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對紮染廠長的設計很滿意,決定投資,張津生也投了十萬。王小菁沒錢,她答應在宣傳上多幫忙,大家給她算了百分之三的股份。
現在看不出來什麽,一旦幹到比爾。蓋茨那麽成功就是一比巨大的財產,能在世界上任何國家都建造一座別墅,每月上千萬美圓的利息就砸在你的身上,隻要你對紙張不過敏,就放心大膽地在鈔票的海洋裏暢遊吧。張津生勾畫著燦爛的前景。
咱們一起靠紮染起家,十年之內壟斷世界服裝行業。王小菁順著他的思路繼續演義。
能幹到那麽大?老實八交的蘭蘭起了疑心。
你對錢不感興趣?張津生問。
我崇高的理想,就是保住自己的房子,還能把汽油錢交了就行。
你這是典型的小農意識,照你這樣,咱們成了互助組了,嘛時候才能到了高級社?
你大哥的意思別看咱們現在是刀耕火種,隻要咱們努力,明年就直接進入大同世界。
他們幾個議論著,直把廠長看得目瞪口呆。估計他也在想,你們要是這麽富了,我起碼也成了打工皇帝了。
大家決定,在國貿大廈或者燕莎商場租櫃台,這事由娟娟親自操作。眼前的事情安排完了,張津生傷感地告訴大家,自己要回天津搞三講,大約要一個月的時間。他說完,三姐妹都看著王小菁,知道這對她來說是個不好的消息。
我送你去天津。王小菁情真義切地表示著。
對,開我的車去。娟娟願意貢獻一份力量。
王小菁很感謝,她沒反對。大家走的時候娟娟把車子留了下來,王小菁沉重地看著張津生,他在北京還能逗留不到一天。她先上菜市場買了一些半成品,回來好為張津生燒菜吃。張津生也沒閑著,幫她做了兩個菜,大家吃了。然後午休,王小菁沒有動他,她要保存勢力,準備晚上大動幹戈。
報告文學還是由我來寫,你在北京策應她們把紮染和專題片的事情搞出來就不簡單。
你要走了,我就能拿出百分之百的力氣來寫。
那好,我以咱倆的名義寫一篇小說,題目我都想好了,叫做《京油子衛嘴子》。
還保定府的狗腿子呢?瞧你起的這個名?你主要想寫什麽?
寫咱倆,由見麵打架,到終於走到一起。
結局呢?
可能有兩個結尾,一個是咱倆終成眷屬;一個是咱們就這麽偷情著,因為咱們無力衝破社會的壓力,被搞得筋疲力盡,最後屈服社會的輿論了。
我倒是讚成後者,深刻。那書名不如就叫《為愛情辯護》。
人家書商一定覺得這樣的名字不刺激人,必須考慮讀者的興趣,其實在你的基礎上改一個字我看滿好。
改哪個字?
應該叫做《為偷情辯護》,相信所以的人都會感興趣的。
這不是有一點通俗小說的味道?
通俗的名字,寫出不通俗的事情。在愛情麵前,沒有道理可講,這就是我的宗旨。
是偷情,你說的是愛情。
就算是偷情,也是太普遍的社會現象。據調查百分之六十七的人有偷情行為,但是這些家庭又百分之九十夫妻關係穩定,可見把情偷到手的人是不想離婚的,甚至家庭結構還十分穩定。至於沒有偷到情惦記偷情的夫妻那就太多了,這在以往的文學作品裏總是牽扯一點,像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我把偷情當成主題開寫,徹底分析這種行為的必要性和批判性,人們應該怎樣地安排自己的生活,不僅豐富多彩,還要符合道德規範。
那你到底讚成還是反對偷情呢?
我當然讚成能使家庭穩固的偷情了,要不然大家都去離婚,民政局也忙不開呀?
我好象也同意你的看法,就拿咱倆還說,你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嬌妻,你要離婚連社會都會說你傻;我有一個大家認為替我玩命掙錢不怕丟掉飯碗的丈夫,我要是離婚,我就成了大家舌頭底下被壓死的那個人了,可是你我又真的相愛,隻好這樣偷情著。
咱倆的事情太複雜,不是那麽簡單的,還得再看發展。
那好,先不提咱倆的事情,反正我也同意你的題目《為偷情辯護》。
你隻是盲目擁護,沒有理論基礎。
誰說沒有?就拿昨天蘭蘭和洪主任來說,洪主任年紀一大把,老婆肯定成了黃臉婆了,他自己就產生了浮躁,表現在任何地方。如今有了蘭蘭,他工作起來感到輕鬆,在家裏對黃臉婆越來越好,豈不得其所哉?
