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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抗日之精英，民族之魂靈
周玲
“我們來自雲南起義偉大的地方，走過了崇山峻嶺，開到抗日的戰場……”這是在抗戰時期在六十軍中傳唱的、由著名作曲家冼星海譜寫的《六十軍軍歌》。它表達了滇軍在民族危難之時挺身而出，堅決抗戰的決心，寄托了人民對六十軍的殷切期望，激勵著滇軍將士英勇殺敵，爭取勝利。滇軍六十軍的將士們正是高唱著這首歌，奔赴抗日的最前線。在徐州會戰的台兒莊戰役中，四萬多滇軍將士與日寇最精銳的部隊進行較量，讓日軍看到了“自‘九一八’與華軍開戰以來，遇到滇軍猛烈衝鋒，實為罕見”。滇軍中一萬餘人的將士為此獻出了生命。但是，令人遺憾的是，今天大多數的史書都沒有把滇軍這段悲壯的曆史載入著名的“台兒莊戰役”中，雄偉的台兒莊戰役紀念館內也沒有滇軍的一點蹤跡。今年，正值中國人民偉大的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回顧當時號稱“國之勁旅”的滇軍在台兒莊戰役中的艱苦卓絕的英勇作戰過程，以緬懷英烈們的豐功偉績，充分認識雲南各族人民在抗戰中作出的犧牲和貢獻，是十分必要的，也是很有意義的。
一、中國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和雲南各族、各階層人民的抗日救亡運動
1937年“七七”事變，日本發動大規模的侵華戰爭。7月8日，中共中央發出抗日通電，發表了對日寇“隻有全民族實行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的方針，號召全國各族人民和革命軍隊團結起來，結成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進行全麵抗戰。蔣介石在中國共產黨的敦促和全國抗日救亡運動高漲的形勢下，於7月18日在廬山發表談話，宣布對日作戰，承認中共的合法地位，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正式形成。
中國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策，在全國發生了無比巨大的政治影響。地處祖國西南邊疆的雲南，既是抗戰的後方基地，也是抗戰的前沿陣地。抗戰爆發以後，雲南人民積極投身到抗日救亡運動中，為抗擊日本侵略者作出了積極的貢獻。早在1931年“九一八”事變之後，麵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行徑，全國人民掀起了抗日救亡運動，雲南各族、各階層人民也積極行動起來，舉行了遊行示威、罷市、抵製日貨、向前線捐款捐物等各種抗日活動，甚至還組織義勇軍、敢死隊，積極投入到抗日的洪流中。“七七”事變爆發後，在中共南方局和中共雲南地方黨組織的領導下，雲南的抗日救亡運動掀起了新高潮，不僅成立“學抗會”、“後援會”、“抗先”等抗日團體和組織，而且出版報紙刊物，組織演出活動，熱情向社會各界宣傳抗日，組織和號召群眾支援滇軍出征抗日。
與此同時，中共南方局和中共雲南地方黨組織對雲南地方實力派上層開展了統戰工作。雲南省政府主席龍雲在中國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的感召下，投身到抗日陣營中，支持民主運動，政治意識和抗戰態度都發生了較大的轉變，抗戰的思想意識逐漸形成和加強。早在抗戰前紅軍長征路過雲南時，中共為爭取紅軍能順利地通過雲南，曾對龍雲和一些滇軍將領做過工作，提醒龍雲警惕蔣介石趁滅紅軍之機消滅異己，勸告他不要與過境紅軍為敵，給紅軍讓道。抗戰爆發以後，民族矛盾迅速上升為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國共兩黨重新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掀起了全國抗日救亡運動的高潮。中共在這一時期，將爭取雲南地方實力派的工作提到了重要的日程上來，加之民族矛盾的上升進一步激發了龍雲的抗日熱情。
在1937年8月，蔣介石召集各省重要軍政長官到南京召開最高國防會議，共商抗戰大計。8月9日，龍雲乘坐歐亞航空公司的包機到南京開會，途經西安加油，當時西安行營主任蔣鼎文親到機場迎候並告訴龍雲說：“中共有幾位高層領導人，要到南京開會，希望能搭乘你的包機。”龍雲聽說是朱德、周恩來和葉劍英，當即表示熱誠歡迎。到南京後，龍雲和朱德、周恩來、葉劍英等曾在湯山接觸，互相交換了對抗戰時局的看法和意見。龍雲答應雲南派兵二十萬人支援抗戰，又表示要派人向八路軍學習打遊擊，並決定今後雙方建立聯係渠道，采取無線電聯係的方式聯絡。事後龍雲曾對其親信談到這次見麵、談話，對中共堅持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團結禦侮的決心深為感動。對國民黨中央宣傳的“中共借抗日之名，行割據之實”的說法，認為是對中共的汙蔑，是不可相信的。並表達出與朱德、周恩來、葉劍英等人的談話，真是“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說明與中共領導人的見麵，使龍雲受到了巨大的教育和啟發，對中共的認識和態度有了轉變，表明龍雲的思想已經發生了重要的變化，與中共保持聯係，共同抗日的決心更堅定了。以後，在八年抗戰中，龍雲一直與中共方麵保持聯係，為取得抗戰勝利而共同努力和奮鬥。
