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開始來就遭遇上的,張津生和沈萍萍比王小菁他們提前五分鍾進的大門。張津生最初目的很簡單,先換沈萍萍的行頭。他倆在二樓,挑選了一套牛仔係列。沈萍萍的腿超長,且細,是那種類似模特的體形。張津生建議她褲子要緊身的,最好能把整個大腿包住,然後是半高跟的牛仔靴。上身是甲克,顯得還幹練。沈萍萍當時就套上了一身,張津生很滿意,這時已經圍觀了幾個人在旁邊。沈萍萍是長頭發,像洗發水廣告裏的那種猶如瀑布一樣披在肩上的那種,和牛仔不大相稱。沈萍萍無意中看見旁邊的一個牛仔帽,寬邊,咖啡色的,她戴上,效果就出來了,當然買下。一共一千多塊錢,就把沈萍萍武裝起來,或者說把張津生武裝起來,他當時走路就雄赳赳、氣昂昂了。沈萍萍挎著他的胳膊,倆人在二樓自我感覺良好地轉悠,這時候完全達到張津生叫她來的目的。沈萍萍眼睛很大,穿上這身行頭像一個國外回來的旅遊者陪著自己的老公。路過的所有人幾乎都在看他倆,更多的是看沈萍萍,男人看,女人更看,在天津張津生早已習慣,在北京他還是頭一次如此風光。
男人就是一個占有欲的問題,把這個事情解決了,社會上就平靜了,張津生挎著沈萍萍走路的時候這樣想。不信你就給每個男人配上沈萍萍或者王小菁這樣的女士,誰還想去犯罪呀?不對,也可能激發了他們為了美女想占有江山的野心。古今中外這樣的故事不勝枚舉,西施,貂禪,楊貴妃,埃及豔後,哪個美女沒經曆過江山易主,或者腥風血雨的殺戮?總結來總結去,女人是烈性酒才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你把女人放在瓶子裏,她就安詳地呆在那,而且年頭越長越值錢;你要是沒保管好讓她出來了,或者進了男人的肚子裏去,那麻煩就大啦,不是開車撞人,就是打砸搶燒殺。他十分慶幸自己,至今沈萍萍還呆在瓶子裏,她屬於稀有品種的酒,時間長了會增值。
走著走著,來到一個專賣間,好多人在圍觀一個女士欣賞她試穿的西服套裙。張津生和沈萍萍湊過去瞧,從後麵看效果極佳,怎麽有點眼熟?待那女士轉過身來不是王小菁還會是哪個?
王小菁和丈夫老馮本來沒有什麽目的,也不是非要買什麽,主要是逛,散心,增強感情。所以來了之後漫無目的在大廳裏遊弋。偶爾才發現這套西服裙,顏色,款式,風格都挺打眼的。一試,又能把自己身上的特點體現出來,西服上身稍微有點掐腰,正好她屬於那種誇張地講有點豐乳肥臀細腰的感覺,穿上以後胸部隆起,腰上緊收,短裙開在膝蓋之上,大腿是豐滿的,像英格麗。褒曼在某部電影裏的造型。張津生他們到的時候王小菁正在衣服的顏色上猶豫不定,是奶黃色的好呢還是淡青色的好,前者是暖調子,後者是偏冷。
王小菁見過沈萍萍的照片,她立刻就明白了。鑒於打保齡球那天互相已經熟悉了,特別是在老馮發困之前倆人已經開過玩笑,更重要的是她現在屬於心裏平衡期,所以說話不免又要調侃起來。
這不是天津的大記者嗎?終於迷惑到手一位我們北京的青春少女了?喂,小姐,他口口聲聲說無限忠於自己在天津的未婚妻,你可千萬別上當呀,他可是有家室的人。
王小菁的開局很漂亮,老馮沒見過沈萍萍的照片,當然不知道她姓自名誰了。老馮見王小菁玩笑有點過頭,用胳膊抵了一下她。沈萍萍聽說張津生經常把自己掛在嘴邊上當然也會滿意的,等於王小菁即開了玩笑,又增進了他們雙方的感情。張津生必須跟上,還得是玩笑形式,否則輸掉一分,他們前幾天是一比一。
