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到永遠

第20章

　　丹丹見老蕭進家門之後，神情開始恍惚，本來在餐館時她就發現了問題，現在越來越嚴重。她想問，又怕勾起老蕭的往事。倆人在電視麵前看節目，可心思都不在電視上，外人看見當然以為他們被節目吸引住了。老蕭的心髒眼看著就要蹦出來了，蘭蘭就在樓下，她隨時都能夠敲門。要是那樣的話，幹脆今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相信丹丹還是能原諒自己的。隻要蘭蘭不在，自己就可以把丹丹在外麵不檢點的事情提醒一二，丹丹就會和自己保持一種默契，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倆人重新開始。當然這裏有個戰爭責任問題，誰是罪魁禍首？誰來為前一階段的冷戰負責？再仔細追究，是誰開的先例，這可是一個先有雞後有蛋的問題。他都模糊了到底是誰在前麵的，好象自己在蘭蘭之前還是比較穩當的。既然自己有這個把握，一旦這事情讓蘭蘭捅了出來，在丹丹麵前也好有個回旋餘地。

　　丹丹想的就稍微深刻的多，她雖然不知道老蕭目前麵臨危機，也想早晚自己要和老蕭深談一次，把蓋子揭開，總捂著也不是個事情。自己應當勇於承認錯誤，倆人都是有過染的，彼此平手還怕什麽？要說厲害還是老蕭，看樣子他和那個女的關係非同一般，也許到了談論婚娶問題的程度。這麽說自己真要感謝張津生，他幫著自己粉碎了一次家庭婚變，使老蕭和那女子的陰謀未遂。

　　叮當，門鈴響。

　　老蕭心驚肉跳地向外麵看了一眼，估計蘭蘭終於邁出了自己堅實的一步。也對，作為女人就應該討個說法，人家沒錯，都怨自己，比她大那麽多，考慮問題還是簡單了，沒顧上後果。反正說什麽也是晚了，愛誰誰吧。

　　丹丹開的門，原來是查水表的鄰居。老蕭幾乎快崩潰了，這要是再來個查電表的，倆人回去算出結果後一人再來一次要錢，那自己可就熟騰了。找情人真是感覺不好，心髒病都快犯了。雖說這一兩年來自己在蘭蘭身上找到了不少慰籍，可最後她來這麽一下子足以抹殺兩年來的功績，自己和待宰的羔羊有什麽兩樣？無非都是把你養肥了養胖了再屠殺。

　　又是敲門聲，丹丹開的門。

　　老蕭，你看誰來了？

　　老蕭戰戰兢兢地向外麵張望，原來是居委會張媽帶來下一任主任介紹給他們認識，您怎麽偏偏這個時候來呢？老蕭敷衍了一陣，總算把她們對付走了。

　　不行，自己不能這樣被動，必須主動出擊。先發製人，古人的告誡是可取的，先下手為強嘛，他對丹丹說要出去買點啤酒什麽的，晚飯自己沒吃痛快。丹丹明知道他在耍什麽花招，本想難為他的，但是她想開了，終於決定網開一麵，放他一馬。

　　老蕭得到允許後，裝做無所謂的樣子出了家門，之後就是三步並做兩步向樓下跑去。他不想在路上耽誤時間，萬一和蘭蘭的談話需要工夫呢？然而，當他來到街上時，居然找不到那輛熟悉的灰色本田汽車了。他在附近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他想給她打電話，又怕勾起她的興趣。他茫然了，在街上無助地站著。

　　怎麽樣，還沒買啤酒？丹丹像鬼一樣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他麵前。

　　啊，今天夜色挺好。

　　回去吧。

　　好。

　　他一步三回頭地向家裏走去，好象欣賞著最後一眼那迷人的夜色。他很空虛。

　　正當老蕭在家裏受著煎熬的時候，王小菁在咖啡館開始了她的進攻。記者當長了，好奇心越來越大，她非要問明白張津生為蘭蘭設計的前途是什麽。張津生的回答是尚沒想清楚，有待進一步完善。

　　你，總得有個雛形吧？她問。

　　好象是想培養蘭蘭當製片人。她認識好多有錢人，能不能找到投資者，做一些文化上的事情？譬如咱們這個題材的專題片，咱們除了寫書之外，電視台還可以發係列專題。在天津，電視台總讓我當什麽策劃，幫他們搞一些題目。我搞了之後效果滿好的，他們從中賺了錢。為什麽我們不自己搞，找人投資，專題出來之後再賣給他們，中間的利潤就歸咱們了。

　　想法不錯，隻是這個題材是不是軟了一些？

　　先跟電視台打招呼，你不也認識他們嗎？再說，我有一個絕對重要的題材，爆炸式的。

　　說說看。

　　你不想讓我保留一點隱私？

　　你這人配有隱私嗎？交代吧，要不然我讓丹丹或者蘭蘭來施美人計。

　　幹嘛舍近求遠？把你的牌打將出來我基本上就扛不住了，肯定告訴你我黨的重大機密。

　　那我也得看看你是哪個黨？機密夠不夠檔次？好為你配相應的美人。要是主意太臭，我也就看在朋友的麵子上賞你兩個村妞，還是智力低下型的。想打我這張牌，必須是千秋大業，造福一方那水平的。

