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景帝陽陵探秘

第五節 “真將軍”周亞夫

　　1.文帝勞軍

周亞夫是絳侯周勃次子，周勃病逝不久，長子周勝之襲爵，亞夫為河內太守。

漢初名將周亞夫漢朝自高祖劉邦以來，一直對匈奴采取和親政策，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戰事。但到了匈奴軍臣單於繼位時，卻聽信漢奸中行說讒言，居然興兵犯塞，並與漢朝絕交。匈奴6萬人馬分兩路襲來，一路入上郡，一路奔雲中，分道揚鑣，沿路擄掠。邊防守軍已經好幾年不動幹戈，驀然匈奴大軍南下，正是出其不意。各處烽火並舉，火光煙焰直達甘泉宮。

文帝接到警報，即調三路人馬立刻出發，星夜奔馳，出守邊關。文帝為了保證京城和陵邑安全，又派河內太守周亞夫駐兵細柳、宗正劉禮駐兵霸上、祝茲侯徐厲駐軍棘門，如此內外嚴防，緩急有備，文帝才稍稍放心。

過了數日，漢文帝親自到三處軍營視察，慰勞將士以鼓舞士氣。

他先來到棘門，後到霸上大營，守衛營門的士兵一看見皇帝親自駕臨，趕緊大開營門迎接天子。漢文帝和隨行的侍從們從營門飛馳而入，直抵將軍的營帳前。劉、徐兩將軍深居帳中，直到天子警蹕入營才神色慌張地率部迎接文帝。兩將軍害怕天子責難，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寬容仁厚的文帝心中明白，但並未責怪他們。文帝接著慰勞將士，鼓舞士氣，視察軍營。文帝從營中離開時，兩營將士均列隊恭送，一直遙望著漢文帝遠去的方向。

2.不讓皇帝進軍營

文帝到達周亞夫駐守的細柳軍營，遠遠望去，隻見軍營的將士身披鎧甲，手持刀戟，神態威武，隊列森然有序，猶如臨戰之態。

侍者對守衛軍門的將士說：“快開門，皇帝就要到了！”守衛軍門的將士回答說：“我軍中隻知有將軍的號令，不知有天子的詔旨。”少間文帝鑾駕到了，軍士還不開門。文帝乃派人持節詔周亞夫說：“皇帝入營勞軍。”周亞夫才傳令開營門接駕。進入營門時，守門將士又奏：“軍中不準馳驅車馬。”文帝請馭手徐徐緩行到營中。亞夫出營，手執兵器，鞠躬作揖說道：“甲胄在身，不敢跪拜，臣懇請以軍禮相見。”文帝肅然正容，接受參拜後上車，使人傳旨周亞夫說：“皇帝致勞將軍”。隨後漢文帝一行在周亞夫的引領下視察了細柳軍營，慰勞了將士們，然後文帝等禮貌地告辭而去。臨行前，周亞夫也未像棘門、霸上的將士們那樣出營門相送。漢文帝的車輦剛剛踏出營門，將士即刻將營門關閉。

文帝一行出營門，隨行們埋怨周亞夫倨傲無禮，文帝卻稱讚亞夫說：“這才是真正的將軍”。文帝感慨道：“前日慰勞霸上、棘門軍營，軍隊鬆鬆散散，如同兒戲一般，那樣的軍隊和將領遇到緊急情況怎樣禦敵？有周亞夫這樣治軍嚴明的將領，敵人怎麽還敢侵犯我們呢？”

在這次匈奴侵犯的危機過去不久，漢文帝就將周亞夫由將軍提升為中尉，負責京城與皇宮內外的保衛和治安。

約一年以後，漢文帝病重，彌留之際將太子劉啟叫到床前，囑咐他說：“天下有變，周亞夫可任兵也。”太子劉啟將這個囑咐牢牢記在心裏。吳楚七國之亂，景帝拜周亞夫為太尉，率領大軍在兩個多月中平定了七國之亂，周亞夫被遷升為丞相。

3.周亞夫之死

七國之亂時，吳楚大軍攻打梁國，景帝胞弟梁王劉武向周亞夫求救，周亞夫堅壁不出。叛亂平定後，劉武懷恨在心，一心要除掉周亞夫。王信乃王皇後之兄，當年景帝要封王信為蓋侯，遭到丞相周亞夫的堅決反對，為此王信一直耿耿於懷。如今梁王仗太後權威，王信靠皇後勢力，雙雙誹謗周亞夫，日長天久，使景帝也有了罷免丞相的心思。

景帝五年，匈奴部首領徐、盧等六人投降，景帝為招降起見，意欲將此六人封侯。丞相周亞夫生性耿直，麵諫景帝說：“叛王後裔應當加罪，豈能封侯。”景帝早已不悅周亞夫，聽得此話心中更是不快，麵色一變說：“丞相之話不合時勢，不能采納，退下去吧！”景帝還是封了六人為侯。

