道張國棟還沒醒?他身體素質一向比我好。”

  陳部長看了我一眼說:“事情很複雜。張國棟的確比你醒得早,但是他當天夜裏就在軍區醫院裏神秘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也不知道他去做什麽,唯一確定的是,沒有任何人命令他獨自行動過。有人說他當了逃兵,但我卻不這麽認為,老雷選的人沒有孬種,這一點我是堅信的。本想一會兒再告訴你這件事情,沒想到你卻先打聽上了。聽說你們兩個是鐵哥們兒,好戰友,你分析分析,他能幹什麽去?”陳部長繼續說。

  屋漏偏逢連陰雨,雷總被怪物抓走了,其他人還都昏迷著,大張又神秘消失了。我的頭皮一陣陣地發麻,誰知道天底下倒黴的事情怎麽會連著發生。同時,我也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我一醒來便被人嚴格控製起來,本來我以為是保密需要,看來這樣的手段似乎還有更深的含義。

  “雷天鳴在被抓走前對你們有什麽指示嗎?你們當時發現有什麽異常嗎?”陳部長繼續追問,“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搜索工作已經開始了,你好好想想。”

  “部長,張國棟幹什麽去了我不知道,但是我敢用生命擔保,他不會是逃兵!”我有些激動。

  “別著急,我沒說張國棟同誌是逃兵。我不拍板,誰也不能給他定性,你放心。我看你有些激動,冷靜冷靜,仔細想想還有什麽線索。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能接受。海軍基地遭到猛烈襲擊,岸防炮全部被摧毀,特別單位091的行動組目前隻有你一個人清醒。最可怕的是,我們連敵人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你必須保持冷靜,保持平穩的心態。下麵的工作,我需要有一個真正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人來協助我!”

  我皺著眉頭,強忍著頭疼,我想不出有什麽線索。海軍快艇基地被莫名怪物襲擊,在場的人非死即傷,大部分還都在昏迷中,我的領導被抓走,我的戰友突然神秘失蹤,而我自己也被“特別”照顧。雖然我是在特別部門工作,雖然我經曆的怪異比較多,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實在讓我理不出個頭緒來。難道偌大的091,真的需要我這樣一個年輕人來獨自麵對這樣的事情嗎?

  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陳部長見我的情緒還是不太穩定,便安慰道:“我看這樣吧,小劉你早點休息吧,我已經組織其他人員搜索調查了。什麽時候你可以繼續參加任務,我通知你。你回去好好想想,有什麽新發現,隨時向我匯報。”

  說完,陳部長就獨自離開了,留下我自己待在這個孤獨而又有點昏暗的小會議室。我望著窗外那昏沉的天空,恍惚的白楊樹,夕陽馬上就要把那最後一絲光輝也收走。而我無論發揮多大的想象力,想前世,今生,還有來世,我始終想不出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去問問王浩,正常人憋氣是多長時間,我總感覺那個人有問題。”

  昏沉中,突然腦子裏閃出了這麽一句話,也就是遭遇怪物襲擊當天晚上,雷總對我和大張說的一句話。我猛然清醒過來,是雷總對我說的話?還是我自己忽然想起來的?我搞不清楚了。我站了起來,看著周圍,雷總回來了?

  四周依然黑暗,什麽都沒有。

  雷總固然是沒有回來,但是,也許雷總在冥冥中給我下了新的指示,也許是我自己真的忽略了這個問題。看來線索還是沒有斷的,海福村的那個能憋氣超過十分鍾的單老頭,看來的確不是一個普通的老頭,應該再去會會他了……

  天已經黑了,外麵安靜得連一絲風聲都沒有,暴風雨似乎馬上又要來臨了。

  我想到了海福村的事情,一刻也沒猶豫,立即向陳部長進行了報告。特別部門總是有特別效率,你不必考慮領導是不是在休息,也無須考慮他是不是心情良好,因為我們所經曆的每一次事件都是殘酷的,神秘危險的,我們不能有任何猶豫和彷徨。從踏進091大門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個人的時間、青春、情感甚至生命,已經和這個部門緊緊地聯係到一起了。

