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榛榛安靜地坐在他的車裏,他側過臉來看她,她有些臉紅,梁保康問:你緊張什麽?臉紅什麽?這是去應酬,是工作需要。
她小聲說,我沒有呀,我挺好的。她雙手交叉著,十指纏在一起,梁保康忽然很心動很心動,多少年了,他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對一個女孩子,這樣心動,這樣的有接近的欲望。
想吃什麽?他問。
她反駁他:你不說去應酬麽?
傻呀你。他說。
她的頭更低,這一低,就更別有一種味道。他拉她去避風塘吃海鮮,挑最貴的蟹和最好的鮑魚,她說,別浪費了,又指著鮑魚說:這是什麽?她這樣不知道假裝,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讓梁保康更心動。
他要了一點點紅酒,然後說,喝一點,好麽?
不會喝酒,葉榛榛很輕聲地說。
他還是倒了一點給她,她真是不會喝酒,一大口全喝進去了,這種洋酒,是要一點點抿的呀,喝完她的臉就燒起來了,火燒雲似的,一片一片的,更顯得人和桃花一樣。
結賬的時候她更傻了,四千多!她說,這麽貴呀,吃的又不是金子!為這句話,梁保康更喜歡她,她居然知道心疼他的錢!有哪個女孩子心疼過他的錢呢。
後來,他們常常去吃飯,一邊吃一邊聊天,他告訴她他小時候的事,捉青蛙掉到河裏,和人打架縫了幾十針,偷著看電影讓老師逮住,她就輕輕地笑,也和他說家裏的事情,父母都下崗了,弟弟還有病,她不會花錢,因為掙的每一分錢全寄給了家裏。
到後來,兩個人有了貼心貼肺的溫暖,像兄妹,又像朋友,梁保康總想把這種關係再進一步,每次看到葉榛榛,都想抱抱她,親親她,可是,她那麽安靜地信賴著他,他又不忍心。
春節的時候,葉榛榛回了家。
梁保康的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樣,員工都放了假,他一個人待在空曠的辦公室裏,有時,坐在葉榛榛的位子上,一個人發呆。
整個春節,他的心情都很茫然的。太太和兒子去泰國玩了,他說公司忙,其實,他是想一個人安靜地待一會。
他從來沒有這麽想過一個人,從來。
初二,他接到葉榛榛的電話。
葉榛榛,葉榛榛,他一聲聲地叫著她。
是我,她說,我媽住院了,需要點錢,你能借我點錢嗎?她聲音很小,小到和蚊子似的,勉強能聽到。
他們交往半年多,他幾次想給她買衣服和化妝品,都被她拒絕了,她說錢夠了,她不想花別人的錢,這樣說的時候,他就有些心酸。現在,她需要錢了,大概是鼓了很大的勇氣說的吧。
好,他說,多少?
兩萬,她說,我盡快還你。
不,不用還,他說,算公司出錢,沒事。
電話掛了,他把錢打到她的卡上去,五萬。給她花錢,他這樣心甘情願,從前總是有女人想騙他的錢花,他從來沒有給她們花過,半分也沒有,他看不起那些女人,但現在,他願意!
他這才發現,如果喜歡一個女人,是願意給她花錢的。不管她要去幹什麽,哪怕她去殺人放火。這樣一想,梁保康才徹底明白了,他真的是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