同時，中共雲南地方黨組織也加強了滇軍的工作。六十軍的部分將領在抗戰前和抗戰過程中就與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抗日救亡團體、進步民主人士有所接觸。在六十軍出征之前，184師師長張衝即推薦共產黨員擔任該師政治部主任。後根據張衝的要求，中共中央又抽調一些共產黨員到滇軍中工作。這些共產黨員在184師中建立了黨的支部，在滇軍中廣泛開展抗日宣傳工作。在六十軍進駐武漢時，師長張衝又與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建立了關係，並在葉劍英、羅炳輝的關心下，吸收了一批共產黨和進步青年到184師中工作。滇軍中的中共黨組織和共產黨員，對於團結廣大官兵、提高士氣、共同抗日起了重要的作用。這說明中共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在滇軍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具有廣泛的影響力和號召力。
二、滇軍武器裝備精良、將領作戰經驗豐富、士兵訓練有素，在國民黨軍隊中獨樹一幟，戰鬥力強，為“國之勁旅”
1937年8月，在南京召開的國民黨最高國防會議上，龍雲向蔣介石表示：要盡雲南地方政府所有的人力、物力和財力，貢獻給國家民族，決心為國家民族的抗戰犧牲、奮鬥到底。準備回去後即派一個軍出滇抗戰，以後視情況再派一個軍出滇。龍雲回到昆明後，當即召集地方軍政負責人，對他們說：“日本是真的幹起來了，中央卻毫無準備，看局勢是很危險的。我們自己要迅速充分準備。大家不要怕，在北方有八路軍，南方各省很多朋友也都有決心抗日。”這番話表明了龍雲對蔣介石沒有抗戰決心的擔憂和對中共堅決抗戰的信任。
在抗戰前，雲南的地方軍隊共有6個旅，武器裝備精良，士兵訓練有素。早在日本製造“九一八”事變後，龍雲就著手加強滇軍的武器裝備，派人與法國駐滇領事館商洽購買軍火，1936年前就向法商龍東公司和馬湘洋行購買了各種步槍、輕重機槍和迫擊炮等大量輕重武器，這都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而士兵是從雲南各地農民子弟中征招而來，年富力強。多數排長、班長及一部分士兵，大多是老兵老班長和訓練三年以上的常備隊員，有比較豐富的實戰經驗。連長以上軍官，大多出身於雲南陸軍講武堂，是滇軍中資曆較深、能力較強的人物，打過多年內戰，具有一定的指揮作戰能力。同時，龍雲還在全省各縣組織建立了保衛隊，由省府委任營長統帥和訓練，以維持地方治安和補充前線兵源。
在最高國防會議後不到一月的時間裏，龍雲將雲南現有的6個旅及有關部隊組成一個軍，即“國民革命軍陸軍第六十軍”，作為第一支出征部隊。六十軍下轄3個師，即182師、183師和184師，3個師下轄6旅12團；此外，軍部尚有直屬機關、一個直屬炮兵團和一個戰地服務團，所有官兵總數約有4萬餘人。六十軍武器裝備有德國克虜伯廠出產的山炮；法國的哈奇克斯氣冷式高射機槍，每分鍾射速400發，配有多種彈頭；每個連有3挺重機槍、6挺輕機槍、3門迫擊炮、4個擲彈筒、63支步槍、20支手槍；每人一頂法式鋼盔。這些都是當時中國戰場上最先進的武器，滇軍由此也成為了當時中國裝備最精良的部隊。另外，六十軍軍容整齊，訓練有素，紀律嚴明，在當時國民黨的部隊中是比較突出的。例如，六十軍從雲南出發之前，為了避免出現辛亥革命及護國、護法運動時期雲南曾多次出兵黔、湘而產生的當地人民對滇軍不歡迎的情況，六十軍製定了一係列措施和規定，要求官兵嚴守紀律，勿擾民。六十軍在經過黔、湘等省時，紀律嚴明，對人民秋毫無犯，因而受到沿途人民的熱烈歡迎。湖南省主席張治中曾向國民黨中央報告說：“六十軍已通過湖南，該軍紀律良好，秋毫無犯。”雲南著名人士繆雲台回憶說：龍雲主政雲南，“經過十年努力，到抗戰時期，滇軍素質已成為全國之冠”。當滇軍抵達武漢待命時，蔣介石特命滇軍整齊的隊伍沿江口繁華市區繞行一周，以顯示軍威和勢力。德國的軍事顧問在參觀了滇軍在漢口的遊行之後曾對蔣介石說：“盧漢率領的滇軍是中國最精銳、最有力的部隊！”這些都反映了滇軍在當時是國民黨軍隊中最引人注目的一支部隊。
三、滇軍在台兒莊戰役中表現出不畏強敵、頑強抗戰的愛國精神和英勇殺敵、不怕犧牲的民族精神
六十軍組建完畢後，10月5日在昆明巫家壩舉行了隆重的誓師出征大會，全市人民群眾夾道歡送，異常熱烈，為雲南有史以來所未有。誓師會後，部隊分別從昆明、曲靖出發，路經貴陽、鎮遠、湘西，長途跋涉2000公裏，步行47天，奉命抵達長沙。最初，國民黨最高統帥部把六十軍由浙贛路運往南京參加南京保衛戰，但先頭部隊到達浙江蘭溪時，南京已經失守，又將部隊車運九江改乘輪船到武漢，後開赴孝感、花園、武勝關地區整訓待命。
1938年3月，日軍精銳的板垣第五師團和磯穀第十師團沿平漢路南犯，企圖攻戰魯南戰略要地台兒莊，打通津浦線，控製華北地區。國民黨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指揮大軍與日軍展開了激烈的台兒莊戰役。
台兒莊戰役分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從1937年12月底起至1938年4月10日止。在12月，李宗仁調集8萬大軍，以徐州為中心，部署津浦防禦戰線。1938年1月，日軍進攻台兒莊的南路4個師團和北路磯穀、板垣兩個師團先後被中國軍隊擊退。日寇受挫後，磯穀師團仍然瘋狂進攻，企圖突破台兒莊，直下徐州。中國軍隊將其擊潰，磯穀師團傷亡慘重。4月10日，台兒莊會戰第一階段結束。
