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得愛上一個人,無論早或晚。然後想為這個人生或者死,想和她一起,共老。因為,她是命中注定的,這命中注定的相遇,誰也別想逃。真南想,他是愛灰灰的,無論來生,還是來世,灰灰是他的,隻能是他的。無論變成人,還是變成鬼。因為灰灰說過,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真南想,灰灰說過最重的一句話是:真南,我願意為你犯賤、犯傻,你要什麽,我給什麽,要命,拿去!那時,灰灰纏綿於他的頸上,他並不在意,這樣纏人的女孩子太多了,他有錢有貌,他在法國一個公司任高管,有自己的小公司。他身邊美女如雲,他花心,喜新厭舊、朝三暮四,他被女人寵愛壞了。
其實還是因為灰灰驕傲愛上灰灰的。
他後來對灰灰說,灰灰,我們命裏該遇上。
大學室友,半夜騷擾他,過半分鍾,灰灰的名字跳出來。楊單,也算型男,清華畢業在美國混得人模狗樣,一回國就進了中直機關,什麽美女沒見過?灰灰卻成了心頭朱砂痣。真南恥笑他,說,灰灰是何等妖女,讓你這一般癡迷?難道是千年白狐轉世?
楊單哽咽著:是,是,她就是。
其實對灰灰的興趣是從楊單的癡情開始。
真南約了楊單吃飯,讓他叫上灰灰,說可以替他搞定。楊單說,我約不出來,灰灰從不出來吃飯。
那你把電話給我,真南說,我來約。
其實抱著好玩的目的。真南想,這世上,沒有他追求不到的女子。哪有女人不喜歡錢?他有錢,可以給她們買LV、CD,可以博取女人的歡心,這些小把戲,他從十七八歲就開始玩。
灰灰的聲音很綿軟,語調柔慢,輕輕地拒絕著:我不去。
隻三個字,淡淡地掛了電話。真南心裏寡寡的,因為至少,她應該說三個字對不起,但是,她不但沒禮貌,而且,從聲音上就蔑視他。
於是,再打。
不接。
一直打,一直不接。
他要了灰灰的地址,開車跑到服裝學院,站在門口,然後,等待灰灰。
這是他和灰灰的第一次見麵,後來他們總是回憶那個暮春的黃昏,他和她,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就遇到了。灰灰從門口出來,他喊了一句:灰灰!
灰灰回過頭來。那個刹那,真南一輩子也忘不了,灰灰穿了一件素的白襯衣,風吹起來,似有很多風蝸居在裏麵似的,下麵是一條長長的紫色裙子,那紫,有著憂鬱的萬種風情,真南呆了呆,咽了口唾沫,就是那一個時刻,他決定,他要愛灰灰。
其實是他把灰灰拉上他的車的。
灰灰卻始終保持著不動聲色和冷靜凜然。沒有尖叫,沒有害怕,掏出一支愛喜煙,安靜地抽起來,真南心裏倒無端忐忑起來,這是第一次,他忽然害怕一個女孩子。
抽嗎?灰灰遞給他。
他接過來,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後小心翼翼地說:灰灰,跟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