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後,我嫁作人婦。
但我不愛他,盡管他那麽愛我,說我有一股妖媚之氣,眉眼之間似程派女子張火丁,我淡淡地說,是嗎?
秦鬆然說對了,有一顆戲子的心,不會愛上別人。
是從那裏,我有了一顆戲子的心,對著鏡子貼花黃唱戲時,我看著如花似月的一張臉,那一刻那一時,我愛著鏡子中的女子,婉轉地唱著“紅樓交頸春無限,怎知良緣是孽緣”。
愛上這綿長的東西就是緣,我如秦鬆然一樣,隻愛自己那顆戲子的心,所以,再一年,我離婚,一個人過,一個人唱戲,一個人做戲子。
原來,戲子就是寂寞的,那熱鬧,隻是場上的刹那,散了場的我們,還是要自顧自憐吧。
秦鬆然果然娶了一個平常女子,我們再見是在北京的長安大戲院,同去看張火丁的《春閨夢》,入口處他細長的背影讓我呆了一下,都是七排,隔著三個人,是我愛過的男人。
七年前我們說過,要一起去長安大戲院看《春閨夢》。
我以為他忘記了,但他轉過頭看到我的刹那,我明白,有一些東西,根本無法忘記,因為早已刻骨銘心,如影隨形。
自始至終,我們隻是對看了那一眼,戲散了以後,我沒有去找他,我知道,他亦不會再找我,兩個戲子的心,最好的距離,就是隔了山隔了水,遠遠地相思和想念。
因為,那些距離,是戲子們的前生與今世必要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