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一年之後結的婚,冉紅旗留在了中直單位,恰好要分房子,沒有結婚證就沒有房子。
簡寧寧是不想結婚的,才二十四歲,太早了點吧。
可冉紅旗很賤,求了又求,結吧結吧,結了,你想怎麽玩還怎麽玩,咱不要孩子行嗎,咱還和從前一樣搞藝術行嗎?
簡寧寧看著嬉皮笑臉的冉紅旗說,你可真賤,這才是賤人遍地。
真是賤了。結了婚,簡寧寧更不著調,跟一幫所謂的藝術家去好多實驗田裏去實驗,所謂的實驗,不過是群居,喝酒鬧事,開派對,搞人體實驗藝術,冉紅旗的父母漸漸聽到一些風聲,讓他管管自己老婆,他替她辯解:那是藝術,其實,一肚子的委屈。
他是真不喜歡那些藝術。
那算藝術麽?
他不跟著去,也不問,隻要簡寧寧回來就好。簡寧寧說,他煲的湯好喝,所以,她舍不下他,這樣說的時候,她近乎調戲於他。
後來,他的父母退居二線了,姐姐們做生意也賠了,其中一個姐夫還進了監獄,家中兵敗如山倒了,冉紅旗的機關也分流了,他被下到一個市裏掛職,簡寧寧的臉色難看起來,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不回家。
反正她總有住的地方。
冉紅旗每次回來都是涼鍋冷灶,打手機,那邊永遠是熱鬧的,一幫人嚷著,簡寧寧是不寂寞的人,總會有一些男男女女圍繞在身邊。
回家吧,冉紅旗說,我想和你待一會。
這樣說的時候,冉紅旗感覺自己很無力蒼白。
簡寧寧和一個畫家的傳聞早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他不相信,要問一問,玩可以,但是,不要去愛。
可簡寧寧說,真的呀,我們是真的。
他一個耳光扇過去,很響的聲音,很漂亮的弧度,簡寧寧居然笑了,天啊,你還會打人。她轉身要走,他後麵抱住她:別離開我,我真舍不得你。
即使知道她壞,她與別的男人好,可是,他仍舊舍不得。
冉紅旗自己獨處的時候,學會了抽煙,很細長的手夾住煙,看著煙升起,一點點吹碎那煙,他覺得自己無比地墮落了,這麽墮落,以至於無法像一個男人一樣離開愛情。
甚至,他迷戀她的冷、她的笑、她的壞,他想,這一輩子,他是欠了這個女人的。
從她叫他傻瓜開始,一切就開始了。
張國榮說得不對,找到另一半,不一定能得的,得到了,不一定守得到。自始至終,她不是自己的,她是雲端的,始終遠遠與他隔著距離。
兩年後,冉紅旗回到北京,辭職做生意,簡寧寧出國,以進修的名義,錢,是冉紅旗出的,把房子賣掉了。送她走的時候,他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了,抱著她哭,根本不像個男人,她卻笑著,張著手,好像要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