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到永遠

第9章

　　丹丹帶張津生來的時候，也沒想到老馮會不顧自己身體情況來玩什麽保齡球。他不要命了？她和張津生先進去的，倆人選好了場地，張津生還在做準備活動時，丹丹看見了老馮帶王小菁進來了。開始她沒覺得是他倆，隻感覺眼前一亮，進來一位漂亮女子，定睛一看，不是王小菁還能會是誰？

　　你夢中情人來了。丹丹小聲對張津生說。

　　張津生以為她在開玩笑，有一搭無一搭地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王小菁陪著一位男士從外麵款款進來，在服務台上和人家正在說著什麽。服務員向丹丹他們這裏指著，說你的老搭檔也在，王小菁這才轉過臉來看，她當然也是一愣，因為她第一個看見的就是張津生。同時。老馮也看見了丹丹，很高興地拉王小菁跑過來，王小菁就隻得跟過來。丹丹給老馮介紹張津生，老馮很自然地和他握手，這場麵王小菁看在眼裏，感到很不公平。然而丹丹卻繼續介紹張津生和王小菁認識，他倆握手，也很自然，就像今天剛剛認識的一樣。丹丹今天一定很開心，所有人都是被動的，老馮幹脆蒙在鼓裏，王小菁和張津生有苦說不出。她覺得貓捉老鼠的遊戲很好玩，便對大家說不如四個人在一起比賽。

　　好，老規矩，誰輸了請晚上的咖啡。老馮興致勃勃。

　　老馮當然希望丹丹加盟，他渴望身邊的美女越多越好。“尋夢圓”裏已經有人在注意這裏了，皆因為她倆長得漂亮，他很滿足，不太高的身子板兒好象也伸展起來，不禁腳下生風，連續打出幾個好球來。老馮和王小菁是同學，認識他們的人都佩服他倆是一對黃金組合，男的就應該去掙錢，女的適合附庸風雅。凡是認識他倆的都知道他們的關係，大學同學都把他倆當成楷模，凡是沒事喜歡換朋友的那些夥伴，都在他倆麵前抬不起頭來。他倆的專業就是給同學們勸架，有時候半夜還把他們傳呼去，仗著王小菁能說會道，進屋的時候小兩口鼻青臉腫，待王小菁和老馮離開，小兩口恨不得當著他倆的麵就做愛。丹丹和老蕭冷戰過一段時間，還不是王小菁拉著老馮解決的？王小菁到哪裏都是個活躍分子，尤其在眾人麵前，更是中心人物。隻有今天她顯得拘謹，打球的動作有點走形，一連好幾次把球丟進滑道裏。

　　張津生本來不善於此道，他不喜歡這些時髦的消費。傳統體育他很拿手，籃球，田徑，遊泳，乒乓球什麽的，水平相當高。他認為保齡，高爾夫，網球之類是向外人炫耀自己的經濟實力，運動的成分並不大。他曾經寫文章讚揚過那些影視明星，他們組織足球隊，籃球隊，很有必要，鍛煉的成分高。要是他們組織網球，高爾夫嘛的，沒勁了，顯擺自己有錢。今天丹丹帶自己來之前，他曾經猶豫過，丹丹無非是虛榮，俗不可耐地加入所謂高消費大軍。自己無奈沒地方去，又不願意掃丹丹的興，就跟著來了，沒想到冤家路窄。他沒有像王小菁那樣表現出自己的慌張，而是從容地研究保齡的技巧，以至後來他的水平大長，還打中一個滿分。他每打完一次，就坐下來，等著王小菁上場。他很願意看王小菁的動作，她今天沒有穿運動服裝，因為是被老馮臨時抓來的，所以還是平常的職業婦女最為喜歡的套服。她的腿很長，且豐滿，她從準備活動，到助跑，到拋球，每一套動作都充滿了韻律。

　　張津生今天的眼神用天津話講有點離及，太走樣了。不僅早就等著看笑話的丹丹看出來，連老馮也看出來了。不過，老馮很得意，你小子天津人，今天讓你開開眼界，讓你知道北京女人的漂亮。不由自主地，老馮沉浸在王小菁對自己的依賴上，王小菁怕出事，所以對老馮的態度比平時謙卑許多，老馮以為自己離開太久的緣故，王小菁珍惜每一寸時光才對自己百依百順。讓外人看來，老馮並不把如此漂亮的女人當做什麽，好象自己完全有能力再找若幹王小菁這樣的女人。

