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以為從此蝴蝶管家就不會再理稻草了,誰知這丫居然理直氣壯地追起稻草來了。稻草去打球,她會去買來一大箱礦泉水,放在操場上。等他們一歇下來,就主動招呼他們喝水。她還會把瓶蓋擰開之後,再遞給稻草。稻草甩都不甩她。她也不氣餒,一直堅持下去。稻草去食堂吃飯,她會主動幫他占位置,每次我們也是甩都不甩她。以前我覺得蝴蝶管家挺傲的,現在我覺得她丫跟稻草麵前簡直就是一女傭。真是愛情的奴隸!她也不在乎別人說什麽,我真是特佩服丫的忍耐力和執著。我跟稻草說,要是沒我的話,你鐵定有一天被她追到。稻草說,什麽話?我這不是有你了嗎?我說,人家可是未來的億萬富姐。稻草說,那好吧,我先娶了她,分了財產,我再回過頭來娶你。我說,你好呀!原來還想娶她。我抱住稻草,使勁兒咬他的耳朵。稻草說,我為了你連色相都犧牲了,我還錯了我。我說,你再說我咬掉你的耳朵。
這天稻草把我和王盈叫到他寢室裏,關上門兒。我說,你幹嘛?他說,緊張什麽?王盈在這兒,難道還怕我強奸你啊?然後他說道,我跟你們講件事兒。昨天我從你們樓裏出來,就遇見了趙麗莉。她叫我,我看都沒看她就往前走。她從後麵一把抱住我,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我想甩掉她,她卻越纏越緊。我真是煩透了!我說,你別是跟那兒占了便宜還跑我這兒來賣乖吧?稻草說,我要真那樣我就不用跟你說了。我說,那你想怎麽辦?稻草說,我想了一個辦法,可以治治她。我說,什麽辦法。於是稻草小聲地說,如此如此……
第二天晚上,我們埋伏在稻草隔壁的寢室裏。一會兒,從門背後看見蝴蝶管家來了,打扮得非常妖豔性感。她走到稻草的寢室門口,敲了敲門見沒人應,就徑直走了進去。幾十秒鍾後,隻聽一聲尖叫,響徹雲霄。我們打開門,衝了過去。隻見蝴蝶管家捂著胸口,我看見她胸口的衣服扣子已解開。床前還站著另一個人,那是一個男人,穿著稻草的衣服,正在係皮帶。見到我們,他說,這妞不好搞定呀。不是說她是做那個的嗎?我們沒說話。這男人是稻草花錢雇來的小痞子,我們讓他配合演了這場戲。我說,趙麗莉,你的戲演夠了吧?她非常非常憤怒地橫著我們,然後背過身去,我看見她在用手抹眼淚。轉過身來時,衣服扣子已扣好,蒼白著臉衝了出去。我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忍心,我說,我們是不是太過份了?稻草冷笑著說,對待這種人,就得以毒攻毒!王盈說,吳夢,你丫就是太善良了才會遭人暗算的。不要忘了林雲帆,他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提到雲帆我就悲從中來,我捧著頭,覺得真痛。王盈抱著我說,對不起!吳夢,我忘了。我說,沒什麽。不過,王盈說得真對,我是應該以這件事兒為鑒的。我都不知道我是披著羊皮的狼,還是披著狼皮的羊。有時我真他媽善良得一塌糊塗,結果最終害了自個兒。
從那以後,蝴蝶管家又經常夜不歸宿,真不知道這丫整天都在幹什麽勾當。不久之後,我發現小雨點也經常這樣,常常都是傍晚出去,第二天淩晨才回來,下午卻經常跟床上睡得像死豬一樣。我覺得真奇怪,想問問小雨點吧,也找不到機會。
這天晚上,稻草請我和王盈去消夜。正巧王彬來找小雨點,我們就叫上他一起去。走路上,我說,王彬,最近你是不是跟小雨點經常晚上約會呀?王彬說,不是呀。我說,那就奇怪了。王彬問,怎麽啦?我搖了搖頭,感到困惑。王彬反應過來,她經常晚上出去?我點了點頭。王彬問,是一個人嗎?我說,是,每次出去都是她一個人。王彬也覺得很奇怪,她又沒手機,別人什麽時候約她的呢。你們有沒有見誰來找過她?王盈說,沒人找她啊,除了你。王彬說,難道她另有男朋友了?我說,不像,因為每次你來她還是那麽熱情。而且她也還常常說起你,那神情兒還是那麽幸福。我們都很困惑,王彬悶悶不樂地。