  聽完我的報告,陳部長馬上給我派了人手。人員配置的級別很高,一隊091第15組的特務。

  這裏解釋一下,091執行任務的小組共有14組,各個部門的任務重點不同。我們是第7組,主要負責不明生物的小組。而第15組則是人數最多的保衛組,個個都是軍中精英或民間高手,是典型的間諜部門。沒有什麽絕對特殊的情況,這些人基本都會跟隨陳部長活動,很少有直接出動的時候。如今這些人也來到這裏,看來091也捉襟見肘了。聽說其他幾組在非洲遇到了麻煩,暫時調不回來。

  陳部長給我派了9個人,加上我一共10人,分乘兩輛吉普車直奔海福村。說實話,十個軍中精銳去對付一個六十多的老頭,這實在有點滑稽。非常時期,殺雞也得用牛刀!

  在去海福村的路上,下起了雨,還不算太大。開車的是王組長,我們出過一次任務,還算熟悉。

  “王哥,想不到首長把你們都派來了。嗬嗬,其實就是一老頭,咱有點興師動眾了。”

  王組長開著車,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也許他的工作性質造就了他這樣冷酷的模樣。

  “劉子,萬事小心。咱也不是第一天進091,知道咱們工作所麵對的是什麽。莫說是個老頭,就是一個牙牙學語的娃娃,隻要進了咱的視線,也得上抓大羅神仙一樣的手段。上個月2組的老羅他們,在大巴山深山裏蹲了十多天,抓了一個為害當地的神婆,也是一老太太,得有七十多歲,押回來的當天晚上,2組的人放鬆了一會兒,到招待所睡了個好覺,第二天一看,整個看守所的警衛與犯人全部神秘死亡,而那個老太太則神秘失蹤了。老羅他們至今還在大巴山沒回來,聽說讓部長打了板子,什麽時候弄清楚,什麽時候回總部。本來我們是要去支援他們的,沒想到你們組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在091就是做再簡單的事情,眼也絕對不能眨一下,眨的那下眼,可能就會要了自己的命!”

  “嗬嗬”,我苦笑了兩聲,尷尬地應和了一下。是啊,誰知道我們麵對的都是怎樣的存在。2組隻是失手了,但是我們7組卻隻剩下我自己。

  暴風雨終於又一次來臨了,與那天晚上在基地的情形幾乎一樣。當我們趕到海福村的時候,整個村莊幾乎都是黑暗的。這樣的天氣,漁民們能選擇的似乎隻有早早睡覺了。我們的車直接開到村口,由於村內道路狹窄,車進不去,所以我們步行直撲老單家。

  風聲,雨聲,伴隨著我們10個穿著寬大雨衣的黑色身影,在這黑暗的村莊裏穿梭。似乎這個村莊裏除了我們以外,再也沒有別人了,甚至連狗的叫聲都沒有。

  一行人把老單住的小院圍了個圈,15組的人是很專業的,一個個猶如黑夜中的獵手,隻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而我,則還是本著先禮後兵的原則。畢竟是個老人家,雖然有點問題,也夠不上直接按倒拿下的地步。

  門口隻有我和王組長,他站在我的身後,在狂風暴雨的夜晚,我甚至能感覺到身後那像野獸一樣的眼神。幸好,這樣的人是自己人。

  “咚咚咚!”在我敲打了那破門半天後,終於傳來了一個老者響亮的聲音:“來了!別敲了,這麽大雨,誰還來串門啊?”