　　而王小菁最擔心的是穿幫，別讓老馮看出來其中的端倪。自己今天表現就太差了，你張津生可別再二百五。她都不敢用眼睛直接看張津生，總是用餘光掃他一下，她今天可是領教了什麽是不做虧心事了。其實，自己和張津生有什麽呀？一，沒有私定終生；二，沒有在一起睡覺。反正現在自己別說幽默了，就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輪到自己坐下休息的時候，她就研究張津生和老馮。張津生人高馬大，像電影裏的硬派小生。他今天穿一件甲克衫，牛仔兒褲，顯得幹連。老馮總是那樣，典型的知識商人的相，眼鏡是金絲邊的，不是凡人的樣，不知道的以為是上海人小買辦。氣質上，張津生屬於硬派，老馮就顯得軟，麵。論成就，倆人各有所長，老馮已經在商界混出那麽一點意思，而張津生是新聞界的大腕，雖沒可比性，但倆人在當今社會都屬於各領風騷人物。今天老馮在張津生的麵前有點賣弄，說明他還是嫩了一點。你不就是在國外當個中直大企業的小領導嗎？人家張津生早就參加多次代表團訪問過國外。如果說老馮登東山而小魯，那麽，張津生早就登泰山而小天下了。客觀地評論，自己丈夫比起張津生來，差點。她替老公著急，怕他出醜。

　　最後，老馮和王小菁輸了，晚上酒吧老馮做東。老馮在保齡球上輸了，泡酒吧侃大山的時候要當王者。國外的逸聞逸事啦，風土人情啦，文治武功啦，直把丹丹聽得神采飛揚。王小菁注視著張津生，他很平靜地聽著，好象在研究老馮的弱點。照這樣下去，老馮準有黔驢技窮的時候，到頭來張津生再後發製人，太極拳都是這招數，老馮又得碰釘子。但是，她又不願意掃丈夫的興，任憑他去宣泄。她到後來，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偏向哪一邊，希望他倆到底誰最後勝利？好在，經過激烈的運動，加上酒精作用和時差反應，老馮開始犯困。王小菁趕緊結束了這場可笑的聚會，她的理由很充分，老馮要睡覺了。

　　謝天謝地，老馮沒有發現自己和張津生認識。但是，當晚上老馮睡著了的時候，王小菁自我感覺不好起來。這叫什麽？跟做賊似的，提心吊膽的，太不符合自己做人的原則了。從小到大，自己全是以明朗見長，許多同學都誇獎自己是心髒掛在外麵的人。現在，首先和老公就藏著掖著的，防別人還好辦，防老公難度太大。幸虧他才回家十天，要是不走了，憑自己的性格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捅出來。寧願讓老公裁決，也決不受這份洋罪。他們倆現在幹什麽了？王小菁莫名其妙地希望今天張津生和丹丹睡在一起，否則對於他來說太不公平。她甚至希望丹丹和張津生一直這樣好下去，自己決不嫉妒，當然，首先張津生得願意。這樣有什麽好處呢？當然有好處，自己可以和張津生坦率地進行業務往來，不會攙雜別的東西，省得張津生和自己這樣不明不白的，算是什麽呀？

　　丹丹陪張津生回他的賓館，想進去，讓警衛給攔住了。警衛說我們是小賓館，規定不可以留宿。現在晚上十一點種，十點就開始查房了。丹丹有些生氣，拉著張津生就走，出門，上出租車，張津生莫名其妙地跟著。不一會兒，汽車到了長城飯店，丹丹拉他下來，到總台號了一間房子。一百三十五美金，外加百分之十五的服務費，把卡遞過去，人家刷了，鑰匙就拿到手裏。張津生明白，在這裏，你就是高呼我們倆是有家庭的，屬於通奸，也沒人搭理你。這時候丹丹丈夫老蕭給她來電話，問她在哪。

　　我在郊區開會，報社讓我自己來采訪，替小菁，她丈夫剛從國外回來了。

　　什麽時候結束？

　　已經結束了，但是他們給我們安排了吃住，我和青年報的一位大姐在一個房間。你要是著急，我看看他們能不能安排一輛汽車送我回去。

　　你幹脆就住那吧。

　　也行，反正明天中午會餐之後就回去了。

　　丹丹把電話撂下，有些發愣。張津生驚訝地看著她，根本不認識似的。

　　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要是請假，沒有請不下來的。要是你丈夫馬上再來電話怎麽辦？

　　我就說根本找不到汽車，司機們都在打麻將。她說完還是發愣。

　　要是在偽滿州國，川島芳子得拜你為師，不過我發現你有心事。

　　我隻是奇怪，老公答應得這麽痛快？

　　人家網開一麵，你倒來勁了。

　　進屋後，張津生頹唐地歪在沙發上。丹丹為他打來茶水，還給他遞過來熱手巾。張津生接過來擦了，自己站起來，拿到盥洗室。這時候，丹丹從後麵抱住他的腰，把頭貼在他的後背上。張津生一動不動，像是個木頭人。