走著走著,到了一個酒吧門口,突然我們看見了一人兒,正跟二個男人拉拉扯扯。王彬衝了過去,我們也跟著衝了過去。小雨點,怎麽啦?你們放手!我邊叫邊拉著小雨點。王彬一拳打到其中一個男人臉上,那男人捂著臉。另外一個男人說,小子,少管嫌事兒!王彬說,這是我女朋友,你們想幹什麽?那男人上下打量了王彬一番,說,哈哈!小子,你也忒孬了吧?讓自個兒女朋友出來賣。我們都把眼睛瞪得跟地球那麽大,像沒聽清楚一樣,幾症沒人敢相信他的話。王彬說,你再說一遍!那男人說,她是個賣的!怎麽?你小子還不知道?你小子太嫩了。既然她沒告訴你,那證明她不愛你嘛。你小子最好給我滾一邊兒去。老子早看中了這妞,說完拉起小雨點向旁邊的一輛小車走去。王彬撲上去想打那男人。那男人丟開小雨點,跟另外那男人一起打王彬。稻草大叫一聲,飛起一腳向其中的一個踢去。那男人倒在地上。稻草又一拳打向另一個男人,那男人向後倒退兩步。然後那兩個男人一起向稻草進攻。王彬和王盈站旁邊喊著:稻草,小心呀!我說,沒事兒,他是空手道藍帶。隻一會兒功夫,那倆男人就被稻草打得倒在地上起不來了。我舉起雙手歡呼,然後抱著稻草猛啃。
回去的路上,我們問小雨點到底怎麽回事兒?小雨點哭著說了事情的經過。原來那天蝴蝶管家跟她說在酒吧裏陪人聊天喝酒可以賺很多錢。她家裏很窮,她以為這樣賺的錢也會很幹淨,所以就去了。這家酒吧還是蝴蝶管家給她介紹的。我們都很氣憤,我說,這丫也忒壞了,居然連小雨點這麽單純的女孩也引誘去做那事兒。我問,那蝴蝶管家究竟是在酒吧裏做什麽的?是不是她的熟人開的酒吧?小雨點說,不是,她隻說那裏是她的地盤,不會有事兒的。我也想不出蝴蝶管家倒底是幹什麽的,但我知道絕不會是幹什麽好事兒的。我說,她真他媽缺德!小雨點說,我本來以為真的隻是陪人喝喝酒而已。開始真的是這樣,而且他們還給我不少小費。沒想到今天會這樣。他們以前點過我幾次,也給過我不少小費。可今天他們非要我陪他們出去玩兒,還對我動手動腳地。我很害怕,就想跑,結果在門口被他們抓住了。王彬說,你沒錢可以跟我說呀!怎麽會想得這麽簡單呢?那種地方有好多壞男人。小雨點聲音抖抖地說,王彬,我對不起你!你要是不要我,我也不恨你。王彬歎了口氣,把她抱進懷裏說,你太單純了。以後有什麽事兒都要跟我講,我們一起商量。我熱淚盈眶,真是特佩服王彬的癡情。我對稻草說,要是我那樣,你還會不會要我呀?稻草說,說什麽屁話!以後我們約法三章,有什麽事兒你一定要匯報我,我批準了你才能做。我說,好,我現在就打報告。稻草看著我,我說,報告!我想去洗手間。稻草一把抱住我,咬住我的耳朵。我叫疼,他說,我這是以牙還牙。一場風波就這樣過去了,王彬跟小雨點依然相愛。但經過這件事兒,稻草對我實行嚴密的監管,每天都會來看我,此外一天還會打幾次電話。不過,我們都對蝴蝶管家的真實身份懷疑起來。
我覺得今天挺奇怪,居然一天都沒見到稻草,也沒接到他的電話。我心想,哎!好不容易自由了一天,這個特務今天失職了。吃了飯,跟王盈去迪吧裏跳舞。以前剛開始戀愛吧,總想兩人黏在一起,現在天天黏在一起又覺得很煩,偶爾也想單獨出去瘋狂瘋狂。一直到11點快關校門了,我們才回來。