  “吱呀”,那扇破門開了一條縫,裏麵閃出了老單那張老臉。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閃電突然劃過,把老單那張臉照得通亮。我心裏忽地哆嗦了一下,這哪裏還是白天那個委靡的老頭?那狀態,那精神,那眼神,都是特別的凶狠,好像要把我生吃活剝了一樣……

  我盯著老單,他也盯著我,雙方都能看得出對方的敵意。

  “單位上有點事情需要您協助調查,還要麻煩老同誌跟我去一下。”

  “什麽事情這麽急?我年紀一大把了,走不動了。別說你是中央的人,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請,我也不去了!”

  “您覺得這個事情能由得你決定嗎?”

  我身後王組長的槍已經舉了出來。

  “哢嚓”一聲開了保險,黑糊糊的54槍已經頂到了老單的腦門上。

  “老頭,我們能找上你,就說明你有問題。別廢話,到我們手上的都是人命關天的大案子!”

  我也把手銬亮了出來:“別逼我們動粗,也別委屈了您自己,請吧。”

  “嘿嘿嘿嘿,”老單發出了一陣陣陰冷的笑聲,“不知死活的後生,我這把老骨頭會怕你嗎?龍王爺都沒收了我,你們能?”

  說時遲,那時快,我不知道這個老單是不是真的練過什麽功夫,隻見他一個反手,瞬間便把王組長的槍扭到了地下!

  聽說王組長當年是全軍散打亞軍,如今竟然讓人把槍下了,自然不敢怠慢,左手拳頭直撲老單!

  我雖然不是什麽高手,但是也練過幾招,自然不能幹看著,拿著手銬便朝老單掄了過去!

  果然,我太低估眼前這個老頭了,他另一手一把便握住了我的手腕。頓時我感覺手腕生疼,再也握不住手銬,“啪”的一聲,手銬掉到了地上。

  而王組長同時也被這個老頭用腳一下踢到一邊,在那邊扶著腹部起不了身!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雨便化龍!”老單狠狠地說道,“抓人都不知道選個黃道吉日!”

  “啪”的一聲,我被他甩到了身後的泥牆上,隻覺得胸口一陣悶熱,哇地吐了一口鮮血!

  我隻感覺四肢發軟,頭腦發暈,這個老頭太厲害了吧!

  其他的同誌這個時候全都圍了過來,手電光明晃晃地照到了老單身上。

  “開槍!”王組長喊道。

  “別!抓活的!”我還沒喊出聲,槍聲已經響了起來。

  其他人手中的54紛紛朝老單身上射去。令人驚異的是,老單並沒有如我們想的那樣應聲倒地,子彈打在他身上竟然“當當”作響。

  大家都有點蒙,沒有人能在這樣密集的槍擊下還能繼續站著,除非……他不是人!

  老單站在大家中間,發狠似的看著我們哈哈大笑:“龍王爺賜給我的身體真不錯。哈哈,我看你們今天就全部留在這裏吧!”

  接著,他一把將身上被手槍打爛的衣服撕下,豁然間,我發現這個老頭身上竟然覆蓋著一層龍蝦人那樣的甲殼……

  而且那甲殼組織好像仍在繼續生長,在這個人的身上蔓延,胸口,腹部,肩膀,手臂。

  我盯著這個人,我萬萬想不到,他竟然能在我們麵前直接變異。

  這家夥的手臂會不會變成大螯?我不敢想。

  這個時候,他已經衝到一個同誌的身邊,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硬生生地舉了起來。

  雨伴隨著呼號的狂風打在我的臉上,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而王組長也被眼前發生的情景驚呆了,甚至忘記了開槍!

  “快跑!”我大聲喊著。很明顯,以我們的能力是沒有辦法“請”動這個老頭了。

  我拔出手槍,對著老單的後腦砰砰開了數槍。

  很可惜,雖然準確命中了,但是這個怪物的後腦部位也被厚厚的蝦殼狀組織保護起來,不但沒能幹掉他,反而使他把目標轉向了我!

  他丟掉了手中的小戰士,反身朝我走來,他整個頭已經被蝦殼包著,隻露出那張猙獰的麵孔。

  這怪物狠狠地瞪著眼睛,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來!