這一階段的戰鬥，雙方共投入兵力20餘萬。中國方麵取得了重大勝利，共殲敵11984人，中國軍隊損失19500人。這就是震驚中外的第一次台兒莊大捷。這次勝利，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粉碎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鼓舞了中國人民抗戰的士氣。
在這一階段，滇軍尚未投入戰鬥，在台兒莊附近的作戰部隊，主要為川軍，其任務是固守滕縣和台兒莊，確保徐州戰略要地。
然而，日軍為打通津浦線，攻占戰略要地徐州，又於4月間，調集最精銳的板垣師團、土肥原師團，共約20萬軍隊，從正北一線直撲台兒莊。於是，台兒莊戰役進入第二階段。第二階段從1938年4月11日至5月20日止。當日寇投入20萬大軍再撲台兒莊時，蔣介石也調集40萬大軍雲集徐州，布防正北一線，試圖與日軍決戰，戰線西起微山湖，東至郯城，綿延300多裏。然而，用兵神速的日軍卻乘國民黨軍尚未調齊，便向南推進到台兒莊東北四戶鎮、蘭城店一線，守軍湯恩伯、孫連仲部阻止不住日寇的猛攻，節節敗退，陣地吃緊，台兒莊危在旦夕。蔣介石急調正在武漢整訓的滇軍六十軍晝夜兼程趕往徐州。滇軍六十軍就在這個危急時刻開到徐州戰場，成為第二階段中國方麵的主力。於是開始了滇軍六十軍在台兒莊的浴血奮戰。在第二階段的台兒莊戰役一開始，六十軍183師541旅潘朔端團尹國華營最先與日軍在陳瓦房遭遇，尹國華營與日寇展開了激烈的戰鬥。戰鬥異常慘烈。尹營官兵浴血奮戰，死守陣地，當敵人衝進陳瓦房後，尹國華率全營官兵與從四麵攻入陳瓦房的日軍激戰，激戰一上午，彈盡糧絕，尹國華營又與日軍展開白刃戰，雙方反複肉搏，戰士們冒死勇攀坦克，懷抱集束手榴彈滾到坦克下與敵人同歸於盡。這種英勇無畏、不怕犧牲的精神，就連素以武士道精神著稱的日軍也為之膽寒。他們在日記中寫道：“在滿洲見識了猴子軍！”“今日遭到了蠻子軍的頑強抵抗！”陳瓦房一戰，尹國華全營500餘名官兵僅剩士兵陳明亮一人生還，其餘全部壯烈犧牲。日軍始終未能攻入陳瓦房，而尹國華營以全營的犧牲阻擊了敵人，為全軍備戰贏得了寶貴的時間。軍長盧漢感歎道：“全營官兵五百餘人壯烈殉國。在這一遭遇戰中，由於尹營堅決果斷地阻擊敵軍，贏得了全軍備戰的時間，在整個戰鬥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尹國華營抗敵的慘烈場麵和英勇悲壯的事跡，在六十軍的抗戰史中寫下了不朽的一頁。
此外，在邢家樓、五聖堂一帶，則是183師542旅所部與日寇進行了反複的較量，旅長陳鍾書少將英勇犧牲。陳鍾書在滇軍中素有勇將之名，此次出征抗日常與同事說：“數十年來，日本人欺我太甚，此番出征，已對家中各事，作好安排，誓必以死戰鬥報效國家。”而183師541旅嚴家訓團在團長的率領下，在鳳凰橋一直與日寇反複死戰。丁圖遠營長率領官兵連續多次向日軍主動發起進攻。丁圖遠不幸中彈犧牲，其餘官兵亦傷亡嚴重。連長黃人欽也在鳳凰橋戰鬥中陣亡，後在其身上發現一封致新婚妻子的遺書，其中寫道：“倭寇深入國土，民族危在旦夕，身為軍人，義當報國，萬一不幸，希汝另嫁，幸勿自誤。”而團長嚴家訓少將也在戰鬥中壯烈犧牲。嚴家訓在六十軍出征時被龍雲留在身邊，未安排出征。但他多次請纓，要求到前線。龍雲被他的愛國精神所感動，遂同意了他的請求。嚴家訓是少將，本應委任為旅長，但旅長之職已安排完，隻好安排他擔任團長。龍雲覺得很委屈他，而他卻說：我不是要當官，而是要出征殺敵，今得批準，我願足矣。嚴家訓由於死事悲壯，最高統帥部特命發回雲南安葬。當時六十軍1萬多名陣亡將士歸葬故土的隻有嚴家訓一人，這是一種殊榮。另外，183師的莫肇衡團長身負重傷後，在送往後方途中，堅決不過大運河，並以血衣蘸血在道旁石上書寫“壯誌未酬身先死”七字之後，含怒懷恨死去。這些英勇的事跡都表現了滇軍將士保家衛國之忠貞亮節和抗日救國之忠勇精神。
182師在西黃石山、蒲汪、辛莊、後堡、火石埠的戰鬥中也是異常奮勇，尤其在西黃石山戰鬥中，539旅董文英團趙彬營麵對日寇的四麵包圍，整整堅持了七天七夜，先後打退日軍數十次進攻，最後勝利突圍，清點人數，僅有一人陣亡。這一奇跡，轟動了全國，被當時的《大公報》、《掃蕩報》、《中央日報》、《新華日報》以醒目的標題報道，被稱為是“滬上四行倉庫八百壯士之英勇壯烈尤未過之”。火石埠戰鬥中，張澤營的官兵頑強迎擊來犯之敵，打得日寇遺屍累累，逃回的寥寥無幾，但張營的傷亡也大。182師所部進行的幾次戰鬥，殲滅了敵人大量的有生力量，182師也付出了極為重大的傷亡，182師董文英團長戰死，龍雲階團長戰死，楊炳膨團長負傷後，提升陳潔如繼任團長，陳團長又英勇戰死，其他的連長、排長戰死的也不少，士兵傷亡過半。
第二階段的台兒莊戰役中，滇軍在陳瓦房、邢家樓、五聖堂、西黃石山、蒲汪、辛莊、後堡、火石埠等地英勇阻擊日軍，打退了敵人無數次的進攻，消滅了敵人的大量有生力量，使敵人正麵突破台兒莊的圖謀難以得逞，於是敵人改變了進攻方向，向戰略地位十分重要的禹王山發起了進攻，企圖攻占禹王山，切斷隴海鐵路，直取徐州。於是出現了滇軍戰史上的一座豐碑——禹王山血戰。
以大禹名字命名的禹王山，位於運河東北岸，是台兒莊的製高點，敵人占據它，便可控製大運河，向東，可向縱深切斷隴海路，直取徐州，使我軍300裏防線盡成虛構；向西，則可以居高臨下沿東側一路摧毀我台兒莊防線。故此，禹王山實屬兵家必爭之地。在禹王山血戰中，板垣征四郎的日本皇家精銳師團向禹王山瘋狂發起輪番進攻。為了守住禹王山，184師師長張衝把全師拉上陣地，自己也身先士卒，把指揮部設在禹王山上，發誓要與禹王山共存亡。敵人成噸的炸彈將山頂戰壕夷為平地，前沿戰士隻得用炸彈坑作為掩體，或用戰友的屍體圍成掩體，抵禦著敵人潮水般的進攻。戰士們作了拚死抵抗，但仍擋不住冒死衝上來的敵人，便與鬼子展開血刃戰。張衝手下的一員虎將王秉璋，用刺刀挑死了十多個日軍後，自己也前胸中彈，但硬撐著走到張衝麵前請師長檢驗子彈是不是從前麵進去的。因為張衝曾在抗日誓師大會上說：“我們彝族老祖宗治軍有個規矩，前麵有刀劍傷者，獎；背後有刀劍傷者，刀砍其背。我們184師決不貪生怕死，做脊背挨子彈的逃兵。誰給老祖宗丟臉，軍法不饒！”當張衝師長要派人送他下山時，這位鐵血將軍硬是不從，他說：“我的傷離命還遠，能自己走下去，送我一人，禹王山就少了一個戰士。”