躺到床上,我才想起今天一天沒見稻草了。我給他打手機,一直沒人接。我突然一陣心跳,他不會是出什麽事兒了吧?我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就往外衝。王盈嚇了一跳,你發神經啊?我說,稻草可能出事兒了。我蹬蹬蹬地衝上男生樓,跑到稻草他們寢室門外,把門敲得咚咚作響。一男生把門打開了,我問,稻草在嗎?那男生說,打從今兒早上出去買早餐就一直沒見他。我扶往牆,以免昏倒。那男生說,你沒事兒吧?我說,沒事兒,我走了。我心裏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我應該去哪兒找他,我隻有在校園裏茫無目的地到處亂躥。我走到操場上坐下,呆呆地望著空曠的操場,心裏說,稻草,你可千萬別出事兒。你要再出了事兒,我可怎麽活呀。想著想著眼淚就來了,我把臉埋在膝蓋上。我覺得心裏慌得要命,可又想不出辦法。我拿起手機來,一遍又一遍地撥打,可總是沒人接。稻草,你在哪兒啊?你回答我呀。我對著空空的操場一遍遍地喊,那聲音回蕩在四周,淒慘極了。我淚流滿麵,哭得渾身抽搐。我想起了雲帆被護士從急救室推出來的情景,我真怕再看到稻草被那樣推出來。我怕極了,我覺得一股股寒氣跟心裏往外冒。雖然是6月的天氣,我卻覺著像初冬一樣。
有人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頭,原來是王盈。我抱住她的腿,哭得頭都痛了。王盈坐在我旁邊,抱著我說,稻草是不是到哪兒玩去了?我說,不會的,他每天都跟我在一起,隻有今天沒看見他。再說,他不可能不接我手機的。我打了這麽長時間都沒人接,鐵定出事兒了。王盈說,急也不是辦法,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等明兒天亮了再說吧。你要再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不是更壞菜了嗎?王盈扶著我,我站起來,跟她走了回去。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直到淩晨才昏昏睡去。
剛剛睡下,手機響了。我拿起來一看,是稻草。我高興地叫著,稻草,你在哪兒?隻聽手機那邊傳來稻草微弱的聲音,我被人打了……是那天欺負小雨點那兩個人。然後告訴了我地方。我昨天衣服沒脫,我跳起來就往外衝,王盈跟著衝了出來。
我們在街上打個的,一上車我就跟司機說,以最快的速度衝刺,咱現在是去救一個人,晚了就沒命了。司機奇怪地轉過頭來看我們,我說,求求你了大爺!他轉過頭去,把車開得快飛起來了。
到了地方,是郊外一個小樹林,我們一邊叫著陳凱迪,一邊搜索著。走著走著,聽到有微弱的人聲。我們順著聲音跑過去,隻見稻草躺在地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浸出的血已幹了,衣服被撕破,身上也有不少的傷,炎炎一息的樣子。我跑過去,撲到他身上,我說,稻草,你可別死啊。稻草有氣無力地說,我不會死。快點兒救我啊,要不然就鐵定歇菜了。我和王盈一邊一個想把他扶起來,他說,我可能腿斷了,動不了。幸虧那司機沒走,他走過來說,我來吧。我們把稻草扶到他背上,他背著他走到車邊,我們把稻草小心地塞進車裏。一路上,司機又飛快地衝向醫院。一進醫院,醫生就叫推進急救室。
大家都在急救室外麵等著,我跟那司機說,謝謝你!你走吧,別擔誤了你的生意。那司機走了,我心裏感慨,這年頭還有好人哪。跟長凳上坐下,我和王盈都說不出來話。我心裏說,稻草,你千萬可別歇菜了。隻要不歇菜,就是殘廢我也認了。我腦袋裏麵一遍又一遍地閃過雲帆滿身纏著紗布,被推出來的情景。我說,王盈,他會不會死呀?王盈說,不會的,他不是還會開口說人話嗎?我說,都這時候了你還說這話。王盈握住我的手,我才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過了很久,稻草被推出來了,幸虧沒全身纏滿紗布,隻是腿被打了石膏。醫生說,他除了腿斷了,全身有多處於青外,沒什麽傷。我說,這還不是傷啊?王盈說,這下不會死吧?醫生說,不會!我問,會不會殘廢?醫生說,隻是骨頭斷了,殘廢什麽?我高興得跳起來,拉著醫生的手說,謝謝謝謝!
