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楊家牌樓小學,是由三座民房院落改建而成的。南、北兩院為教學區,西院為生活區。
由於北院臨街,校門便建在北院,恰與省林牧廳一東一西,遙相呼應。雖然學校麵積不大,且曲裏拐彎,但到處長滿了花草、翠竹、騰蔓和果樹,整個校園鬱鬱蔥蔥。這年秋季,活似一座大花園的楊家牌樓小學一下子分來三位青年教師:體育教師蔣光遙、音樂教師李一男、團支部書記兼大隊輔導員張好雨。許是初來乍到加之同齡人易於溝通的緣故吧,三個年輕人一見如故,親熱得不得了。
有了正式工作,蔣光遙高興得無以言表;但不知為什麽,耳畔總回蕩著本地人常說的一句話:“人狂沒好事,狗狂挨磚頭。”因此說話不敢高聲,做事不敢張揚,有不同見解不敢發表,別人說有撞磕的話他趕緊走開。課餘空閑時,他就悄沒聲兒地一個人修花木、掃垃圾、掏茅廁、通水道,仿佛頭頂懸著一把利劍,稍有鬆懈就會劈將下來。尤其是一想到鄧珍儀轉學了,堂姑搬走了,同殷立紅殘酷地分手了,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他更感到孤獨和自卑,做事瞻前顧後,唯恐引火燒身。快言快語的張好雨沒少嗔怪他:“你呀,年輕輕的,一點朝氣也沒有,就像一隻悶葫蘆,八棒槌砸不出一個響屁,這怎麽行?”李一男也說他:“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幹幹幹,你又不是勤雜工!”蔣光遙聽著兩個小姐妹的話連連點頭,但對他的勤雜工活計幹得依舊有滋有味,小姐妹拿他沒辦法,就由著他了。
花的季節是撩人的!在頻繁的接觸過程中,張好雨和李一男不約而同地對蔣光遙這個沉默寡言、老成厚道的小夥子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強烈的好感,甚至一時不見,心裏頭就像欠了點什麽,渴望極了!
與此同時,蔣光遙也對這兩個性格活潑、天生麗質的小姐妹有著十分深切的親近感,隻要有她倆在一起,他的內心便很充實,很愜意,幹什麽髒活、苦活、累活,也不覺得髒、不覺得苦、不覺得累了。然而,這種“充實”和“愜意”沒維持幾天,便被蔣光遙自己拚命地推翻了。
他怕自己的出身牽累了好朋友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