禹王山戰鬥從4月27日起到5月6日止，前後10天，敵我雙方肉搏衝殺，你爭我奪，極其壯烈。是役敵人在我陣地前遺屍累累，其拉走者無法計數，滇軍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5月7日以後，敵軍與我對峙，雙方小攻小戰日夜不斷，鏖戰至14日，禹王山陣地依然無恙，而台兒莊亦得保全。禹王山一戰，敵軍全線潰敗，死傷7000多人，遭受了在台兒莊戰役中最慘重的失敗。敵軍為了掩飾這次進攻的失敗，竟然在大連廣播散布謠言，說在禹王山附近發現有蘇聯軍官參加指揮作戰。這是日寇在禹王山遭受慘重巨創之後發出的羞恥辯護和欺騙宣傳。
禹王山血戰，滇軍威震敵寇，享譽華夏，5月5日，《雲南日報》援引4月28日武漢報紙報道：“我盧漢部隊張衝師28日晨在禹王山與敵發生猛烈奮戰，戰況空前……”美聯社和路透社記者也很快把六十軍戰績發往國外。就連日本報紙也驚呼：“自‘九一八’與華軍開戰以來，遇到滇軍這樣猛烈衝鋒，置生命於不顧，實為罕見。”蔣介石也不得不佩服滇軍，致電六十軍軍長盧漢：“貴部英勇奮鬥，嘉慰良深。查敵之苦困缺乏，較我尤甚，盼鼓舞所部，繼續努力，壓倒倭寇，以示國威。”
滇軍將士英勇作戰，不怕犧牲，其事跡足以驚天地、泣鬼神。他們卓越而勇敢的表現，是中華民族不畏強敵、英勇抗爭的民族精神的體現和象征。
四、滇軍六十軍在台兒莊戰役中的英勇奮戰為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由於滇軍英勇抵抗，日軍無法從台兒莊突破，遂於5月初改變部署，抽出主力從魯西和蘇北、皖北進行大迂回，炸毀隴海鐵路大橋，包圍徐州。但是，國民黨最高軍事當局在戰略上和戰術上出現了錯誤，放棄了運動戰和遊擊戰，欲調動大量的軍隊和優勢的敵軍進行陣地決戰，結果非但沒有打敗敵人，反而使中國軍隊在徐州會戰後期陷於被動的局麵。在徐州附近的各路守軍完全陷入日寇的四麵包圍之中，麵臨全軍覆滅的危險。麵對突然改變的戰場局勢，蔣介石無計可施，隻得命令各軍撤退，最高統帥部急令滇軍火速退守徐州，以掩護數十萬大軍向西南撤退。5月16日，張衝接到李宗仁的撤離命令時悲憤地說：我滇軍將士用熱血和生命守住了禹王山，保住了台兒莊，卻落得個倉皇南逃的結果。徐州會戰以我軍的徐州突圍而告結束。
徐州會戰中的台兒莊戰役的第二階段的戰鬥，滇軍六十軍以鮮血和刺刀，同敵人進行了生死搏鬥，阻擊了敵人，打擊了日本法西斯的囂張氣焰，粉碎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洗刷了民族恥辱，振奮了全國人心。“台兒莊大戰”與共產黨八路軍所領導的“平型關大捷”一樣都起到了鼓舞全國軍民的巨大作用。滇軍六十軍在台兒莊戰役中的表現，在中華民族抵抗外來侵略的鬥爭史上譜寫了輝煌的篇章。
第一，滇軍六十軍在禹王山等地的英勇作戰，沉重地打擊了敵人，牽製了敵軍主力，在台兒莊戰役中作出了重大的貢獻。滇軍六十軍在台兒莊戰役中與日軍作戰曆時近一月，從陳瓦房遭遇戰，五聖堂、蒲汪一線爭奪戰到禹王山阻擊戰，曆經數十次戰鬥，經過浴血奮戰，不僅堅守台兒莊陣地，而且把敵軍主力阻擊在台兒莊東北麵近一月之久，牽製著敵精銳部隊，有力地支援和配合了友軍，使日軍在攻占台兒莊後直下徐州的企圖未能實現，為中國軍隊的全麵部署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第二，滇軍六十軍在局勢不利的情況下臨危受命，顧全大局，堅守徐州，掩護主力部隊撤退。在徐州會戰後期，麵對日軍對徐州的包圍，滇軍六十軍在人員犧牲慘重、損失巨大的情況下，仍然顧全大局，受命從台兒莊火速退守徐州，掩護了數十萬人的主力部隊突出敵人的包圍圈。六十軍最後在與敵人進行了大小十餘次激戰後才突出重圍。
第三，滇軍六十軍在台兒莊戰役中前仆後繼、英勇殺敵，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不愧為抗日之精英，民族之魂靈。台兒莊戰役是滇軍北上抗日的第一役，也是最悲壯的一役。
滇軍六十軍為確保台兒莊戰略要地，經過了近一月的浴血奮戰，殲滅日軍12000餘人，滇軍傷亡失蹤18844人，旅長以下的各級指揮官陣亡178人，其中旅長1人，團長5人，營、連、排長172人，為抗戰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滇軍六十軍英勇的將士們用血肉之軀抗擊了敵人凶猛的進攻，沒有人因膽小而退卻，也沒有人因怕死而逃跑，隻有戰死。前麵的打光了，後麵的又勇敢地衝上去，與日軍進行了殊死的肉搏戰，前仆後繼，英勇奮戰，不怕犧牲，無愧於“國之勁旅”的光榮稱號。
滇軍六十軍在台兒莊戰役中的英勇表現，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史上光輝的一頁，是中華民族不畏強敵、英勇抗爭的民族精神的具體體現，為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在台兒莊戰役中英勇犧牲的滇軍六十軍的將士們，是我們中華民族抵禦外侮的民族英雄，他們悲壯的犧牲、輝煌的勝利和光輝的業績將載入20世紀中華民族抗日戰爭的史冊，永遠為後世子孫所緬懷和敬仰。