他倆的情況不足為憑,蘭蘭沒有結婚,這件事情蘭蘭將來肯定會受傷害。你得舉夫妻雙方都有情人的那種例子。
比如丹丹和老蕭,丹丹要是能和你交上長朋友,老蕭和蘭蘭就也保持長期的情人關係,他們倆不是能很穩定的嗎?
我畢竟沒有和丹丹長期發展下去呀?
我是說假如的話。那好,就那咱倆來說,如果咱倆要是默契的話,是不是可以長期地將偷情進行到底?
當然,這完全有可能的。
你在家裏有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妻子,在外麵有自己的情感補充,你工作起來是不是幹勁衝天?王小菁分析這個一點不弱。
這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
你的沈萍萍還是愛你,她也每天朝氣蓬勃的,這你同意吧?
沒錯,隻是不能讓她發現。
咱倆傻呀?有毛病才讓人家發現。再說你我不在一個城市,沈萍萍又很少出差,她能發現個鬼。
我是穩定了,那你呢?
我和丈夫的感情經過這麽一折騰基本上名存實亡了,要是離婚社會壓力太大,所以這麽過著豈不是一件好事?我隻盼著他什麽時候也找一個情人,這樣家庭的關係更加穩固了。
可還是美中不足,因為你丈夫知道你在外麵找了情人。
但是他不知道是誰,起碼不能確定到底是誰,他沒有證據。依他現在的心理,他也不會去調查,他害怕這個調查結果,所以他隻有一條道路可走,就是也找一個情人。
那就找不到你這樣優秀的了。
那總比每天見我冷冰冰的臉色強百倍吧?
這我同意。
這就是我為偷情的辯護。
不到兩個星期,你的思想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你原來對所謂的第三者恨之入骨。
全是你鬧的,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我覺得自己進步了。這是主觀上的認識,客觀上正好他出現了這麽多的問題,又是貪汙,又是找妓女,就算沒有你,我早晚還要找精神寄托的。
你不是主張他找妓女嗎?
我派他去找和他自己主動去找完全是兩碼事,我怎麽就一直沒找情人就行?他還是一個堅持不下來。
人家為了你才去貪汙的。
未必,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這個事情,男人最終的奮鬥是為自己,一旦成功了誰倒黴?女人,他將來不在外麵胡作非為就是在家裏吆三喝四,地位提高了唄。可是他的這個地位提高是拿什麽換來的?是我們在家裏獨守空門一天天盼來的,我們就不是人了?我們就必須不想男女之事,憑什麽我們就得禁欲?沒道理。
所以成功還得靠自己。
沒錯,我隻好拚命地寫作,和你這樣的高人在一起切磋,和娟娟、小黃、蘭蘭在一起搞點什麽,反正不能原地踏步。
這麽說,你想把《北京漂姐》的主導思想寫成這個樣子?
或者偏向這一邊,不能采取徹底批判的態度。
要有批判,而且你要站在極為客觀的角度上來寫。
我,盡量吧。
我的小說幹脆叫《愛情無罪》算了。
這個好,即響亮,還能代表咱們的意思。
隻要有了愛,什麽都有可能發生,不管結果是悲劇還是喜劇,愛本身沒有罪過。
我同意,愛是沒什麽階級性的,希特勒臨死還和情人結婚呢,他是罪魁禍首,但是他情人對他的愛是真實的。
那不叫愛,叫崇拜。
你這話我就不同意了,崇拜就是愛,當初你到我們辦公室來,我是因為崇拜你才同意到外麵吃飯的。崇拜太容易轉化為愛了,哪能把崇拜排斥出愛的範疇呢?
你成熟了。
我還需要什麽成熟嗎?當我邁出去第一步,就是一個不可戰勝的人了。
不可戰勝的人,咱們現在幹什麽?
吃飯,然後送你回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