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段蘇紅,忽然曖昧起來。
為了見她,我第一個到教室,最晚一個離開。
早晨四點半,天還不亮,我就穿過合歡樹到教室,十分鍾後,她來,我聞到胭脂香便是她了。
坐在我身邊,還沒有供電,點了蠟燭,我看著伊人麵,好看,似桃花。到處是粉紅。我講著數學或物理,她開始總是笑,被我罵了,然後小聲說,我聽話好不好?
這個乖樣子,倒真讓人動心。
晚上,我們最後一個離開,燈全熄了,還是點著紅蠟燭,燈下看佳人,粉紅的初夏,她有淡淡的胭脂,不知哪裏來的香,空氣中到處都是。
我疑心她用香水,但是她說,沒有。
為了回宿舍方便,她不再穿高跟鞋,怕影響別人休息,我說她穿白裙子最好看,她就白裙子白球鞋,素麵坐在我對麵。
又一次月考,她考倒數第五。
再次約到我荷花池,她吃吃笑著,書生,我要請你客,我進步了。我知道她用心了些,或者抄襲了也未可知。她考大學根本沒有希望,隻是家裏錢多,所以,要她來補習。那時,還未有自費生,不是誰花錢就可以上大學,少半分也不能,即使你有再多錢,所以,唯有苦讀書。
我說我要上北大。月光下,她笑著,多好的理想,我也想,可是不能,所以,再混這一年,我去廣州,那裏有表哥做服務生意,我可以當他的模特。
我想,容貌好的女子到哪裏都可以混江湖,我便不行,家世微寒,隻能考上學,否則沒有出路,母親不過是代課教師,父親早已去世,考上大學是我唯一的出路,沒有選擇與比較。
段蘇紅請客,是離學校極遠的小酒館,我們怕別人遇到。
她喝酒、抽煙,樣子都美。
我是第一次喝酒,紅星二鍋頭,才一口,眼淚就嗆了出來,她說,到底是書生。
醉裏看她,更覺得美,如果不是上高四,或者我也是南開學子,恐怕也和同學一樣,纏綿著寫情書,可現在,我哪裏有資格?
但不妨礙我這樣地喜歡她,她眼裏,俱是胭脂色,手似小蛇,蜿蜒著過來:書生,你喝多了吧?
菜很簡單,一個涼拌黃瓜,一個魚香肉絲,我說,心意到了就行了。
她要了熱湯麵給我醒酒,我吃不下去,跑到外麵吐。
稀裏糊塗,坐上出租車被她拉著走。
她拉我到一個房子裏,我不知是哪裏,充滿了花香,後來才知,是文化館。她姑媽住在這裏,一個單身老女人,那夜,姑媽去下鄉了,不在,她有鑰匙,放我在床上,學校是回不去了,已經後半夜了。
雨開始下,我的胃燒得痛,翻來覆去,屋裏暗,有雨聲進來,一聲聲,催得人心慌。有熱毛巾給我擦了臉,她轉身的一刹那,我把她拉進懷中。
停頓。再停頓。空氣呆住了。
我們好像有些尷尬,再接著,是吻,很纏綿的吻,是她先吻的我。
她問,你敢吻我嗎?
很挑戰,也很誘惑。
我沒有答她,以吻答了她。
雨聲一片了,嘩嘩嘩,我咬了她的嘴,她嚷著疼,聲音是喜悅的,我們糾纏在一起,不知哪裏是盡頭,天快亮了吧。
天亮了,我懷裏有一個迷迭香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