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景帝陽陵探秘

第四節 神秘的地下宮殿

　　在君權至高無上的中國封建社會，身為天下至尊的皇帝生前就開始為自己打造未來的陵園，以期把生前所能享受的人世間的一切榮華富貴帶入另一個世界中繼續享用。

按照秦、漢兩朝的慣例，營建帝陵的全過程自始至終得到皇帝本人的密切關注。史書記載，皇帝“既達始終，身複親見”。陵園的設計規劃是要經過皇帝本人的審批和首肯的。

有關漢陵地宮內的布局和規模，在古文獻上有明確記載：“天子即位明年，將作大匠營陵地，用地一頃，方中百步，深十三丈，堂壇高三丈，墳高十二丈。內梓宮黃腸題湊，以次百官藏畢。”可見地宮之規模完全可以和宮殿媲美。

漢代帝陵的墓室稱為“方中”，這是與“方上”相對而言的。史書記載：西漢諸陵的方上“方一百二十步”，由此可見，方中的上部比方上的基部麵積略小，帝陵的“方中”猶如倒置的“方上”，深度與封土高度基本相同。

漢帝陵地下宮殿的營築方法是從平地向下掘土為穴，穴壁鬥形，構成殿堂形狀，四邊的坑壁上分別開有墓道，墓道一直通到坑底。再用磚、石、木料等材料支撐起彼此分割的巨大空間，稱為方中或地宮。地宮的中心建築是“明中”，《漢舊儀》記載，明中“高一丈七尺，周二丈，距地表深十三丈。”在明中最重要的地方安放著皇帝屍體和重重棺槨。棺槨周圍還有一些空間，裏麵放置著許許多多珍貴陪葬品，“百觀奇器珍怪徙藏滿之”。地宮設計和裝飾富麗堂皇，即所謂“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墓室頂部繪製或刻畫日月星象圖，四壁繪滿了色彩斑斕的壁畫，象征皇帝仍然生活在五洲之內，天地之間。

皇帝死後下葬時，墓穴底部鋪炭石、堆砂、覆土，以防潮防盜。地宮之上封白膏泥以與外界隔絕，再層層填土夯實，陵墓的上半部積土夯實成巨大的封土。皇帝陵的“方中”規模宏大，所以用料之多相當驚人。漢昭帝平陵在修築時，僅方中填沙一項就租用了牛車3萬輛，從平陵南便橋附近的渭河灘拉運沙子。

史書記載，富麗堂皇的地宮內皇帝身著金縷玉衣安葬在其中，棺槨“被以金玉，飾以翡翠”，大體可信。漢帝陵中的葬具，主要有“梓宮”、“便房”、“黃腸題湊”。

梓宮就是用珍貴的梓木做成的棺材。皇帝的梓宮是5棺2槨，共7層。棺長1丈3尺，寬、高各4尺，重達萬斤。梓宮放置在墓室後部槨室正中的棺床上。梓宮內髹紅色，外髹黑色，上麵有日月鳥獸等彩繪圖案。5層棺所用的木料是梓木，質地堅細，耐潮濕，防腐性能強。5層棺外又有2層槨。天子的棺稱“梓宮”，漢代達官顯貴也有以梓木為棺的，但一般隻能稱作“梓棺”，不能叫“梓宮”。

便房是皇帝靈魂主要的活動區域，便房的作用是“藏中便坐也”。室內放置皇帝生前喜愛的珍貴物品，舉凡墓主人生前宴樂用器、玩賞之物、飲食器皿、衣冠服飾、弓簇甲胄、犧牲玉帛，都被當作隨葬品帶入墓中，以供皇帝在幽冥中繼續享用。陶俑是帝王生前婢妾侍從的替身，以供皇帝驅使。墓室中備置豪華車馬，以供皇帝隨時出行。

金縷玉衣：帝王死後身著金縷玉衣盛行於西漢時期。“金縷玉衣”玉片的大小形狀，是依人體各部位不同的形狀設計，玉片用金絲編綴。玉衣分為頭部、小衣、褲筒、手套、鞋5部分，12個部件組成。一件皇帝玉衣，需大小玉片2500片左右，共用金絲1.1公斤。經設計、造型、選料、切片、鑽孔、拋光、抽金絲、編綴等多道工序，極盡奢侈。

黃腸題湊：“黃腸題湊”是指在豎穴墓壙底部用枋木（橫截麵為正方形的長木）層層疊置圍成槨室，枋木的一頭朝著槨內稱為“題湊”，所用枋木要用長90厘米，高、寬各10厘米的柏木，柏木心呈黃色，故稱“黃腸”。“黃腸題湊”是皇帝使用的葬具，是皇帝特有的一種“槨”。《周禮》記載：“天子之槨柏，黃腸為裏，而標以石焉。”諸侯王或功臣使用“黃腸題湊”葬具，應是得自皇帝的恩賜。