  “小子,我警告過你們,別找龍王爺的麻煩。今天還敢來找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真是令人驚訝,變異到這個程度,他竟然還有語言能力。

  我當然不甘心被這個大怪物活活捏死,強忍著疼痛,回身便跑。

  我邊跑邊罵:“老東西,你他媽算什麽東西,還龍王爺,你也就一蝦米,別跟我這裏擺譜。你這號的爺爺我見多了。來,追得上爺爺,咱就比畫比畫。”

  在關鍵時刻,痛快痛快嘴多少還是能壯點膽子的。我邊跑邊回頭開槍。直覺告訴我,眼前這個家夥的速度、力量和那天夜晚襲擊基地的龍蝦人並不一樣,這個家夥也就算個半成品,還有的拚!

  其他人自然也沒幹看著我被這個怪物追趕,紛紛開槍射擊,雖然沒什麽用。

  那怪物似乎也被我激怒了,並不理會其他人,徑直朝我追來。

  命運總喜歡捉弄人,正當我邊跑邊想對策的時候,更倒黴的事情發生了,一不小心,我腳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這一跤可摔慘了,由於我臉朝後,一點準備也沒有,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甚至連手都沒來得及撐一下地麵。頓時地下的泥漿伴著雨水澆了我一身,我眼冒金星,差點又昏過去。我心裏直罵:“這誰他媽倒黴催的,在馬路中間丟垃圾,這不是要人命嗎?”

  我掙紮著反過身來,兩隻手哆哆嗦嗦地舉著槍,朝著那一步一步向我走來的黑影瞄準。

  “砰砰”最後兩槍,我第三次扣扳機的時候,已經成了哢嚓聲。好,老天對我真不錯,連子彈也沒了。

  我絕望地望著一步一步向我逼近的身影,無奈地閉上了眼睛,看來我劉思遠今天就得在這裏獻身革命了……

  就在我正準備給自己安排後事的時候,奇跡終於還是出現了。隻聽“撲通”一聲,我睜眼一看差點樂了,那老龍蝦竟然和我一樣,也摔了個仰八叉。

  “他奶奶的,看來這龍蝦人也沒成精,能把我絆倒的也能把他絆倒。今天要是有命回去,回頭得去謝謝那位亂丟垃圾的大哥呢。”

  我這裏還亂想呢,突然聽到一句熟悉的膠東話:“撒網!”

  這不是薛村長的聲音嗎?

  一瞬間,道路兩邊狹窄的胡同裏,還有兩側的房上出現了無數手電亮光。薛村長不曉得在哪裏聽到了口風,帶著民兵來支援了。

  隻見滿天撒下了幾十張大漁網,把那老龍蝦網了個密密麻麻,結結實實。這個漁民的漁網還真是抓人的好東西,那老龍蝦雖然有把子力氣,卻被漁網纏得非常緊。他越是掙紮,就越纏得緊。成語中的天羅地網,大概就說的這個東西吧。

  不知道哪個眼神兒不好的,還扔我身上一張網。被這個東西纏上,真不怎麽痛快!

  轉眼間,王組長他們和一群民兵便包圍了我們兩個,手電光明晃晃地照在我臉上,說不出的刺眼。

  薛村長瞪著大眼,拿手電照了照我。一看認識,再一瞧我這狼狽樣,似乎有點想樂,但又不太敢。他回頭一巴掌把一個小民兵的草帽打到地上:“媽了個巴子的,我讓你等後麵那個過來再拉繩子,怎麽前麵這個過來就拉繩子了?丟個網還給我丟錯了,你眉毛下麵那是倆窟窿嗎?”

  他一邊扶起我,一邊招呼其他民兵:“上麻繩,給我裏三圈外三圈綁結實了。別下網,把這東西就綁網裏麵!給我拽村委會去,趕緊把中央的同誌都接過去,弄點吃的,再整點二曲。咱來個連夜審查,我看看這到底是個啥!”