（作者單位：昭通師範高等專科學校）
“我們來自雲南起義偉大的地方，走過了崇山峻嶺，開到抗日的戰場……”這是在抗戰時期在六十軍中傳唱的、由著名作曲家冼星海譜寫的《六十軍軍歌》。它表達了滇軍在民族危難之時挺身而出，堅決抗戰的決心，寄托了人民對六十軍的殷切期望，激勵著滇軍將士英勇殺敵，爭取勝利。滇軍六十軍的將士們正是高唱著這首歌，奔赴抗日的最前線。在徐州會戰的台兒莊戰役中，四萬多滇軍將士與日寇最精銳的部隊進行較量，讓日軍看到了“自‘九一八’與華軍開戰以來，遇到滇軍猛烈衝鋒，實為罕見”。滇軍中一萬餘人的將士為此獻出了生命。但是，令人遺憾的是，今天大多數的史書都沒有把滇軍這段悲壯的曆史載入著名的“台兒莊戰役”中，雄偉的台兒莊戰役紀念館內也沒有滇軍的一點蹤跡。今年，正值中國人民偉大的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回顧當時號稱“國之勁旅”的滇軍在台兒莊戰役中的艱苦卓絕的英勇作戰過程，以緬懷英烈們的豐功偉績，充分認識雲南各族人民在抗戰中作出的犧牲和貢獻，是十分必要的，也是很有意義的。
一、中國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和雲南各族、各階層人民的抗日救亡運動
1937年“七七”事變，日本發動大規模的侵華戰爭。7月8日，中共中央發出抗日通電，發表了對日寇“隻有全民族實行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的方針，號召全國各族人民和革命軍隊團結起來，結成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進行全麵抗戰。蔣介石在中國共產黨的敦促和全國抗日救亡運動高漲的形勢下，於7月18日在廬山發表談話，宣布對日作戰，承認中共的合法地位，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正式形成。
中國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策，在全國發生了無比巨大的政治影響。地處祖國西南邊疆的雲南，既是抗戰的後方基地，也是抗戰的前沿陣地。抗戰爆發以後，雲南人民積極投身到抗日救亡運動中，為抗擊日本侵略者作出了積極的貢獻。早在1931年“九一八”事變之後，麵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行徑，全國人民掀起了抗日救亡運動，雲南各族、各階層人民也積極行動起來，舉行了遊行示威、罷市、抵製日貨、向前線捐款捐物等各種抗日活動，甚至還組織義勇軍、敢死隊，積極投入到抗日的洪流中。“七七”事變爆發後，在中共南方局和中共雲南地方黨組織的領導下，雲南的抗日救亡運動掀起了新高潮，不僅成立“學抗會”、“後援會”、“抗先”等抗日團體和組織，而且出版報紙刊物，組織演出活動，熱情向社會各界宣傳抗日，組織和號召群眾支援滇軍出征抗日。
與此同時，中共南方局和中共雲南地方黨組織對雲南地方實力派上層開展了統戰工作。雲南省政府主席龍雲在中國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的感召下，投身到抗日陣營中，支持民主運動，政治意識和抗戰態度都發生了較大的轉變，抗戰的思想意識逐漸形成和加強。早在抗戰前紅軍長征路過雲南時，中共為爭取紅軍能順利地通過雲南，曾對龍雲和一些滇軍將領做過工作，提醒龍雲警惕蔣介石趁滅紅軍之機消滅異己，勸告他不要與過境紅軍為敵，給紅軍讓道。抗戰爆發以後，民族矛盾迅速上升為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國共兩黨重新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掀起了全國抗日救亡運動的高潮。中共在這一時期，將爭取雲南地方實力派的工作提到了重要的日程上來，加之民族矛盾的上升進一步激發了龍雲的抗日熱情。
在1937年8月，蔣介石召集各省重要軍政長官到南京召開最高國防會議，共商抗戰大計。8月9日，龍雲乘坐歐亞航空公司的包機到南京開會，途經西安加油，當時西安行營主任蔣鼎文親到機場迎候並告訴龍雲說：“中共有幾位高層領導人，要到南京開會，希望能搭乘你的包機。”龍雲聽說是朱德、周恩來和葉劍英，當即表示熱誠歡迎。到南京後，龍雲和朱德、周恩來、葉劍英等曾在湯山接觸，互相交換了對抗戰時局的看法和意見。龍雲答應雲南派兵二十萬人支援抗戰，又表示要派人向八路軍學習打遊擊，並決定今後雙方建立聯係渠道，采取無線電聯係的方式聯絡。事後龍雲曾對其親信談到這次見麵、談話，對中共堅持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團結禦侮的決心深為感動。對國民黨中央宣傳的“中共借抗日之名，行割據之實”的說法，認為是對中共的汙蔑，是不可相信的。並表達出與朱德、周恩來、葉劍英等人的談話，真是“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說明與中共領導人的見麵，使龍雲受到了巨大的教育和啟發，對中共的認識和態度有了轉變，表明龍雲的思想已經發生了重要的變化，與中共保持聯係，共同抗日的決心更堅定了。以後，在八年抗戰中，龍雲一直與中共方麵保持聯係，為取得抗戰勝利而共同努力和奮鬥。
