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陽失守,一點不假。
時值一九四八年初,解放軍北上部隊被國民黨亳陽守軍堵得嚴實。狹路相逢勇者勝,惡仗一直從後晌僵持到子時,解放軍先譴團調集精兵強將久攻蘇父不下,遂轉入兩側迂回,以分割包圍之勢,很快將聯防三、四區全殲,爾後集中優勢兵力,主攻由聯防五區蔣新貴陣守的蘇父鎮。寡不敵眾的蔣新貴率眾向縣城潰敗,原指望會合一、二區殺解放軍個“回馬槍”,不料一、二區也敗得淒慘。聽說六叔在城西佛君廟被重兵圍困,蔣新貴便率部疾疾救駕。昔日威風凜凜的蔣聚府已滿身血紅,見蔣新貴敗來,把腳一跺,叫道:“新貴,你怎麽來到這裏!趁解放軍還沒有包抄嚴實,你趕緊走!”
“不,六叔,我掩護,你走!”
“掩護個龜!再婆婆媽媽,咱爺兒倆全把命得丟這兒!”
“六叔,我不能丟下你不管!我答應過我爹,要助六叔成就事業!”
“成就個龜!你走是不走?不走,我崩了你!”
“崩了我,我也不走!”
蔣聚府氣得把腦門子拍得“叭叭”響,忿忿地罵了句:“倔種!你上有老,下有小,活下性命大有用處哩!”遂不由分說地將蔣新貴攔腰抱起,撂上馬背。蔣新貴還要掙紮,蔣聚府眼疾手快,一槍擊在黃膘馬的後鞧上,痛得牲畜“唏溜”一聲嘶鳴,迎著包抄上來的解放軍戰士揚蹄衝去。戰士們猝不及防,待省過神時,馬匹已竄得不見蹤影。
黃膘馬受了驚嚇,一口氣飛跑了三個多時辰,直累得汗如雨澆、四蹄癱軟,才打了一個響鼻,軟綿綿地跪在路旁喘粗氣。天已微微泛亮,前方隱約可見城門洞的輪廓。蔣新貴腦海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處?想起生死不知的六叔、病榻上的父親以及因為戰亂數月沒有音訊的妻兒,不禁潸然淚下。正在這時,一個細高的身影從後麵氣喘籲籲地跑將上來,在離蔣新貴五、六步的地方撲通一聲癱軟下去。當蔣新貴慌忙扶起那人時,不由得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