你們北京女孩子真不好搞到手,看見了沒有,要是不給她買東西,立刻就走。
張津生將計就計,在老馮的眼裏,沈萍萍就是他剛剛搞到手的北京女孩子。老馮上上下下打量沈萍萍,有氣質呀,不像是恨恨宰男人一刀的那種女子。沈萍萍當然聽出來張津生在開玩笑,所以微笑著看著他們。王小菁也知道他在延伸自己剛才的噱頭,她一邊觀察沈萍萍一邊繼續和張津生打啞謎。
要買就買實在的,我們北京女孩子可不是一支口紅就能對付的,是吧?她問沈萍萍。
沈萍萍笑著點了點頭。
看見了嗎?我們北京女孩子同意我的說法,你可不能含糊了。王小菁見沈萍萍點頭,繼續開玩笑。
老馮真以為沈萍萍是張津生新嗅來的小蜜,他怕王小菁把張津生說火了,在旁邊直拱王小菁,意思是別太過分了。
你們北京女孩子真好,現在開始心疼我,又不準備讓我花錢了,是吧?他也問沈萍萍。
沈萍萍還是點頭,顯得憨厚實在。
姑娘你真傻,跟他們天津人別客氣,他們就跟土匪一樣,到北京抓上一把就走人。
王小菁跟沈萍萍說話的時候,早就研究過她了。沈萍萍太出色了,身高一米七二,是那種偏瘦型的女人。她當然也要分析沈萍萍三圍,胸部也很高,足以達到誘惑男人的程度,腰也細,臀部豐滿,天呐,自己就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優秀的體形。讓自己難以望其項背的是沈萍萍的年輕,自己和她比起來隻能叫半老徐娘,他張津生絕對有毛病。王小菁想到這裏,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張津生,他怎麽會和丹丹睡覺呢?難道也能產生快感?王小菁永遠也不能搞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男人對於女人是沒有止境的。差勁的男人看上相對差勁的女人,搞到手裏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抬起頭來望著比現在到手的女人更漂亮的,如果有幸他再次得手,馬上又要看第三個女人,什麽時候中國男人把這種精神用於學習,美國的大學裏全都是一水的中國留學生了。那麽好,優秀的男人找到最優秀的女人之後,不是像人們所想象的那樣躺在現有的成績上睡大覺,而是立刻覬覦別的漂亮女人,打個比喻西門慶占有了女中花魁潘金蓮,照樣要找平兒和春梅鬼混。再舉個更恰當的比喻,一個公子得到了女狀元,轉天就想與女榜眼和女探花睡覺。張津生也是人呐,先把如花似玉的沈萍萍搞到手,鎖在家中,像古玩一樣,隨時回家拿出來欣賞欣賞,然後平時四處出擊尋找別的玩意。別的玩意就不一定具有收藏價值的了,隻要具備觀賞性就足以,因為法律不允許收藏第二件古董。丹丹就是屬於觀賞性較強的那種女子,說不定他把我王小菁也列為極富觀賞性的玩意了。男人要是學無止境,幹無止境該多好呀,偏偏欲無止境。
這是王小菁在琢磨沈萍萍,那麽沈萍萍琢磨王小菁了嗎?不好意思,沒有,盡管沈萍萍也認為王小菁已經夠出類拔萃的了,但她還是沒有把王小菁列為應該警惕的對象。首先她比自己年級大,這已經足夠自己高枕無憂的了。其次漂亮程度也遜色於自己,身材多說也就是一米六七,六八的樣子,張津生要是對她感興趣難道昏了頭了嗎?沈萍萍也是天真了,男人要都是從一而終那還叫男人嗎?男人到這個世界上來就是為了進攻,都像狼一樣,剛剛咬死這隻羊也決不會放棄另外一隻。拿狗熊做比喻更加貼切,狗熊掰了棒子之後還要繼續掰第二個,哪怕前一個拿不住掉在地上,要不然怎麽會有那句著名的諺語呢?