同時，中共雲南地方黨組織也加強了滇軍的工作。六十軍的部分將領在抗戰前和抗戰過程中就與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抗日救亡團體、進步民主人士有所接觸。在六十軍出征之前，184師師長張衝即推薦共產黨員擔任該師政治部主任。後根據張衝的要求，中共中央又抽調一些共產黨員到滇軍中工作。這些共產黨員在184師中建立了黨的支部，在滇軍中廣泛開展抗日宣傳工作。在六十軍進駐武漢時，師長張衝又與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建立了關係，並在葉劍英、羅炳輝的關心下，吸收了一批共產黨和進步青年到184師中工作。滇軍中的中共黨組織和共產黨員，對於團結廣大官兵、提高士氣、共同抗日起了重要的作用。這說明中共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在滇軍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具有廣泛的影響力和號召力。
二、滇軍武器裝備精良、將領作戰經驗豐富、士兵訓練有素，在國民黨軍隊中獨樹一幟，戰鬥力強，為“國之勁旅”
1937年8月，在南京召開的國民黨最高國防會議上，龍雲向蔣介石表示：要盡雲南地方政府所有的人力、物力和財力，貢獻給國家民族，決心為國家民族的抗戰犧牲、奮鬥到底。準備回去後即派一個軍出滇抗戰，以後視情況再派一個軍出滇。龍雲回到昆明後，當即召集地方軍政負責人，對他們說：“日本是真的幹起來了，中央卻毫無準備，看局勢是很危險的。我們自己要迅速充分準備。大家不要怕，在北方有八路軍，南方各省很多朋友也都有決心抗日。”這番話表明了龍雲對蔣介石沒有抗戰決心的擔憂和對中共堅決抗戰的信任。
在抗戰前，雲南的地方軍隊共有6個旅，武器裝備精良，士兵訓練有素。早在日本製造“九一八”事變後，龍雲就著手加強滇軍的武器裝備，派人與法國駐滇領事館商洽購買軍火，1936年前就向法商龍東公司和馬湘洋行購買了各種步槍、輕重機槍和迫擊炮等大量輕重武器，這都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而士兵是從雲南各地農民子弟中征招而來，年富力強。多數排長、班長及一部分士兵，大多是老兵老班長和訓練三年以上的常備隊員，有比較豐富的實戰經驗。連長以上軍官，大多出身於雲南陸軍講武堂，是滇軍中資曆較深、能力較強的人物，打過多年內戰，具有一定的指揮作戰能力。同時，龍雲還在全省各縣組織建立了保衛隊，由省府委任營長統帥和訓練，以維持地方治安和補充前線兵源。
在最高國防會議後不到一月的時間裏，龍雲將雲南現有的6個旅及有關部隊組成一個軍，即“國民革命軍陸軍第六十軍”，作為第一支出征部隊。六十軍下轄3個師，即182師、183師和184師，3個師下轄6旅12團；此外，軍部尚有直屬機關、一個直屬炮兵團和一個戰地服務團，所有官兵總數約有4萬餘人。六十軍武器裝備有德國克虜伯廠出產的山炮；法國的哈奇克斯氣冷式高射機槍，每分鍾射速400發，配有多種彈頭；每個連有3挺重機槍、6挺輕機槍、3門迫擊炮、4個擲彈筒、63支步槍、20支手槍；每人一頂法式鋼盔。這些都是當時中國戰場上最先進的武器，滇軍由此也成為了當時中國裝備最精良的部隊。另外，六十軍軍容整齊，訓練有素，紀律嚴明，在當時國民黨的部隊中是比較突出的。例如，六十軍從雲南出發之前，為了避免出現辛亥革命及護國、護法運動時期雲南曾多次出兵黔、湘而產生的當地人民對滇軍不歡迎的情況，六十軍製定了一係列措施和規定，要求官兵嚴守紀律，勿擾民。六十軍在經過黔、湘等省時，紀律嚴明，對人民秋毫無犯，因而受到沿途人民的熱烈歡迎。湖南省主席張治中曾向國民黨中央報告說：“六十軍已通過湖南，該軍紀律良好，秋毫無犯。”雲南著名人士繆雲台回憶說：龍雲主政雲南，“經過十年努力，到抗戰時期，滇軍素質已成為全國之冠”。當滇軍抵達武漢待命時，蔣介石特命滇軍整齊的隊伍沿江口繁華市區繞行一周，以顯示軍威和勢力。德國的軍事顧問在參觀了滇軍在漢口的遊行之後曾對蔣介石說：“盧漢率領的滇軍是中國最精銳、最有力的部隊！”這些都反映了滇軍在當時是國民黨軍隊中最引人注目的一支部隊。
三、滇軍在台兒莊戰役中表現出不畏強敵、頑強抗戰的愛國精神和英勇殺敵、不怕犧牲的民族精神
六十軍組建完畢後，10月5日在昆明巫家壩舉行了隆重的誓師出征大會，全市人民群眾夾道歡送，異常熱烈，為雲南有史以來所未有。誓師會後，部隊分別從昆明、曲靖出發，路經貴陽、鎮遠、湘西，長途跋涉2000公裏，步行47天，奉命抵達長沙。最初，國民黨最高統帥部把六十軍由浙贛路運往南京參加南京保衛戰，但先頭部隊到達浙江蘭溪時，南京已經失守，又將部隊車運九江改乘輪船到武漢，後開赴孝感、花園、武勝關地區整訓待命。
1938年3月，日軍精銳的板垣第五師團和磯穀第十師團沿平漢路南犯，企圖攻戰魯南戰略要地台兒莊，打通津浦線，控製華北地區。國民黨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指揮大軍與日軍展開了激烈的台兒莊戰役。
台兒莊戰役分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從1937年12月底起至1938年4月10日止。在12月，李宗仁調集8萬大軍，以徐州為中心，部署津浦防禦戰線。1938年1月，日軍進攻台兒莊的南路4個師團和北路磯穀、板垣兩個師團先後被中國軍隊擊退。日寇受挫後，磯穀師團仍然瘋狂進攻，企圖突破台兒莊，直下徐州。中國軍隊將其擊潰，磯穀師團傷亡慘重。4月10日，台兒莊會戰第一階段結束。
這一階段的戰鬥，雙方共投入兵力20餘萬。中國方麵取得了重大勝利，共殲敵11984人，中國軍隊損失19500人。這就是震驚中外的第一次台兒莊大捷。這次勝利，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粉碎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鼓舞了中國人民抗戰的士氣。
