渦河恩怨

第五節

　　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眼下，吳媽正被這樣的難題愁苦得轉圈圈。米、麵被搶得淨光，鍋、碗被砸得稀爛，油、鹽、醋、醬影蹤皆無，這可如何是好？正在這時候，青雲拎著一隻缺了沿子的爛竹簍過來，道：“吳媽，咱倆挖野菜去吧，熬頓野菜湯給大夥改善改善！”

　　吳媽強忍住淚水，從青雲手中接過簍子，又在瓦碴堆裏翻出一把小鏟、半截鐮刃說：“我家還有半甕麵哩，咱熬野菜麵糊湯吧！”

　　小光遙也吵吵著：“噢，挖野菜去！噢，熬麵糊湯！”便小尾巴似的跟在主仆的身後下田地去了。

　　蔣城府傷寒未愈，又受了大驚，挨了惡氣，躺在炕上直哼哼，捂了張三和孫歪嘴的被子還凍得直打哆嗦，胡話說得不停點，一個勁地叫著：“煙……煙……，給我上煙……”駭得蔣新貴和孫歪嘴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葛中文也急得抓耳撓腮，道：“少爺，您和孫爺守在這裏，我去給老爺找些白粉來。”

　　“家被抄得精光，你可上哪兒弄錢去？”

　　“我跟鎮東當鋪掌櫃林恒泰比較熟歡，我找他幫忙。”

　　“那就煩勞葛兄了。請跟林掌櫃講，今日我蔣府借他一鬥，明日還他十石，決不失信！”

　　葛中文答應一聲，出門辦事去了，留給蔣新貴的是滿腦子的哀愁與悵惘：世事真就這麽難測！降日，賣了良心，得了好處；拒降，好了良心，敗了家業。一張人皮怎就這麽難披呢？來日方長，這居家的日子可怎麽過？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