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景帝陽陵探秘

第十六節 昔日五陵塬

　　鹹陽塬位於漢長安城西北，屬二級黃土台塬，海拔高度為433～514米，地勢高亢。鹹陽塬麵臨遼闊的渭北平原，東西長約80公裏，南北跨度最寬處約為13公裏，最窄處僅1.5公裏，總麵積350平方公裏。地勢西北高東南低，中間略有起伏。鹹陽塬地勢平坦開闊，土地肥沃，氣候溫和，物產豐饒，地理條件十分優越，自古以來就是人類生存繁衍的理想之地。

西漢九位皇帝的陵園在西起興平南衛鄉、東至高陵縣馬家灣鄉在鹹陽塬上東西一線排開，綿延百裏，隔渭河與漢長安城相望。西漢皇帝與皇後合葬但“同塋不同穴”，每座陵園都由皇帝和皇後兩座高大陵塚組成。陵園內宮室殿宇鱗次櫛比，高台巨闕巍峨高峻，經曆兩千多年風雨滄桑，其恢宏氣勢至今不減。帝陵周圍皇親國戚、權臣列侯、王公大臣陪葬墓星羅棋布。唐詩雲：“長陵高闕此安劉，附葬累累盡列侯”。走在鹹陽塬上，居高臨下，視野開闊，蒼茫雄渾的大漢雄風撲麵而來。

西漢帝陵示意圖漢代帝陵的一個特點是陵域廣闊，規模宏大，氣勢雄偉。西漢的宮殿和陵寢規模十分驚人，有“殿室寢廟，山陵相望”的記載，體現了西漢時期經天緯地、氣吞山河、雄渾豪邁的時代風範。

九座漢帝陵中，長陵、安陵、陽陵、茂陵和平陵五座帝陵附近均設置了陵邑，至此鹹陽塬又被稱為五陵塬。

漢代初期，陵邑的主要作用是供奉陵園，另一個重要作用是防止六國貴族滋事作亂。當年高祖劉邦頒發詔令，命六國豪門貴閥遷徙入長陵邑，將其置於中央的直接監督之下。當時六國貴族家眷妻小10萬餘口扶老攜幼狼狽入關。虧得關中經過秦末戰亂地廣人稀，將這些遷徙戶安插下來，朝廷加強了對發達的關東地區的政治控製。陵邑製度作為一項削弱諸侯、強化京師的重要措施，自漢高祖以來遂成定製。

西漢中期陵邑的居民則以遷徙富商大賈、豪強兼並之家為主，這是朝廷為了保證在經濟上控製、分化瓦解高貲富人和豪強兼並勢力采取的一個措施。如武帝時“貲三百萬以上”才能徙居茂陵，而昭帝和宣帝時則規定“貲百萬”或“貲百萬以下”就可以徙居平陵邑和杜陵邑。隨著陵邑的繁榮，這種遷徙政策的範圍越來越大。當時有所謂“隨帝遷徙”之風，新皇帝即位後即修築陵邑，許多皇親國戚、達官顯貴、富商巨賈爭相遷居，皆以生活在五陵塬為榮，五陵塬一時成為都城上層官僚的聚居地。班固在《西都賦》中描述諸陵邑曰：“英達之城，跋冕所興，冠蓋如雲。七相三公，五都之貨殖，三選七遷，充奉陵邑。蓋以強幹弱枝，隆上都而觀萬國也。”

五陵人物以遷徙的原因聚集於漢帝諸陵邑，各地各民族的流動，造成帝陵陵邑人口增殖，改變了當地人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素質。西漢時，諸陵邑中有以車千秋、韋賢、平當、魏相、王嘉、黃霸、王商和張湯、杜周、蕭望之、馮奉世、史丹等為代表的政治家，號稱“七相五公”；有“與上同臥”、權傾朝廷的佞幸寵臣，如籍孺和閎孺等；文人和學者也雲集於陵邑，如史學家司馬遷、哲學家董仲舒、文學家司馬相如等都居於茂陵邑。馳名全國的富商大賈不少也出自陵邑，如長陵邑和陽陵邑的田氏、安陵邑的杜氏家資巨萬，茂陵邑的摯綱、平陵邑的如氏等均為“天下高貲”。另有天下豪傑、遊俠浪子、倡優藝人紛紛混居於陵邑，財富和人才的匯集，繁榮了陵邑地域文化。