王盈說,這是哪個王八羔子幹的?讓我查出來,鐵定讓他不得好死。我說,就那天欺負小雨點那倆臭男人。王盈說,那兩個是幹什麽的?我說,不知道!可以去那家酒吧問問。王盈說,你跟這呆著,我去查。我說,那怎麽行?你一個人兒,我們一起去。王盈說,那稻草怎麽辦?我說,讓梁文龍過來看著,他們倆男人也好照顧一點兒。把梁文龍叫過來以後,我和王盈氣勢洶洶地衝向那家酒吧。經過一番打聽,原來那兩人是兩個包工頭。我給我爸打電話,說了這事兒。王盈也給她爸打了電話,她說,你一定得把這事兒給我擺平了,否則我以後不叫你老爸,叫你叔。然後,我倆返回醫院。
梁文龍正跟床前坐著,我們一進去,他就說,你倆狡猾狡猾地,把這事兒推給我,自個兒跑了。王盈說,我們怎麽是跑了,我們去辦大事兒了。這下叫那倆臭男人吃不了兜著走。梁文龍說,你們把他……他做了個砍的姿勢。我說,放心吧你,我再怎麽也不會連累王盈吃官司的。王盈翻著白眼說,你丫還算是男人嗎?讓你做這麽點小事兒你也要埋怨。梁文龍說,這喂飯接尿的事兒,不是小女人做的事兒嗎?王盈在他腦袋一拍,說,你們男人就不能做了?以後要我有個三長兩短,你還管我呀?梁文龍說,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稻草跟床上躺著嘻嘻地笑,我說,你好啦?他說,就是腿痛,反正死不了啦,我還不高興呀?
這權力平時不覺得,真到關鍵時刻就有用了。半個月後,我爸和王盈她爸來電話說,那事兒已經幫我們擺平了。他們叫人去查了那兩人,他們不僅偷稅漏稅,還行賄,警察說至少得坐兩年。我和王盈一起痛快地罵道,活該!
一個月後,稻草出院了,小雨點鬆了一口氣。因為事兒是由她引起的,所以她特內疚,現在稻草沒事兒了,所以她心裏一塊石頭就落地了。稻草住院時,她每天都來看他,巴巴地像個小保姆。不久,蝴蝶管家出事兒了,被抓了起來,說她涉嫌賣淫。一時間校園裏謠言四起,大家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後來警察來了學校,學校通報全校,說趙麗莉因當三陪被學校開除。後來又聽人說,趙麗莉是東北農村的一個窮家女孩,根本沒有什麽舅舅在美國。哦!一切原來如此,我和王盈恍然大悟,以前的種種疑惑迎刃而解。
緊接著又是複習考試放假,然後是大三,這一年過得特平靜,什麽事兒都沒發生,每天隻是上課看書戀愛。王盈說,日子過得真乏味,真是鬱悶死了!我說,要不我們找點兒事兒做?你拿一把菜刀我拿一把菜刀,去校裏三叉路口等著。她說,幹什麽?我說,搶劫啊,又找到事兒做,又能賺點兒外快。王盈說,你丫腦袋進水了?沒事兒幹,我倆就跟那兒貧嘴。
光陰荏苒,很快就到了大四,同學們都無心上課,到處去聯係實習單位。我和王盈家裏也開始幫我們聯係單位。想著要畢業了,心裏特興奮。有同學說,這下總算熬出頭了。什麽十年寒窗呀,他媽簡直是十年地獄!有同學說,這就地獄啦?沒聽說畢業就意味著失業嗎?我們幾個倒不用擔心,梁文龍他家做生意的,稻草、我和王盈家裏都有關係。看著那些沒背景的同學每天在外麵奔波著找工作,我禁不住再一次感歎起權力的作用。
雨芹又來信了,我和王盈一起看。看完後,我淚流滿麵。你猜信上說什麽來著?這封信揭穿了一個大秘密。怕我和雲帆再出事兒,他們大家編造了一個天大的謊言。原來雲帆沒死,而且前不久已經跟雨芹訂了婚。我跌坐在床邊,望著王盈,我說,你們為什麽要騙我?王盈在我身邊坐下,說,吳夢,請你不要怪大家,我們都是為你好。當時那種局麵,如果我們不說雲帆死了,那怎麽處理呢?你已跟稻草舉行了訂婚儀式,而雲帆又不願意離開你。如果再繼續糾纏下去的話,鐵定會出更大的亂子。我們商量了很久,才想出這樣的法子。現在這樣不是挺好嗎?雨芹和雲帆,你和稻草,這正是我們最初所希望的結果。吳夢說,一切都是命呀。認命吧!我說,我不認命還能怎麽樣?
