渦河恩怨

第六節

　　這兩天，蔣府大院人來客往，迎進送出。其中，有保長、鎮長、當地富戶，也有一些賊眉鼠眼、不三不四的人。不論誰來，蔣氏父子都待若上賓，又是點頭哈腰，又是打躬賠笑。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天曉得來人中有無土匪的眼線，說不定打槍人混雜其中也未可知呀！

　　特別是六爺蔣聚府，這次也被搬下山來。他二話不說，將那挺黑燦燦的機關槍朝蔣府屋脊上一架，兩名荷槍實彈、橫眉怒目的嘍羅朝門口一立，每天便是三百塊現大洋的酬金到手，這樣的買賣打著燈籠哪裏尋去？所以也就格外精心。隻要人們一見到他那張陰沉沉的臉、深窩窩的眼、尖溜溜的鷹勾大鼻子，便是不寒而栗。誰都知道，蔣氏六弟兄分住在五個大莊，這五個大莊就像五角星的五個頂點，每頂點間距八、九裏地。平時，三爺父子就像躲避瘟神一樣躲著蔣六閻王，就連逢年過節也很少象征性地走動一下，這回居然主動登門請來這個土匪司令，可見形勢危急、迫於無奈呀！

　　的確，在蔣氏父子眼裏，光遙就是命根子，就是無價寶，遠比他們的良田家產珍貴得多。蔣新貴就經常不無得意地對人們說：“我有三件寶，一是兒子，二是盒子槍，三是黃膘馬。”眼下，他的兒子受到威脅，怎不令他揪心傷神、孤注一擲呢？

　　這樣，白天府裏守衛森嚴，光遙就由李青雲親自經管著，在院內玩耍，孫歪嘴以給牲口鍘草為名，遠遠地護衛著光遙的安全；一到傍晚，客人散盡，蔣六閻王一夥收了家夥，住進廂房，孫歪嘴這才在竹簍裏裝了光遙，默無聲兒地出得城門樓子，割夜草去了。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