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闔閭四年秋,即公元前511年,孫武指揮由他親自訓練的吳軍“一師”進攻夷城(今安徽渦陽西北)。吳軍此舉隻是按照“疲楚、誤楚之計”,調動楚軍主力,使他們背離吳軍主力真正的進攻方向,以便乘虛破敵。果然,楚軍主力大舉援夷。孫武調動楚軍主力的目的達到後,隨即放棄攻夷,卻調集吳軍主力南下近千裏奔襲潛邑和六邑。潛、六在楚國的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所以楚軍左司馬指揮楚軍主力又慌忙南下以解二城之圍。楚軍主力原本為救夷城長途奔波,已十分疲勞,還在又要回師南下,千裏馳援,形勢已非常被動。待楚軍到達目的地後,吳軍早已不見蹤影,隻留下了一座荒城等待楚軍,城中百姓也大部分被吳國脅迫遷往吳國。楚軍無奈,隻得將剩下的百姓也遷往南城崗。
此時,孫武早已不失時機地調動吳軍的“第二師”去攻打弦邑。楚昭王在郢都得到被圍的戰報後,十分驚慌,急忙調集楚軍精銳兼程北上,等到楚軍的兩位主帥率領兩路人馬趕到豫章時,又聽說吳軍早已撤退。
吳軍這種淺嚐輒止的做法,給楚軍造成了錯覺,誤以為吳軍的行動僅僅是騷擾而已,而忽視了吳軍這些“佯動”背後所隱藏的真正動機,他們萬萬沒有料到,一場大的戰役就在眼前。公元前508年,正當吳軍不斷出擊、楚軍筋疲力盡之時,吳楚兩國開戰以來的最大一次戰爭——豫章之戰在孫武的精心策劃下爆發了。
在豫章之戰開始前,為了穩定吳國的後方,吳國先對越國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武裝征服。這次戰爭的勝利對穩定吳國的後方十分重要,但也播下了兩國仇恨的種子。越國是楚國的盟國。在公元前544年,越國便開始參加以楚為首的攻打吳國的戰爭,三十多年來,隻要楚國派兵攻吳,越國便總是出兵配合、呼應楚國的行動。因此,吳國君臣都十分清楚,越國將是吳國爭奪霸業、攻克楚國的勁敵。公元前510年,闔閭為早日製服越國。以消除日後攻楚的隱患,決定攻伐越國。戰前,闔閭派人去越國,希望越國站在自己一邊,從吳伐楚,越王允常拒絕了。吳軍攻入越國境內,大敗越軍,使越對吳的威脅減少到了最低程底。
經過幾年的吳楚戰爭,吳國已將自己邊境的一些楚國的勢力鏟除或控製。這時,孫武、伍子胥開始與吳王闔閭一起謀劃大舉進攻楚國的計劃。孫武鑒於大別山以東江淮之間的豫章地區還在楚國的控製之下,因而決定先摧毀掉這道阻礙吳國將來長驅直入楚國的障礙。在豫章地區附近一帶,還存在一些獨立的小諸侯國。這些國家每年都要向楚另交納大量的賦稅,才能獲得楚國暫時的保護。孫武利用這些小國對楚國的不滿,策動桐國背叛了楚國,同時爭取了舒鳩國投吳。
孫武並沒有立即興兵伐楚,而是進行了大量的戰前準備。首先是加強了吳國邊境的防衛力量,造成一個“先為不可勝”有利態勢,再經過一段時間的運籌帷幄,終於在這年秋天完成了戰前的準備工作。
孫武將豫章之戰的第一回合定為“伐交”。運用孫子“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謀略思想,“以全爭於天下”。經過一年多的努力,到了吳王闔廬七年(公元前508年),便先後策劃楚的屬國桐和被楚兼並的舒鳩人或明或暗的叛楚附吳。
第二個回合稱為“死間”(即用楚國非常信任的人故意向楚國傳遞假情報,但類活動常有殺身之禍),說服楚國的另一個屬國舒鳩國,讓它派人告訴楚國說:“吳國並不想與強大的楚國為敵,如果一定要攻打吳國,吳國肯定非常害怕,那時它為了取得楚國對它的諒解,必定會去討伐曾經背叛楚國的桐國以示對楚的友好。”楚國國君沒有識破這個騙局,更不知是吳國的計謀,竟派大將率軍開赴吳楚邊境。隨後楚軍便集結於豫章附近觀望吳軍動向。孫武“驕敵”、“誘敵”的第二個回合的目標也順利實現。
豫章之戰的第三個回合是“卑而驕之”,將吳軍的所有戰船都擺在豫章附近的江麵上,做出就要出發討伐桐國的樣子以繼續欺騙楚軍,暗中卻迅速地把吳軍精銳之師調集到楚國的戰略重鎮巢城附近埋伏起來。潛師待機於巢城,最後奪取這一重要戰略城池才是孫武的真正意圖。
“因機取勝”是豫章之戰的第四個回合。是年十月,在豫章城駐紮了數月之久的楚軍,因遲遲不見吳軍發動對桐國的進攻,也不知吳軍究竟有何企圖,全軍上下戒備鬆懈,人心思歸。楚軍的主帥本是一個貪婪無德之人,直到豫章之戰的最後時刻,還處在毫無察覺的狀態。孫武指揮的軍隊始終引而不發,“靜若處子”,待到楚軍已失去銳氣、人心渙散時,吳軍“動如脫兔”,主力這時突然進抵豫章,將楚軍包圍,隻留一個缺口,對楚軍發起了猛攻,楚軍措手不及,拚命朝缺口逃竄,吳軍乘勢掩殺楚軍,一舉大敗楚軍於豫章,並一鼓作氣,連戰皆捷。於此同時,早已潛伏在巢城一帶的吳軍精銳也趁勢攻占了這個重要軍事重鎮。至此,豫章之戰以吳國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吳國在這次戰爭中取得了十分重要的戰略利益,它一舉控製了吳楚兩國必爭的江淮流域的廣大地區,打開了通往楚國的天然屏障——大別山的東大門,為實現破楚入門郢戰略掃清了道路。
從闔閭三年“光謀欲郢”到現在過去了六年,六年中,吳先後取得了奪取楚國六、潛和居巢的多次勝利,吳楚力量對比發生了許多有利於吳的變化,吳國日益強盛而楚國執政者則在國內外越來越不得人心,楚國大夫鬥且見令尹子常隻知“蓄貨聚馬”,都說:“楚其之乎?”據《左傳》記載,自昭王繼位以來,楚國“無歲不有吳師”,幾乎年年都要同吳國相互征戰。吳國的騷擾和偷襲已經使楚國疲倦不堪,再加上楚國政治腐敗和用人不當,致使楚國在列國諸侯麵前的形象大受損害。在這種情況下,以楚令尹子常(即囊瓦)為索賄不成而囚禁唐、蔡二諸侯事件為導火線,曾引發了列國諸侯對楚國的一致聲討,楚國一度陷入外交孤立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