我給我媽打電話,我帶著哭音說,媽,我要去巴黎。我媽說,你又發什麽神經呀?我說,媽,你別騙我了。雲帆在巴黎,還活著。我媽沉默了很久,說,夢兒,人家都已經跟雨芹訂婚了。想開點啊,稻草對你那麽好。我說,媽,我放心不下雲帆,我想去看看他。我媽說,你跟北京我眼皮子底下都惹出那麽多事兒,巴黎那麽大老遠的,媽怎麽放心啊?我說,媽,沒事兒的,我隻是想去看看他。我媽說,那我陪你去吧。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讓凱迪陪你去到時候又要出事兒。我說,好好好!你陪我去吧。我心裏隻是想去看看雲帆,真的。都這麽久了,我也死心了。就跟王盈說的一樣,一切都是命,認命吧!我媽才放心,說立馬找人辦去。
一個月後,我和我媽飛到了巴黎。雨芹和雲帆來機場接我們。雲帆比一年多以前那次見麵的時候胖了一點兒,人也精神多了,眼睛依然那樣黑亮,像兩顆星星。我眼眶濕潤,我媽也用手抹著眼淚,雲帆望著我欲言又止,眼裏含著淚水。雨芹好一點兒,還能笑出來,她拉著我媽的手說,伯母,你怎麽來啦?然後和我媽特親熱地聊著。我想她是故意留機會給我和雲帆。我和雲帆相對無言,心中有千言萬語都不知從何說起。半晌,我問,你還好嗎?他說,還好……你和稻草還好嗎?我沉默了一下說,很好。停了一下,我又問,你和雨芹怎麽樣?他說,她對我很好。我笑了笑,然後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我倆並肩默默走著。
他和雨芹住在一套出租屋裏,裝修得挺豪華,收拾得也挺幹淨。在屋裏坐著,雨芹忙著給我們倒咖啡,削水果。我和雲帆都沉默著,看雨芹和我媽聊天。雨芹削好蘋果遞給我說,吳夢,真是越長越漂亮了。我說,哪裏,你才是呢。雨芹問,你和凱迪什麽時候結婚呀?我說,還早呢。你和雲帆快了吧?雨芹說,正在辦手續呢。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向著雲帆幸福地笑著。雲帆也平靜地看著她笑,他現在看起來成熟多了。看到雲帆這樣,我心裏舒服多了。他要再痛苦下去,我也會跟著痛苦下去的。對啊,王盈說得對,這正是我們所有人都想要的結果。我心裏也平靜多了,特別是看到雲帆和雨芹幸福的樣子。這就是命!其實一開始就該這樣安排的。這個故事終於圓滿地畫了一個句號。在巴黎呆了兩天,雨芹和雲帆帶著我們去參觀了很多地方。巴黎真是個繁華而浪漫的城市,到處飄散著香水和玫瑰的味道。我說,過幾年我和稻草也到這裏來住住,感受感受這裏的浪漫氣息。雨芹說,那最好了,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我倆相視而笑,我在心裏祝福著她,我也從她眼裏看到了衷心的祝福。她說,我們大概下個月舉行婚禮,參加嗎?我說,那當然要參加。你結婚怎麽能少了我這個鐵姐妹的捧場?
