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勝和竇綰的墓室裏,考古人員還發現了大量的漆器和少量的紡織品,特別是在後室和中室居多。由於墓室內氣候濕潤,這些不易保存的漆器和紡織品大都已經腐爛,留下的隻是一些殘跡而已。即便如此,對於考古人員來說,仍然是一種重要的發現。
考古人員根據殘存的漆皮和漆器上的銀銅附件,經過科學分析後得知,這些漆器中大約有案、尊、盒、盤、耳杯和奩等器物。這些器物雖然木胎已經腐朽,但通過粘附在器物上的漆皮和附件,考古人員依然能夠明顯地看出木胎和夾胎的分別,得知這些器物的表麵多為褐色或黑色,並有用赤色描繪的各種雲氣紋。這些漆器不僅造型精美或鎦金,表麵裝飾有錯金銀或鑲嵌綠鬆石等,而且實用。其中,出土於竇綰墓室中一件子母盒的漆奩,不僅內裏那圓形、方形、長方形和馬蹄形等八子盒裏裝有黃、白和粉狀的化妝品,而且子母盒的表麵也鑲嵌有金箔、銀飾和珍珠等飾物。特別是奩盒上的那條銅飾帶,經過Χ光透視後發現其上飾有極為精細的龍紋、怪獸紋、雲紋和山形紋等花紋,而在紋飾輪廓的細部還錯以金銀。僅此可知,西漢時漆器工藝之高妙。
與漆器所不同的,是在劉勝夫婦的墓室中出土的紡織品卻較少。不過,考古人員從玉衣、鐵甲片和漆器等上麵僅存的少許紡織殘片中,依然辨識出了多種不同的紡織品。諸如,平紋織物(細絹、朱絹、縑)、紗羅織物、重經起圈織物、經編織物、織錦和麻布等。其實,這諸多種織物隻是因為編織方式和絲線粗細程度的不同而已,分類並沒有什麽特別講究。但是,在當時的生產條件下人們能夠紡織出如此精細的織品,也實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例如,在劉勝棺槨內玉衣左側發現的細絹殘片,在顯微鏡下觀察,其經密每厘米達200根之多,經絲投影寬度約0.04毫米左右,緯密也有每厘米90根。如此罕見的密度,人們也許可以想象出其是怎樣的光滑而細薄。又如,出土於竇綰墓室中的重經織物殘片,其表麵呈栗殼色,局部附有赤色痕跡,特別是其組織結構更是變化多端。據有關專家介紹說,這種織物的組織結構為經絲三浮一沉,少數是在一個浮三的位置上出現兩個浮二的經絲,交錯銜接,共浮於同一根緯絲之上。一般情況下,這是兩組經絲與一組緯絲交織,在換色起花時才有的現象。而竇綰墓室中出土的這種重經織物殘片,就是由兩組不同顏色的經絲和一組緯絲交織而成的經二重組織彩錦,其密度為每厘米經絲52雙,緯絲為每厘米34根。當然,除了這種重經織物的組織結構如此精妙複雜外,還有絞編法和穿編法等等,可謂是花樣繁多。
2000多年前的工匠們,在荒淫無度的王公貴族逼迫下,在難以想象的悲慘處境中,竟然能夠創作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傑作,實在讓人歎服。不過,他們也許隻是為了不愧對於那個“工甲”“工丙”的標記,也許為了自己生命的絕唱能夠留下永恒的燦爛,即使是帶著鐐銬舞蹈,也依然要幻化出鳳凰涅木的輝煌。但是,沒有人知道成千上萬的工匠們,在為“為人樂酒好內”的奢糜國王劉勝夫婦製造這些器物時,究竟在想些什麽呢?千百年後,當人們麵對這些人間珍品,哪怕是紡織品殘片或殘破的漆皮時,似乎都看到了那個時代的輝煌,更看到了工匠們那蓬勃想像力的灼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