西漢諸陵邑不但人口多，而且人口構成也比較複雜，因此社會生活也顯得別具特色。安陵邑是京畿的藝術城。惠帝生前沉迷聲樂，他死後，朝廷從關東遷徙了5000戶“倡優樂人”充實陵邑，因此安陵邑又稱為“女啁陵”。平陵邑是都城附近的學術中心，漢代的許多著名學者、文人都徙居於此。陽陵邑多有遷徙的關東富豪。陵邑中的達官顯貴多蓄奴婢，為此國家規定了官宦和富豪占有奴婢的限額：“諸侯王奴婢二百人。列侯、公主百人。關內侯、吏民三十人。”可以說西漢諸陵邑是當時人口最稠密的地區。《漢書·地理誌》記載：茂陵邑人口達27萬，比長安城多3萬人。長陵邑人口有18萬。平陵邑、陽陵邑人口也分別在10萬～15萬以上。京畿附近每設一個陵邑，就在長安周圍形成了一個經濟文化的小中心。諸陵邑在當時起到了拱衛、屏障京城的作用。

漢代時五陵塬上宮室寢廟，山陵相望，陵邑中貴胄宅第綿延數裏，構石為山，長廊逶迤，台閣高聳，池澤點綴，奇樹異草雜陳。唐代李牧詩雲：“昔日曾向五陵遊，午夜笙歌月滿摟。銀竹樹下長似晝，露桃花下不知秋。”說的就是五陵塬的盛景。爭相遷往陵邑居住的權貴們廣置田產，豪華宅第，瑰麗衣著，精美器物，奴婢前呼後擁。宴聚之時，鍾鳴鼎食，鼓瑟吹竽，歌舞滿堂。那時的五陵塬上自然風光更是優美，視野開闊，空氣清新，沃野良田數百萬畝。正是十裏走馬，鬆柏並茂，長亭短亭碧連天。

陵邑製度實行百餘年，語龐人雜，豪徒俠客借此混跡，結黨弄權，遂致京畿重地變作五方雜處之地，故漢時諸陵邑號稱“難治”。

“五陵少年爭纏頭，五陵裘馬自輕肥”，是唐詩中記述當年居住在陵邑中的豪富子弟架鷹逐犬、浪跡鄉裏，奢侈無度的生活寫照。

《西京雜記》記載，漢初，有一個名叫文故陽的人，原居山東瑯琊，徙居茂陵邑。父子善於馴養野雞，專門將野雞倒掛在樹上用弓箭射殺。每年春3月，用布將眼睛蒙住，搭弓射箭，一天要射殺成百隻野雞。茂陵邑的紈絝子弟跟隨在他們周圍，騎著矯健的馬，穿著漂亮的衣服，尋歡作樂。長陵邑的李亨，喜歡養狗及鷹、鷂，帶著寵物追逐兔子等小動物。五陵少年終日無所事事，鬥雞走狗之風甚盛，陵邑闊少年的狗、鷹、鷂都有佳名。茂陵揚萬年的一條狗，競價達百金。

在漢代的初期和中期，諸陵邑直屬朝廷的“太常”管轄。行政級別雖然是“縣”級單位，但其地位如同我們現在的直轄市。史書記載：西漢縣令“秩千石至六百石”，而長陵令秩二千石。可見西漢諸陵邑的縣令，其社會名望、政治地位高於一般縣令。

陵邑製度延續了150多年，漢元帝下詔廢除帝陵陵邑製度。他認為遷徙國民以奉園陵，使百姓遠棄先祖墳塋，使親戚別離又勞民傷財，於國無益，遂罷陵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