  他又轉頭對我笑著說:“咋樣啊,劉首長?這叫神仙難逃一張網,這麽點小事您吩咐聲不就完了?還親自動手,嘿嘿。”薛村長笑得無比得意。

  我的胳膊搭在薛村長那寬大的肩膀上,仍舊心悸不止,死裏逃生後才發現自己受傷不輕。剛剛撞到牆上那一下弄得我渾身疼,骨頭像散了架一樣!

  薛村長讓兩個民兵扶著我,自己掐著腰:“我這兒剛準備下手,就見外麵來了人,沒想到是你們。嗬嗬,你說巧不巧啊?”

  我突然驚醒了過來,警惕地看著薛村長:“老單是有問題,但你怎麽知道的?”

  薛村長見我懷疑,便把嘴湊我耳朵上說:“張首長昨天給我安排的秘密任務。這個事情您別大聲說了,我們得嚴格保密,就我和這幾個民兵知道。”

  果然,大張先前來接觸過老單……

  王組長本想立刻就回基地,我把大張的情況給他說了一下,他聽取了我的意見,同意先去村委會稍做休整。

  所謂村委會,也就是一間比較大的廂房而已。裏麵的燈光也不怎麽明亮,那燈泡還忽閃忽閃的,看來薛村長的辦公條件的確不怎麽樣。

  村長打發走了民兵,獨自和我們091的人在屋子裏查看老單。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身上的甲殼已經褪去了,又變成那個委靡的老頭,似乎那個剛剛和我們發生激烈衝突的怪物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非常吃驚,在所接觸的各類變異者當中,第一次發現能變回人形的。

  隻見他趴在那裏,似乎很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甚至都有點不忍心就這麽綁著這個老頭,但是事實卻告訴我,這個人是絕對不能鬆綁的。

  “老單!咱海邊的人有句老話,叫水大漫不過船,手大遮不住天。我早就覺得你不地道,整天裝神弄鬼的,你披個大海龜殼子嚇唬誰呢?年輕時候練過兩下子功夫,就了不起了啊?就不把中央的同誌放眼裏了啊?今天到你向人民政府認罪的時候了!趕緊交代,誰讓你這麽幹的,爭取寬大處理!”

  薛村長把他那張破寫字台拍得震山響!

  我又納悶了,村長難道剛才什麽都沒看清楚?竟然還不知道這個老頭是怪物?裝傻?真傻?

  村長又湊我耳朵邊上嘀咕了兩句。

  “昨天張同誌跟我說了,這個老小子愛披個王八殼裝神弄鬼,讓我下網秘密逮捕他。中央的同誌果然厲害,用兵如神啊!”

  我想笑,又不能,隻得強忍著。大張這個人真會忽悠,看來他早就發現了老單的秘密,卻又不想讓村民知道這樣的事情,於是就編了這麽個瞎話。不過這個謊撒得真差,看來山東人民真是太實在了!

  老單趴在那裏並不作聲,隻是喘氣,我真怕這會兒他就去見了龍王爺。

  薛村長那邊見沒什麽效果,又要發作,我趕忙把他攔下。我真怕這位大哥知道真相後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唯物主義信仰。

  “審問他不著急,我帶回去就好了。我會按政策辦的,您放心吧。麻煩您給我說說張同誌的情況好嗎?”

  薛村長忽然間一拍大腿:“哎呀,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昨天張同誌交給我一封信,讓我親自交給你。他說3天內您不來,就讓我把這封信燒了,絕密!你倆咋回事,怎麽還分頭來?”