帝陵方中四麵居中位置各有一條墓道，稱之為“羨道”，可能有模仿皇宮“瑞門四達”的用意。帝陵四條羨道相連接的地麵上的道路，叫做“神道”。神道也分四條，分別與陵園的四座闕門相對。

1968年6月，考古工作者在河北滿城發現兩座西漢古墓。墓主人是西漢中山靖王劉勝和他的妻子竇綰。劉勝是漢景帝的兒子，漢武帝劉徹的庶兄。景帝前元三年（公元前154年）他被封為中山王。劉勝的妻子竇綰，很可能屬於景帝母係竇氏家族。這兩座漢代墓葬出土各類文物2800餘件，在金光閃閃的眾多陪葬品中，最引人讚歎和矚目的是兩件保存完整的金縷玉衣。《後漢書·禮儀誌》記有：“諸侯王、列侯、始封貴人、公主薨，皆令贈玉璽、玉柙銀縷；大貴人、長公主銅縷。”可見，玉衣葬製是有嚴格規定，並經過皇帝的賞賜才能夠使用。這正是封建等級製度在葬製、葬服上的反映。漢代的封建貴族相信，玉可以保護屍體不朽。河北滿城出土的這兩件金縷玉衣經過修複，曾在日本、歐美等許多國家展出，轟動了全世界。

1974～1975年北京豐台區郭公莊西南，一處叫作“大葆台”的地方，發掘了一座西漢燕王的陵墓，漢代“梓宮、便房、黃腸題湊”的地下宮殿在全國首次出土，千古之謎破解。墓主燕王劉旦是西漢時期諸侯王級的高級權貴。燕王墓墓室早年被盜，山積於其中的漢宮珍奇盡佚。“黃腸題湊”型的地下工程卻完好如初，浩大而複雜的全木結構竟沒有用一根鐵釘，全部采用插榫和搭扣技術。看著這寬闊深沉、氣勢雄渾的地下宮殿，兩千多年前古人無與倫比的建築造詣，不能不令人驚歎。

20世紀70年代末，地處廣州的西漢時期的南越王墓被發現。南越王趙佗是秦末之際存在於嶺南的割據政權。此墓為第二代南越王趙眛之墓。墓室深邃陰森，儼然一座深藏地下的石室玄宮，墓內隨葬的奇珍異寶，精彩紛呈，令人目不暇接。按其質地可分為金銀器、青銅器、鐵器、陶器、玉石器、玻璃器、象牙器、漆器、竹器、絲織衣物、藥品等10大類。出土文物1000餘件（套），其中的漆木大屏風、印花模板、平板藍玻璃、銀盒、焊珠金飾、象牙、乳香等在中國考古發現中十分引人注目。在南越王墓中，玉器是最為重要的發現之一，光看墓主人入葬時的一身行頭就足以令人瞠目結舌。墓主人身穿絲縷玉衣，裹合玉衣之前，已在體內貼身鋪蓋14塊玉璧，玉衣下麵再鋪5塊玉璧，玉衣上麵還置有成組玉佩。頭、肩、手、腿部裏裏外外，全都是玉，200餘件玉器琳琅滿目。另有各種隨葬用品金光閃閃，堆滿地宮。

南越王在西漢前期隻是偏居西南一隅的一位諸侯王，漢初，文、景二帝以寬宏的態度容忍了趙佗政權在嶺南的割據，南越王還時不時搞獨立，給漢朝廷找些小麻煩。南越王地宮埋藏隨葬品尚且如此豐富，貴為一國之君的皇帝，陪葬之物大概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漢武帝茂陵建造時間長達53年，到他死時，這個巨大的地下宮殿已經被數不盡的寶物塞滿，無法容納了。西漢末年，赤眉軍動用各種車輛運載陵中物品，運了半個月，陵中的財寶不能減半，其陵墓規模之宏偉，隨葬之豐富，令人瞠目。

漢代皇帝的厚葬引來盜墓者貪婪的目光。西晉建興年間（公元313～316年），有人盜掘了漢宣帝杜陵，獲大量珍寶，以至於當時的晉湣帝都大為驚歎曰：“漢陵中物何乃多邪！”

西漢帝陵地宮至今尚未有一例被發掘，包括漢陽陵帝陵亦沒有短期內的發掘計劃，至於地下宮殿中的珍藏和設施是否如史書記載的那樣，隻有待開挖陵塚以後才能大白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