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打電話給雲錦,說你等我,我今天去你畫室。
不,她說,不要再來。
這讓我很驚訝,以前,她總說另一個字,好。
開車去了,我敲門,門開了,是一個男人,四十五六歲樣子。他問,你是誰?他的身後,閃出一張臉來,是那張我喜歡著的蒼白的臉,她說,是你,有事嗎?好像陌生人地問,讓我涼到心底。
我的手心裏,握著一枚雙玉蟬。我是想給她的,她有蟬的涼意和靈動,我尷尬笑著,她還是那樣鎮定,這是我的情人。男人轉過身進了屋,我待在那裏,雲錦的眼神裏漂浮著很多東西,我看得出來,她很悲哀。
下樓的時候,我感覺眼睛裏濕濕的,是眼淚嗎?我肯為一個女人哭嗎?她沒有應諾給我什麽,真是無所謂。
我又給莉蓮打電話,我們繼續上床,歡愛如以前,激情過去之後,我還是想念一個人,我想,這次我是真的完了。
那個男人,是供雲錦上完大學又讓她把畫畫持續下去的男子,他們在雲錦十五歲的時候就認識了,他買斷了她的青春。
她是沒有自由的人,更或許,是她自己願意的,她或許也深深地愛過他?不得知,但我還是放不下,莉蓮之外,我又認識石梅、寶妮,但這些女子無法讓我停止對雲錦的留戀,我終於病倒,發著燒叫著雲錦的名字。
我不再是大花癡,我迷戀她淡淡的體香,有薄荷的清冽,我迷戀她散淡的眼神,自始至終,我們隻拉過手,她的手,有一股清冷,我忘不掉。
我發短信給她,人生自是有情癡。
不知何時,我竟然想當情癡了,當年的浪子,如今想和一個女子地老天荒,哪怕隻在那畫室裏喝喝湯,沒有多少錢,怎麽都可以。
她回了信,人生如若初相見,何事西風悲畫扇。過了幾天,她通過特快專遞送我一幅畫,就是那幅《悠悠尋歡,何苦覓知己?》。我的眼淚一粒粒落了下來,可見,知我如她啊。
我辦了出國手續,帶著莉蓮,我說,莉蓮,我們結婚吧。
這是一種肉體的逃避,莉蓮很嬌嫩,她說,你想好了,我是要賴上你一輩子的。
我們去英國度蜜月,因為雲錦說過喜歡英國,她說,想當英國20世紀二十年代的林徽因,然後遇到一個喜歡的男子,她喜歡的人亦是這樣縹緲。
莉蓮與我夜夜春宵,之後是我抽著煙到天亮,她沉沉睡去,我的新婦莉蓮,有曼妙的身體,可我知道,那與愛情無關。
我愛一個叫雲錦的女子,為了絕望,我才結婚,結婚後我才發現,這是一個更大的錯誤,我沒有忘記雲錦,反而想她更甚。
這一輩子錯的時間遇到錯的人,真的會一錯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