  說完,薛村長掏出串鑰匙,把他寫字台中間抽屜的小鎖打開,拿出一封牛皮紙信封包裹的信,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劉思遠親啟。沒錯,的確是大張那狂草般的筆跡……

  劉子:

  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醒。我醒後有很多大夫要給我查身體,上麵還要我寫報告,講情況,所以我先去一步。我沒那麽多時間應付上麵,出什麽事老雷能給我擔著。老雷給我托夢了,蓬萊之路會於今天打開,估計你小子是趕不上了。不過別灰心,單老鬼不是個簡單人物,我已經安排薛村長抓他了。相信那老頭自然還有去蓬萊的辦法,兄弟你自己審吧。

  相信老雷會給你托同樣的夢,不過你小子比較遲鈍,不曉得能不能看到這封信。還有,切記一點,在暴風雨時,怪物能力會大幅度增加,有可能會滲透到內陸很遠,務必小心!

  時間不多了,隻能寫這麽多,保重!期待著我們勝利會合的那一天。咱們蓬萊仙山見了!

  大張。

  看完信,我差點昏了。這寫了些什麽狗屁啊?有用的一點也沒有,你知道怎麽進蓬萊你直接說啊。讓我現審辦法,你小子倒先去了。什麽東西啊?看來以後得給這小子好好補補文化課了!

  我把信交給了王組長,自己歎了口氣,盯著眼前的老單。

  “這個人真的能帶我們進蓬萊嗎?”

  王組長看完信,非常疑惑地對我說:“雷總會托夢?”

  我並沒有抬頭:“王哥,記得我們的信條嗎?我們懷疑任何事物,卻從不否定任何事物。永遠記得,我們是091的人!”我非常討厭有人懷疑雷總的能力,也非常討厭有人懷疑大張。

  薛村長看著我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在他心目中無比高大的、中央的同誌口中說出托夢之類的話,他似乎還不太能接受。

  我站了起來:“帶著老單走,一分鍾也不能耽誤了,必須連夜趕回基地。找審問專家,必須撬開老單的嘴!立刻!”

  薛村長還以為我們要到天亮走,見我們馬上要走,便又上來勸:“雨停了再走吧,我還準備了些飯菜呢,馬上就熱好了。您看這是急的啥?”

  我緊緊握了握薛村長的手:“謝謝您的協助。不過我們的確很緊急了,必須馬上走,我會向上級為您請功的,不過這裏的事情必須保密。”

  “走。”我沒有再跟薛村長多說什麽,一行人急急忙忙地上路了。兩個戰士架著被綁得像木乃伊一樣的老單,我和王組長走在最前麵。車在村口,我們還要步行一段時間!

  路邊的池塘中卻漸漸露出了幾十道青色而暗淡的光芒,而我們卻誰也沒注意到……

  隊伍中間的一名戰士突然間軟軟地歪到了地上,沒有任何先兆。

  後麵的人急忙喊我,我和王組長趕過去一看,死了!

  啪啦一聲,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映在我那張震驚的麵龐上。

  我瞪著眼睛:“這是怎麽回事?”急忙拔出槍,掃視著四周漆黑的環境,說:“小心點,來麻煩了!”

  我們紛紛舉起槍,圍繞著老單排了一圈。我覺得心跳急劇加快,到底是什麽?用什麽手段殺的人?

  轉眼間,我發現路邊池塘裏若隱若現地出現了一陣陣電光!那是什麽?

  手電一打,一個黑色的東西呈現在麵前,似乎正從水中走出來,渾身劈裏啪啦地閃著電火花。

  “誰?別動!再動開槍了!”我大喊。

  那一刻,空氣似乎都凝結了。

  手電光中,一個人影緩緩地站了起來。

  隻見他渾身像穿了皮衣一樣,漆黑而光滑,劈啪亂響的電火花在他身上不停跳躍。

  再一看臉,“媽的!”我恨恨地罵了一句。

  根本就不是人。這個家夥竟然長著鰻魚一樣的腦袋,脖子伸了老長,正搖晃著身子,要向我們這邊靠近!

  而它身後的池塘中,連續爬出了七八個青夜叉。

  “嘿嘿嘿嘿,你們誰也走不了。”我身後傳來老單陰冷的笑聲。

  “閉嘴!”我回手拿槍柄狠狠地砸到老單的腦袋上。頓時身後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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