　　算了，怨我沒出息，誰讓咱喜歡你呢？人家施美人計，都講究上床之後才泄密；我倒好，光見你一麵就喪失原則了，看來我也真沒嘛大起子了。

　　行了，你關子賣得夠足的了。再不講，我可改老虎凳辣椒水了，中美合作所那些我全熟悉。你可以保留喝敬酒的權利，如果你放棄這個權利，你將被嚴刑拷打。

　　既然你求知欲如此強烈，我點到為止。看見北京這幾天的黃沙風了嗎？問題多多。

　　好眼力。王小菁幾乎跳了起來，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他張津生瞄上這個題材，保證能搞出一部象樣的東西。

　　談談你的最初想法？王小菁要挖他的潛力。

　　這頓咖啡。

　　我請客，好了，你快說吧。

　　這就是一個千秋功業的事情，更是造福一方的藍圖。據我腦子裏的數字統計，好象沙漠化狀態以每年兩千四百平方公裏的速度占有我們的有效土地，不知科學院那些老爺們是怎麽想的？以往我們在西北搞了大約三次墾荒運動，似乎有破壞生態平衡之嫌。三北防護林的建立，好象收效甚微，各地自己的土政策中央管不動，農民為了發家，上山伐樹使生態繼續遭受巨大的破壞。東北的大火消弱了對華北的保護能力，人為的現象嚴重。內蒙的農民為了錢不顧一切地挖發菜，已經有一億多畝地袒露在大自然麵前，這等於把人的胸膛開刀後不縫合晾在那裏。我們應當采取對曆史負責的態度，把這些事情說透，順便我也想了解科學院的那些教授們是怎麽想的。這篇東西搞出來，不僅引起國人的重視，世界上也會關照的。再這樣繼續發展下去，一千年以後，我們的人越來越多，土地越來越少，當然我們可以向火星等地方移民，因為那時候人類的科學技術早就能控製整個銀河係，但是地球畢竟是我們的家園。

　　有點意思。王小菁不得不佩服他，到底棋高一招，他當大牌記者的端倪開始顯露出來。

　　有點意思？意思大啦。

　　你打算怎麽辦？她想聽具體的。

　　我想用一年的時間把情況弄清楚，然後搞出一係列文章，再有就是電視專題，多少能引起國人的重視。我想對整個世界也是個貢獻。

　　你不需要一個合作夥伴嗎？好象我的身份到外地采訪比你要方便得多。

　　正是我求之不得的。這樣大的主題一個人恐怕吃力，當然也枯燥，旁邊要是有一個美女豈不陶然？也等於我帶一位研究生吧。

　　關於美女和研究生的問題你就死心吧，我的任務主要是幫你把關，怕你半截迷失了方向。你要是嫌寂寞，我能默認蘭蘭加入，來排解你的煩惱。

　　優秀的人總是衝鋒在前，你怎麽能讓別人去送死？

　　主要是你還不配讓我為你犧牲點什麽。對了，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

　　怎麽說，也得把“北漂”搞出個名堂吧？

　　我都想立刻進入風沙的狀態，這個選題太重大了。她仍然在激動著。

　　幹記者不能喜新厭舊，生活上你要是這樣就好了。

　　這就叫平衡，生活上我完全保守，事業上我勇於創新。你打算什麽時候讓蘭蘭加入？

　　咱們迅速地搞出“北漂”，再幫她策劃出來，她就可以組織班子來搞專題。等她幹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咱們也基本上把黃沙的情況弄出點眉目了。她再進入這個選題，我想那時候咱們又有新的目標，也許是探討你這樣的女人為什麽要當封建主義的衛道士。

　　我是當前物欲橫流狀態下唯一的一塊淨土，你應該加以歌頌。

　　那樣曆史就該倒退了，我不能和曆史對著幹呀。

　　好了，咱們還是抓緊時間行動，盡快把“北漂”弄出來，然後接觸黃沙問題。

　　明天一早就采訪。

　　可是明天我要到老馮他們部裏見一個人，他們讓我宣傳一下。

　　找一個同事應付一下，這種小事還要你親自出馬？

　　第一次我必須到位，就一兩個小時，你完全可以在車裏等我。

　　有必要嗎？

　　很有必要，這個副司長控製著老馮的生殺大權。

　　鬧半天你是假公濟私，我總算知道社會主義的牆角是怎麽被挖空的了。

　　先把生活搞上去，才能有精力抓生產。

　　一旦戰爭爆發，人們全回家顧自己的生活，誰還上前線？

　　此一時，彼一時，階級矛盾上升民族戰爭，我當然第一個上前線。

　　你還知道有主有次？你還知道嘛？

　　我還知道不能讓你這樣的人得逞。

　　哎，你已經得逞了，把我的所有秘密全套了過去。天呐，回想起來真可怕，美女隻請我吃了一頓冰淇淋。

　　要是你怕不平衡，明天我去部裏的時候，你找蘭蘭談談，讓她盡快地佩服上你？

　　這就是你打出的第一張美女牌？小鬼永遠代替不了大王的，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