張津生終於把他們做了介紹,老馮知道了沈萍萍是他的未婚妻,沈萍萍也知道了老馮和王小菁是張津生在北京認識的同行。既然認識,又是同行,大家不免交流交流。王小菁當然應該盡一點地主之儀,她像導遊一樣介紹著剛才自己要買的那套西裝。沈萍萍用眼睛征求張津生的意見,張津生讓她也試試。換了一套瘦點的長點的穿上,豁然展現在大家麵前的是一位白領小姐,亭亭玉立,而王小菁穿上顯得更多的是豐潤。兩位女士在那裏唧咕唧咕地沒完沒了,張津生和老馮彼此無言地對視一下笑了,女士隻要達到偶數以上,能給你感覺有一群麻雀在吵鬧。既然風光無限的沈萍萍是張津生的女友,老馮自然認為他比自己棋高一招,他不得不對張津生高看一眼。
你們來北京是度假?老馮問。
也就是過來看看。張津生跟老馮貧嘴不著,他很認真地回答。
雜誌的記者沒報社的忙吧?老馮還是對記者有偏見,或多或少流露出不屑。
務虛的,屬於可有可無的職業,有時候越幫越忙,經常把事情搞砸了。
話不投機,倆人都把頭轉向女人們。
讓張津生掏錢,他可是大款,我們都知道。王小菁攛掇著她。
一樣的,我們不分這麽細。沈萍萍隻是沒有王小菁那麽衝,顯得略微有點靦腆。
王小菁和沈萍萍到銀台付了錢,倆人沒有男人事情似的隻管在前麵走,後麵的是兩個傻丈夫似的大老爺們兒。
你們什麽時候結婚?王小菁問。
房子下來就辦,還得裝修一下,差不多三四個月吧。
咱們到那裏喝點什麽吧?王小菁建議。
好的。沈萍萍本來就是沒有主見的人,反正不是什麽下油鍋的事,就同意。
她倆給男人們要了可樂,大家在一起喝起來。
張津生,你整天守著漂亮姑娘還老往外麵跑什麽?王小菁沒話找話。
主要是偵察。看看北京街麵上漂亮姑娘多不多,不多的話好帶她來,要不然她都沒有自信心,怕自己劉姥姥進了大觀圓。
你還真挺謙虛的呀?王小菁問話裏的味道,隻有他們兩個能明白,他前幾天還罵北京呢,現在他把未婚妻說成鄉巴佬了。
北京太好了,祖國的心髒,團結的象征。張津生繼續貧嘴。
哪有你們天津好?天津有海河,聽說海河是中華民族發祥地,是嗎?王小菁問沈萍萍,她要找軟柿子捏。
椐考察,遠古時期海河某年決了口子,水全流到一條小河溝裏去了,後來那條小河溝就變成了黃河。張津生把話接了過來。
是嗎?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海河這麽重要?沈萍萍認真地問張津生。
沒錯,海河培養了一條黃河還不死心,一高興把水越過黃河流到另外一條小水溝裏去了,後來那條小水溝不知不覺地就變成了長江。王小菁一看沈萍萍上當了,她幫著張津生繼續演義。
不會吧?水怎麽能越過黃河呢?沈萍萍開始懷疑起來。
她說的差不多,傳說中女媧施了魔法才把水運過去的,那個女媧你猜後來投胎到了哪裏?張津生說完問沈萍萍。
沈萍萍當然不知道,她懷疑地看看張津生,他特認真。再看看老馮,他在旁邊隻是笑。
投胎到北京,變成特別聰明的一個人。張津生不管沈萍萍理解不,他是要對準王小菁攻擊。
王小菁當然知道他馬上要說自己了,趕緊阻擊。
對,本來是要投胎到北京,結果讓共工,撞壞不周天的那個給攔住了,沒去成。
錯了吧?張津生抓住她的漏洞,不是共工攔的,是精衛,填海的那個。
你們這都是說的什麽呀?沈萍萍好象煩了。
算了,曆史的公案講不清楚,咱們還是討論討論民生的問題,晚飯怎麽辦?王小菁意思是大家一起吃。
張津生當然不反對,沈萍萍更不會說什麽。大家看著老馮,老馮說可以,但是表情上微妙的一點複雜的變化讓張津生和王小菁撲捉到了。張津生立刻覺得不妥,趕緊改變主意。
哎呀,忘記一件大事,還沒帶她到天安門去呢,從小到大沈萍萍還沒見過祖國的心髒呢。
張津生一邊看表一邊提醒所有人他們倆要走了,沈萍萍當然來過北京,天安門也去過不止一次,她知道張津生是要走的意思,所以根本不言語。
那你們去吧,到那裏表情盡量肅穆一點,特別是在偉人頭像麵前。王小菁就坡下驢,她當然要順從老公的意見。
大家站起來,互相握手告別,老馮高興地邀請大家今後一定到家裏去玩。張津生隻得說也許說不定哪天前去造訪,到時候如有叨饒之處,還請見諒雲雲。然後大家依依不舍,頗像延安抗大學生們奔赴各個抗日戰場前的話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