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星稀。寒風襲襲。蔣城府的內心並不清靜,一個人孤零零地抽著悶煙,抽著抽著,就想起了去世的妻子,想起了仙草死得慘淒,想起了青雲賢淑識理,想起了小孫子光遙的頑皮可愛,也想起了兩個月前莊裏響徹土匪的槍聲與叫囂,想起了盧四的不請自到,想起了始終謹慎隨從於盧四左右的保鏢卞胡,便唉歎一聲,幹啞的嗓子黯然自語道:
“卞胡啊,你真是個重情義、不知底的憨孩子……”
“請三老爺明示!”
不知何時,卞胡已撥開門閂,立在蔣城府的炕前,“撲通”一聲匍跪在地。這下可把蔣城府嚇得不輕,一邊朝炕裏縮,一邊顫聲問道:
“卞爺,怎麽是你?四爺呢?”
“四爺喪心病狂,派我連夜來搶小少爺。我知蔣府是清白人家,便不敢做歹,已給蔣少爺和少奶奶留下字條作為提示,本欲就此遠走高飛,但想起三老爺白天的話並未講完,所以……請三老爺明示呀!”
蔣城府頓時又心軟起來,將記憶中發生在十七年前的那樁卞胡灘慘案向卞胡訴說一遍,唉歎一聲,道:
“聽說活下了一條男嬰,就是你嗎?”
“多謝三老爺提醒!此仇不報,枉為人!”
卞胡又給蔣城府叩了一個響頭,閃身隱於漆黑的夜色之中。蔣城府攔擋不及,急得直拍大腿,道:“盧四心毒手狠,卞爺可千萬小心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