　　你又想逼我犯錯誤？

　　張津生，今天我不強迫你，那樣也沒意思。反正我已經盡力了。

　　幹嘛花這麽多錢？

　　要想做什麽都得投資，賠本我願意，誰讓我鬼迷心竅了呢？

　　我要是乘虛而入，有點不太光明磊落。要是不這樣呢？辜負了你一片好心。咱倆達成一個交易怎麽樣？

　　說吧。

　　下不為例。

　　知道了。

　　開始吧。張津生發令了。

　　我還沒問你呢？

　　問我嘛？

　　當年你喜歡過我嗎？

　　喜歡過。

　　現在呢？

　　喜歡呀？

　　和王小菁比呢？

　　無可奉告。

　　你這個狡猾的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

　　丹丹開始在張津生的後背使勁地捶著。捶著捶著累了，她靠在張津生的臂膀上抽泣著。張津生低頭看著她，已經是完全無辜的樣子了，根本不是偽裝的。張津生不由得用手撫慰著她的頭發，她開始還在哽咽著，後來平靜了，像一隻狂吠的狗在主人的撫摩下開始溫順。然後，閉著眼的她，嘴開始行動了，偵察一樣地在他的臉上搜索著。之後，是對他的整個頭部進行了掃蕩。終於，發現他的嘴才是要攻擊的炮樓，便集中火力向它討伐。碉堡最容易從內部攻破，他的嘴識時務地投了降，之後像迎接解放一樣擁抱了勝利者。丹丹不想把戰果局限於此，她似乎要擴大解放區，她的兩隻手像兩把巨大的鉗子，不久便光複了整個的他。當丹丹確定自己的勝利成果時，張津生已經被她撥得一絲不掛了。她的嘴繼續攻擊前進，直搗他的老巢。她俘虜了他的司令官，之後，是像貓戲老鼠似的開始玩味著。經過長時間的戲弄，他的領導被折磨得一會稍息，一會立正。這時，她才開始了她的索取工作。她把他整個吞噬了。全部過程曆時三個鍾頭。

　　整個晚上，張津生和丹丹都在有條理地，按部就班地做愛。他倆嚴格地遵循遊戲的程序，一步一個腳印，從情緒的進入，到興奮，到高潮，到結束，特像戲劇界人們講的矛盾衝突規律。練的就是技巧，過把癮後就是陣亡了，也死得其所。張津生把潛能發揮出來，直到丹丹高呼就是雙份的房租也值了。每回休息時，丹丹都心疼地為他按摩，她像一個熟練的按摩小姐，把他翻了過來，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在他強悍的脊背上辛勤耕耘著。他感到了一種滿足，他認為隻要有了這會兒片刻的享受，剛才的付出就沒有什麽可抱屈的了。他不能再抱怨什麽了，丹丹很盡職，決不是對付誰。換了一般的男士，得給她按摩，性愛就是那麽回事，誰是主動，誰就是壓迫階級。她願意當他的奴隸，因為他把自己帶到了一個很高的境界。她功利地把男人分別開來，其目的就在於此。和一般男人，玩的隻是個有，和好男人做愛，那就是享受，她今天充分地享受了。直到上午九點，張津生實在支持不住，他睡著了。

　　丹丹在床上展轉，想著今天和張津生的事情，刺激。現如今，人們對生活都不大滿意，把生活比喻成一杯苦咖啡，惟獨自己時不時往咖啡裏加點糖，她很滿足現狀。她當然不希望張津生與王小菁好，這麽精彩的情人，自己也是可遇而不可求，還是多享受一段時間的好。但是，從張津生的嘴裏聽出他不想繼續和自己發展下去，是因為王小菁還是有別的原因？要是因為小菁，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這是早晚的事，自己和王小菁關係如此之近，他張津生不定哪天就撞上了，還是一個喜新厭舊。哎，生活就是這樣，你剛把苦咖啡調甜了，又是一杯苦的擺在你的麵前。換了別人，自己可以鬥爭，讓王小菁出麵，什麽全能搞掂。問題出在王小菁身上，自己太難下決心了。然而，她冥冥之中，覺得張津生更適合於王小菁，他們倆在一起，那就是戲，可以演成浪漫主義的人間喜劇。但結果如何，那就是他們倆的事情了，估計多半是悲劇。感情這東西，就像手榴彈一樣，別在腰裏麵，好比穩定家庭中的好老婆、好老公一樣帶出去到哪全硬氣；你要不珍惜，等於讓別人或者自己把導火索拔了，其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