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立紅風風火火地推開蔣光遙辦公室的門,見張昭華和趙天成也在裏麵,三個“煙筒”又在吞雲吐霧,不大的房間煙霧瘴氣,使人窒息。殷立紅大喜:“喲,我正想去尋你兩個,不料都聚在這裏!怎麽,你們三個‘或策劃於密室,或點火於基層’,又想搞什麽反革命活動呀?”
“我們正在密謀倒賣鍾鼓樓哩,你入夥不?”趙天成開玩笑道。
“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我們正想念你你就來了!”張昭華甩了一下他那雖然花白但仍然起明發亮的分頭說,“你來了好!三男一女,正好是‘四人幫’,咱們就一起密謀吧!”
“瞧你這張嘴!在市政府都當了處長了還油嘴滑舌,沒個正經!”殷立紅嗔怪地剜了張昭華一眼,問蔣光遙,“商量什麽好事,這麽起勁?”
蔣光遙歎了口氣,道:“好雨的事,你知道不?”
一聽說“好雨”二字,殷立紅的眼圈頓時發紅,嗚嗚咽咽抹起淚來:“好雨太可憐了!實在太可憐了……”
原來,殷立紅也正是為張好雨的事而來。昨天下午,殷立紅到火車站送朋友。路過貨場時,她看到一個頭發銀白的婦女正和一幫衣著髒兮的壯實漢子往火車上扛運貨物。殷立紅越看越覺著眼熟,越看越像張好雨,就迎將過去,頓時大驚:“好雨,怎麽真的是你?”
“啊,我……閑著也是閑著……”張好雨一邊擦拭臉上如雨的汗水,一邊氣喘籲籲地支唔著。
“就是再閑,也不該讓你一個退了休的女人家幹這種重體力活!你有困難,就跟我們這些朋友們說,沒有仨,我們還湊不出個倆嗎?總不至於你拿自己的老命開玩笑啊!”殷立紅說著,從張好雨的肩上使勁地卸下沉重的蛇皮袋子,淚水奪眶而出。
“咱茜茜走了,但治病所欠下的賬不能走啊!我不想法兒掙錢,怎麽填得平這個大窟窿!立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的罪就讓我自己受吧!這是命啊!”
“什麽命不命的!老了老了,你倒迷信起來!我就看不上你這一點!郭某人他……就一點義務也沒有?”
“我們說話,提他做什麽!對於這號披人皮、說人話、不辦人事的東西,我隻當他死了沒埋!我已經還了兩萬元外債了,剩餘不多,馬上就可以還清,你千萬別替我著急,更不要對光遙他們講。千萬千萬!”
殷立紅講到這裏,已泣不成聲:“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沒合眼,心想著……好雨……太可憐了!我家老秦同意……從給他老娘過三周年的錢裏……抽出三千元……周濟好雨,但杯水車薪啊!咱總不能……看著好雨……老來老來受可憐……當搬運工啊!所以我來……找你們,看有什麽好主意……幫助好雨度過難關!”
“我們也正在為這事發愁呢!我們隻聽說好雨過得可憐,卻不知可憐到了這種地步!”蔣光遙說,“雖然郭某人做了太多傷天害理、對不住人的事,但好雨無辜啊!咱們要是坐視不管,不就成了好賴人不分了嗎?我回去和一男商量一下,爭取也給三千元,能多的話再多些!”
“行,我也湊三千!”趙天成更是一臉的激動。
“就這麽說定了!不夠的部分由我想辦法解決!”張昭華說,“反正不能眼看著讓好雨一個女人家這麽受煎熬!”
四個好朋友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