回來的時候,我媽跟我說,雨芹跟她講了很多話。她說,那時候雲帆回到巴黎後,非常痛苦,甚至差點吸毒。那天雨芹看見他拿著一包白粉正要吸,一把搶了過來。然後跟他抱頭痛哭,雨芹說,雲帆,你要再不振作起來我就自殺。說著就拿刀往手腕上割,雲帆去拉,結果在雨芹手臂上劃出一個很長的口子,鮮血流了一地。從那以後,雲帆就漸漸振作起來了。我聽得心驚膽戰,打心眼裏感謝起雨芹來,如果不是她,雲帆就真的毀了。
回到學校,我向王盈報告了好消息。王盈也很高興,說他們的婚禮自己一定要去參加。還說要當雨芹的伴娘。我說,你和梁文龍也快點訂婚吧。王盈說,訂什麽婚呀?懶得麻煩。我們倆準備一畢業就結婚。我說,原來如此,怪不得你不著急。王盈說,有什麽好著急的。我的是柴米夫妻,又不是什麽校草,我著什麽急呀。我打著她說,說什麽呢。結了婚還不是一樣的柴米夫妻。
過了幾天,稻草把我約校園裏,在梧桐樹下,他告兒說,夢,我爸媽想要我去澳洲。我說,你怎麽想?他說,我不想去,但又不好違背他們的意思。他們說那邊更利於我發展。反正我大學快畢業了,他們準備讓我去那邊讀碩士研究生。我說,那你這邊學習怎麽辦?他說,其實早在一年前他們就想讓我去那邊,我說我不能離開你,跟他們爭了好久,他們才答應我留在這兒。現在我媽去了那邊,所以想讓我跟著一塊兒去。我沉默了半天,一把抱住他哭了。淚水把他肩頭的衣服全打濕了。末了,我擦幹眼淚,跟他說,你去吧!我轉身走了。現在的我,已變得堅強。我已經知道一切都是命,不由自己。我不想再去跟命爭什麽。隻要大家都活著,都過得好就行了。晚上,我哭得枕頭都濕了。早上起來,王盈問我怎麽啦。我說,沒什麽,昨兒晚上夢裏看見帥哥了,流口水流了一枕頭。王盈說,你丫真是夠Y蕩的。我笑笑,心裏空空的。
一星期後,我去我爸給我聯係的一家公司報到。那家公司是北京城裏有名的服裝公司,我在那裏做董事長秘書,一月上萬元的月薪。我問我爸,不會是做什麽特殊工作吧?我爸說,他敢!我一下放了心,那丫原來我爸還吃得住。一大早起床,跟鏡子麵前仔細地化了淡妝,又跟落地的大鏡子麵前左照右照。王盈說,你是去工作還是去選美啊?我說,比選美更重要,這可是我第一份工作,而且一個月上萬呢。衝著這一月一萬我也得弄整齊點兒。王盈說,快別弄了,再弄成一埃及豔後了。
穿著百利的細高跟鞋一步三搖地走進公司,然後在同事們的注目禮下,徑直走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口,有禮貌地敲了三下。裏麵說,請進!我推開門進去,一抬頭,嚇了我一跳。隻見稻草跟那兒立著呢。我失聲驚叫,稻草!稻草把食指放到嘴唇上說,保持你的淑女姿態,你可是到這兒來做秘書的。我說,你怎麽在這兒呀?我再一看,旁邊一老頭笑嘻嘻地望著我。我一下懵了。稻草說,這位是本公司的王董事長,本人的姑父。然後背著手裝著一本正經的樣兒。我說,那我應該是叫姑們呢還是董事長呢?那老頭咳嗽了一聲,和藹地說,以後在公司稱呼我董事長,在外麵就叫我姑父吧。我說,是!姑父AND董事長。然後我走過去,一把抱住稻草猛啃。姑父用文件夾擋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