在這一階段，滇軍尚未投入戰鬥，在台兒莊附近的作戰部隊，主要為川軍，其任務是固守滕縣和台兒莊，確保徐州戰略要地。
然而，日軍為打通津浦線，攻占戰略要地徐州，又於4月間，調集最精銳的板垣師團、土肥原師團，共約20萬軍隊，從正北一線直撲台兒莊。於是，台兒莊戰役進入第二階段。第二階段從1938年4月11日至5月20日止。當日寇投入20萬大軍再撲台兒莊時，蔣介石也調集40萬大軍雲集徐州，布防正北一線，試圖與日軍決戰，戰線西起微山湖，東至郯城，綿延300多裏。然而，用兵神速的日軍卻乘國民黨軍尚未調齊，便向南推進到台兒莊東北四戶鎮、蘭城店一線，守軍湯恩伯、孫連仲部阻止不住日寇的猛攻，節節敗退，陣地吃緊，台兒莊危在旦夕。蔣介石急調正在武漢整訓的滇軍六十軍晝夜兼程趕往徐州。滇軍六十軍就在這個危急時刻開到徐州戰場，成為第二階段中國方麵的主力。於是開始了滇軍六十軍在台兒莊的浴血奮戰。在第二階段的台兒莊戰役一開始，六十軍183師541旅潘朔端團尹國華營最先與日軍在陳瓦房遭遇，尹國華營與日寇展開了激烈的戰鬥。戰鬥異常慘烈。尹營官兵浴血奮戰，死守陣地，當敵人衝進陳瓦房後，尹國華率全營官兵與從四麵攻入陳瓦房的日軍激戰，激戰一上午，彈盡糧絕，尹國華營又與日軍展開白刃戰，雙方反複肉搏，戰士們冒死勇攀坦克，懷抱集束手榴彈滾到坦克下與敵人同歸於盡。這種英勇無畏、不怕犧牲的精神，就連素以武士道精神著稱的日軍也為之膽寒。他們在日記中寫道：“在滿洲見識了猴子軍！”“今日遭到了蠻子軍的頑強抵抗！”陳瓦房一戰，尹國華全營500餘名官兵僅剩士兵陳明亮一人生還，其餘全部壯烈犧牲。日軍始終未能攻入陳瓦房，而尹國華營以全營的犧牲阻擊了敵人，為全軍備戰贏得了寶貴的時間。軍長盧漢感歎道：“全營官兵五百餘人壯烈殉國。在這一遭遇戰中，由於尹營堅決果斷地阻擊敵軍，贏得了全軍備戰的時間，在整個戰鬥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尹國華營抗敵的慘烈場麵和英勇悲壯的事跡，在六十軍的抗戰史中寫下了不朽的一頁。
此外，在邢家樓、五聖堂一帶，則是183師542旅所部與日寇進行了反複的較量，旅長陳鍾書少將英勇犧牲。陳鍾書在滇軍中素有勇將之名，此次出征抗日常與同事說：“數十年來，日本人欺我太甚，此番出征，已對家中各事，作好安排，誓必以死戰鬥報效國家。”而183師541旅嚴家訓團在團長的率領下，在鳳凰橋一直與日寇反複死戰。丁圖遠營長率領官兵連續多次向日軍主動發起進攻。丁圖遠不幸中彈犧牲，其餘官兵亦傷亡嚴重。連長黃人欽也在鳳凰橋戰鬥中陣亡，後在其身上發現一封致新婚妻子的遺書，其中寫道：“倭寇深入國土，民族危在旦夕，身為軍人，義當報國，萬一不幸，希汝另嫁，幸勿自誤。”而團長嚴家訓少將也在戰鬥中壯烈犧牲。嚴家訓在六十軍出征時被龍雲留在身邊，未安排出征。但他多次請纓，要求到前線。龍雲被他的愛國精神所感動，遂同意了他的請求。嚴家訓是少將，本應委任為旅長，但旅長之職已安排完，隻好安排他擔任團長。龍雲覺得很委屈他，而他卻說：我不是要當官，而是要出征殺敵，今得批準，我願足矣。嚴家訓由於死事悲壯，最高統帥部特命發回雲南安葬。當時六十軍1萬多名陣亡將士歸葬故土的隻有嚴家訓一人，這是一種殊榮。另外，183師的莫肇衡團長身負重傷後，在送往後方途中，堅決不過大運河，並以血衣蘸血在道旁石上書寫“壯誌未酬身先死”七字之後，含怒懷恨死去。這些英勇的事跡都表現了滇軍將士保家衛國之忠貞亮節和抗日救國之忠勇精神。
182師在西黃石山、蒲汪、辛莊、後堡、火石埠的戰鬥中也是異常奮勇，尤其在西黃石山戰鬥中，539旅董文英團趙彬營麵對日寇的四麵包圍，整整堅持了七天七夜，先後打退日軍數十次進攻，最後勝利突圍，清點人數，僅有一人陣亡。這一奇跡，轟動了全國，被當時的《大公報》、《掃蕩報》、《中央日報》、《新華日報》以醒目的標題報道，被稱為是“滬上四行倉庫八百壯士之英勇壯烈尤未過之”。火石埠戰鬥中，張澤營的官兵頑強迎擊來犯之敵，打得日寇遺屍累累，逃回的寥寥無幾，但張營的傷亡也大。182師所部進行的幾次戰鬥，殲滅了敵人大量的有生力量，182師也付出了極為重大的傷亡，182師董文英團長戰死，龍雲階團長戰死，楊炳膨團長負傷後，提升陳潔如繼任團長，陳團長又英勇戰死，其他的連長、排長戰死的也不少，士兵傷亡過半。
第二階段的台兒莊戰役中，滇軍在陳瓦房、邢家樓、五聖堂、西黃石山、蒲汪、辛莊、後堡、火石埠等地英勇阻擊日軍，打退了敵人無數次的進攻，消滅了敵人的大量有生力量，使敵人正麵突破台兒莊的圖謀難以得逞，於是敵人改變了進攻方向，向戰略地位十分重要的禹王山發起了進攻，企圖攻占禹王山，切斷隴海鐵路，直取徐州。於是出現了滇軍戰史上的一座豐碑——禹王山血戰。
以大禹名字命名的禹王山，位於運河東北岸，是台兒莊的製高點，敵人占據它，便可控製大運河，向東，可向縱深切斷隴海路，直取徐州，使我軍300裏防線盡成虛構；向西，則可以居高臨下沿東側一路摧毀我台兒莊防線。故此，禹王山實屬兵家必爭之地。在禹王山血戰中，板垣征四郎的日本皇家精銳師團向禹王山瘋狂發起輪番進攻。為了守住禹王山，184師師長張衝把全師拉上陣地，自己也身先士卒，把指揮部設在禹王山上，發誓要與禹王山共存亡。敵人成噸的炸彈將山頂戰壕夷為平地，前沿戰士隻得用炸彈坑作為掩體，或用戰友的屍體圍成掩體，抵禦著敵人潮水般的進攻。戰士們作了拚死抵抗，但仍擋不住冒死衝上來的敵人，便與鬼子展開血刃戰。張衝手下的一員虎將王秉璋，用刺刀挑死了十多個日軍後，自己也前胸中彈，但硬撐著走到張衝麵前請師長檢驗子彈是不是從前麵進去的。因為張衝曾在抗日誓師大會上說：“我們彝族老祖宗治軍有個規矩，前麵有刀劍傷者，獎；背後有刀劍傷者，刀砍其背。我們184師決不貪生怕死，做脊背挨子彈的逃兵。誰給老祖宗丟臉，軍法不饒！”當張衝師長要派人送他下山時，這位鐵血將軍硬是不從，他說：“我的傷離命還遠，能自己走下去，送我一人，禹王山就少了一個戰士。”