朝畢，亞夫悶悶不樂回到相府，越想越氣。第二天便寫下奏章，稱自己有病要求辭去丞相之職，景帝也不挽留，批準他可以在府第養病不朝，遂任命劉舍為丞相。

周亞夫晚年由於在政見上多與景帝相悖，漸漸與景帝疏遠。景帝想起周亞夫久未入朝，記起梁王說起周亞夫許多不是，究竟優劣如何，且召他入宮再加麵試。如周亞夫舉止不如梁王所言，將來加以重用，否則還是預先除去，免留後患。

主意已定，便令侍臣詔周亞夫進宮，一麵讓禦廚為他準備食物。周亞夫雖然被免除丞相職務，但仍住在京城，趕忙奉詔進宮。亞夫見景帝獨自坐在宮中，席間隻有他們一君一臣，覺得有些驚異。景帝施禮讓座，周亞夫看見自己麵前僅有一酒杯，一盤豬肘，卻沒有擺出餐刀筷子。他私下琢磨著可能是景帝故意戲弄自己，不禁有些生氣，便對立在身邊的侍者說：快取筷子來！侍者已有景帝預囑，裝聾作啞立著不動。這時景帝向他笑著說：“這還不滿君意麽？”說得周亞夫羞愧滿麵，但又不得不起座下跪，免冠稱謝。景帝才說一個“起”字，話音未落，周亞夫竟頭也不回地直出宮門。景帝看著周亞夫走出宮門，便歎息道：“此人不是輔佐我這年輕君主的臣子。”

下麵看一看不給皇帝麵子的人會有什麽樣的命運呢？

事隔不久，有朝使到來，叫周亞夫入廷候審。周亞夫不知何故，隻好跟隨使者入朝。

原來周亞夫的兒子覺得父親年事已高，事先為他籌備後事，特向尚方（掌供禦用品之官）購了“宮官尚方甲盾五百被”作為隨葬品。尚方所置物品本有禁例，沒有皇帝的親自賞賜，任何人不得動用。周亞夫的兒子托人秘密辦理，可是沒有給兩個搬運傭工足夠的工錢，傭工懷恨在心，誣告到官府說周亞夫偷買禁物，圖謀不軌。

“宮官尚方甲盾五百被”是什麽呢？就是漢代喪葬製度中規定的，專為皇帝陪葬的裸體著衣武士俑。甲盾的“甲”不但指“甲衣”（鎧甲），也包括“甲士”（陶俑）在內。《漢書·百官製》載：“東園匠令丞，主作陵內器。”說的是朝廷有專門為帝陵製作陪葬品的作坊，稱作“東園”。《資治通鑒》載漢桓帝時，“新豐侯單超卒，賜予東園密器。”由此可見，“甲盾”的生產是專為皇室服務的，當然也隻用於皇帝陵墓了。漢代喪葬製度有明確的等級規定，僭越就會招殺頭之禍。

景帝令將周亞夫案交廷尉處審理。

購買器物之事，周亞夫的兒子沒有告訴其父，亞夫自然不得而知，所以無言以對。亞夫兒子聽說父親受審，慌忙至獄中探視，將此事原委告知周亞夫。亞夫也沒有過多地責備兒子，隻是一聲歎息：“命該如此。”當廷尉大堂訊問亞夫：“你為什麽要造反！”亞夫回辯說：“我兒子買的都是隨葬品，怎麽說我會造反呢？”廷尉冷笑說：“即使不在地上造反，也想在地下造反，還能說你不造反？”

周亞夫本來性格高傲，怎能受得了廷尉這般嘲弄，索性閉口不言，廷尉無法，隻好把亞夫下到獄中，來日再審。

以後廷尉接連幾審，亞夫蔑而不答，在獄中絕食五日嘔血而死。因其父親周勃功勳卓著陪葬高祖長陵，周亞夫死後亦葬入長陵的周氏家族墓地，得以陪葬長陵。

4.算命人的預言

當年周亞夫任河內太守，有一老婦名叫許負，善於看相以判斷人之禍福。亞夫把許負請到郡署為自己看相。許負看了亞夫良久說：“以你相貌來看，再過三年必然封侯，八年後升為丞相，隻可惜後果不好。”“莫非我犯什麽罪遭受刑罰麽？”亞夫問道。許負說：“倒也不至於此。”許負又說：“恕我直言，以你相貌看，有兩道直紋入口，以後你恐怕要餓死。”“你說我要封侯，這已在我意料之外，現兄長已襲侯位，即使兄長命短也輪不到我，因為兄長有兒子。依你所說，我既然封侯又能成為丞相，那怎麽又能夠餓死呢？”亞夫不信，啞然失笑，疑為荒唐。

三年後，亞夫兄因殺人罪牽連奪封，文帝念亞夫父親周勃開國有功，便封亞夫為條侯。後來周亞夫因治軍有方得文帝賞識，進任中尉。七國之亂，景帝升亞夫為太尉，討伐吳楚得勝而歸，太子劉榮被廢那年，丞相陶青因病免職，亞夫代任丞相。既位居丞相，又罹牢獄之災，果真餓死獄中，以上幾事均應了許負之言。

當然，這是後人傳說，未足為信。

　　§§附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