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單為此和他反目。當然要反目,楊單追求灰灰有三年之久,而真南隻用了三個小時。
愛情這件事情,基本上和時間一點比例關係也沒有。
從把灰灰打電話到拉上車,到和灰灰說跟我好吧,隻不過三個小時。灰灰看了他一眼問他:為什麽?
他愣一下說:我覺得你就是我的,好像認識了你一千年似的。
這句話是真的,其實灰灰不是那種特別驚豔的女孩子,和他以前交往的女孩子差別太大,仿佛一顆安靜的楨楠樹,冷氣凜凜的,但別有一種味道。她的側臉真是好看,特別是鼻子。真南想的時候,還沒有想去親她,但說完之後,他親了她。
暗夜裏,灰灰的煙頭像一頭獸,一閃一閃地亮著。
她打了他,然後下車,狂奔在雨中。
真南的臉很熱。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打他,他追趕著她,然後逮住她,繼續瘋狂地親她,後來,他感覺到腥,她咬破了他。
但戀愛後真南沒有想到灰灰如此黏人。
她一天發幾百條短信給他,一遍遍地問:你想我嗎?你愛我嗎?真南想,女人是弱智的動物,這種傻瓜問題用得著一問再問嗎?問煩了,他就說:不想。好半天沒有短信,打電話過去,電話中就是一個聲音在哽咽,他歎息一聲,這個灰灰呀,可真是中了毒。
兩個人租了房子。灰灰照著菜譜做菜,不是醬油多就是醋多了,索性買了個小天平,一克克地稱……一個做,一個從背後抱著糾纏,灰灰說:別鬧了別鬧了……一邊說,一邊回頭親他,飯做到一半,再也做不下去了,兩個人倒在地毯上,她的眼淚又濕了他的頸上:真南,你隻和我一個人好,好一輩子,好像劉巧珍對高加林說:加林哥,我咋見著你比見著爹娘還親?又說,真南,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真南就拍著她的細腰,說,好,好。
也不是不感動的。這麽癡情的女子,倒是第一次,也沒有花過他多少錢,傻子一樣,就知道索愛,不像別的女子,變著法子花他的錢,後來當然知道,圖錢的女孩子好打發,圖愛的女子隻能用愛來償還。
當然有了厭倦期。
其實還是貪戀五花馬千金裘的生活,鮮衣怒馬、活色生香到底是好的——那些暴露的、嬌滴滴的、塑料花一樣的女子,每天在他麵前晃著,也不是真心愛她們,可是,究竟是有些淺薄的喜歡,於是,又出去上夜店K歌喝酒,把手伸到她們低胸中去,吃吃地笑著,喝交杯酒,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也沒有想到灰灰會這樣不懂事,衝進來,把啤酒瓶全砸碎,把酒潑到女人臉上,然後啐著他,罵他不要臉。
他衝過去給灰灰一個耳光:你以為你是誰?
灰灰蹲在地上哭,他揚長而去。
半夜,灰灰纏上身來,哽咽著:我錯了,我錯了……他翻過身抱住她:以後,不許當著我麵鬧,你看,我多沒麵子……她小羔羊一樣點著頭,黑暗中,眼淚又濕了他的前胸後背,他迷茫中睡去,隻覺得自己臉上還是濕的,有人輕輕地叫著他的名字,他睜不開眼睛,熟悉的煙草味道環繞而來。睡眼蒙朧中,看到陽台上坐著一個影子,是灰灰,灰灰一個人在黑暗中發著呆。
哎。他在夢中都聽到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