禹王山戰鬥從4月27日起到5月6日止，前後10天，敵我雙方肉搏衝殺，你爭我奪，極其壯烈。是役敵人在我陣地前遺屍累累，其拉走者無法計數，滇軍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5月7日以後，敵軍與我對峙，雙方小攻小戰日夜不斷，鏖戰至14日，禹王山陣地依然無恙，而台兒莊亦得保全。禹王山一戰，敵軍全線潰敗，死傷7000多人，遭受了在台兒莊戰役中最慘重的失敗。敵軍為了掩飾這次進攻的失敗，竟然在大連廣播散布謠言，說在禹王山附近發現有蘇聯軍官參加指揮作戰。這是日寇在禹王山遭受慘重巨創之後發出的羞恥辯護和欺騙宣傳。
禹王山血戰，滇軍威震敵寇，享譽華夏，5月5日，《雲南日報》援引4月28日武漢報紙報道：“我盧漢部隊張衝師28日晨在禹王山與敵發生猛烈奮戰，戰況空前……”美聯社和路透社記者也很快把六十軍戰績發往國外。就連日本報紙也驚呼：“自‘九一八’與華軍開戰以來，遇到滇軍這樣猛烈衝鋒，置生命於不顧，實為罕見。”蔣介石也不得不佩服滇軍，致電六十軍軍長盧漢：“貴部英勇奮鬥，嘉慰良深。查敵之苦困缺乏，較我尤甚，盼鼓舞所部，繼續努力，壓倒倭寇，以示國威。”
滇軍將士英勇作戰，不怕犧牲，其事跡足以驚天地、泣鬼神。他們卓越而勇敢的表現，是中華民族不畏強敵、英勇抗爭的民族精神的體現和象征。
四、滇軍六十軍在台兒莊戰役中的英勇奮戰為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由於滇軍英勇抵抗，日軍無法從台兒莊突破，遂於5月初改變部署，抽出主力從魯西和蘇北、皖北進行大迂回，炸毀隴海鐵路大橋，包圍徐州。但是，國民黨最高軍事當局在戰略上和戰術上出現了錯誤，放棄了運動戰和遊擊戰，欲調動大量的軍隊和優勢的敵軍進行陣地決戰，結果非但沒有打敗敵人，反而使中國軍隊在徐州會戰後期陷於被動的局麵。在徐州附近的各路守軍完全陷入日寇的四麵包圍之中，麵臨全軍覆滅的危險。麵對突然改變的戰場局勢，蔣介石無計可施，隻得命令各軍撤退，最高統帥部急令滇軍火速退守徐州，以掩護數十萬大軍向西南撤退。5月16日，張衝接到李宗仁的撤離命令時悲憤地說：我滇軍將士用熱血和生命守住了禹王山，保住了台兒莊，卻落得個倉皇南逃的結果。徐州會戰以我軍的徐州突圍而告結束。
徐州會戰中的台兒莊戰役的第二階段的戰鬥，滇軍六十軍以鮮血和刺刀，同敵人進行了生死搏鬥，阻擊了敵人，打擊了日本法西斯的囂張氣焰，粉碎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洗刷了民族恥辱，振奮了全國人心。“台兒莊大戰”與共產黨八路軍所領導的“平型關大捷”一樣都起到了鼓舞全國軍民的巨大作用。滇軍六十軍在台兒莊戰役中的表現，在中華民族抵抗外來侵略的鬥爭史上譜寫了輝煌的篇章。
第一，滇軍六十軍在禹王山等地的英勇作戰，沉重地打擊了敵人，牽製了敵軍主力，在台兒莊戰役中作出了重大的貢獻。滇軍六十軍在台兒莊戰役中與日軍作戰曆時近一月，從陳瓦房遭遇戰，五聖堂、蒲汪一線爭奪戰到禹王山阻擊戰，曆經數十次戰鬥，經過浴血奮戰，不僅堅守台兒莊陣地，而且把敵軍主力阻擊在台兒莊東北麵近一月之久，牽製著敵精銳部隊，有力地支援和配合了友軍，使日軍在攻占台兒莊後直下徐州的企圖未能實現，為中國軍隊的全麵部署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第二，滇軍六十軍在局勢不利的情況下臨危受命，顧全大局，堅守徐州，掩護主力部隊撤退。在徐州會戰後期，麵對日軍對徐州的包圍，滇軍六十軍在人員犧牲慘重、損失巨大的情況下，仍然顧全大局，受命從台兒莊火速退守徐州，掩護了數十萬人的主力部隊突出敵人的包圍圈。六十軍最後在與敵人進行了大小十餘次激戰後才突出重圍。
第三，滇軍六十軍在台兒莊戰役中前仆後繼、英勇殺敵，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不愧為抗日之精英，民族之魂靈。台兒莊戰役是滇軍北上抗日的第一役，也是最悲壯的一役。
滇軍六十軍為確保台兒莊戰略要地，經過了近一月的浴血奮戰，殲滅日軍12000餘人，滇軍傷亡失蹤18844人，旅長以下的各級指揮官陣亡178人，其中旅長1人，團長5人，營、連、排長172人，為抗戰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滇軍六十軍英勇的將士們用血肉之軀抗擊了敵人凶猛的進攻，沒有人因膽小而退卻，也沒有人因怕死而逃跑，隻有戰死。前麵的打光了，後麵的又勇敢地衝上去，與日軍進行了殊死的肉搏戰，前仆後繼，英勇奮戰，不怕犧牲，無愧於“國之勁旅”的光榮稱號。
滇軍六十軍在台兒莊戰役中的英勇表現，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史上光輝的一頁，是中華民族不畏強敵、英勇抗爭的民族精神的具體體現，為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在台兒莊戰役中英勇犧牲的滇軍六十軍的將士們，是我們中華民族抵禦外侮的民族英雄，他們悲壯的犧牲、輝煌的勝利和光輝的業績將載入20世紀中華民族抗日戰爭的史冊，永遠為後世子孫所緬懷和敬仰。
（作者單位：昭通師範高等專科學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