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全是主編心眼太壞引起的,要不自己怎麽會經曆如此驚心動魄的愛情呢?直到今天張津生還這麽想。
那天聽說編輯部到黃山旅遊沒有自己,他怒氣衝衝跑到主編室興師問罪。進門後,他把二郎腿往主編的桌子上一放,像兩把被人拎起的鍘刀,明顯挑釁來的他長時間地盯著主編。主編知道他來的用意,開始還比較沉著,後來肝都顫了,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全國哪家雜誌社配有機動記者?我每月讓你交一篇文章就算完成任務,你要是還不滿意那我就沒辦法了。主編顯得還挺無辜的。
我問你,為嘛旅遊沒我?張津生單刀直入,他忙,沒時間跟主編廢話。
喂,你不是說自己要搞一篇大的采訪嗎?是什麽題材來的,讓我想想,對了,是寫外地人在北京打工的,叫什麽“北漂”之類?
我搞那個跟你有嘛關係?
我們去旅遊,你去采訪,都報銷差旅費,你不幹?
張津生一下子愣了,平時這種宏觀的題目不負責報銷差旅費,這小子趁機會正好不讓自己在旅遊過程中給他添堵,他是怎麽平衡出來的?他眨著眼睛看著主編,盡管他知道自己在權術方麵永遠是主編的手下敗將,可這回難道他是主動為了自己好?不對,主編就是怕自己在旅遊期間給他搗亂。張津生和主編是大學同學,同一年分配到這家雜誌社的。張津生前一世好象是文曲星下凡,天生就會寫一手錦繡文章,在雜誌社初期立下汗馬功勞。他以獨特的視角,對社會敏銳的觀察,通過他的筆寫出了不少針砭時弊的文章,在全國新聞界名氣如日中天,許多雜誌報紙不惜重金購買他的作品。主編呢,在他形成新聞界大腕期間,也把自己經營成了領導。而且在上級頭頭麵前還頗受重視,並且有繼續上升趨勢。
你,有那麽好心?張津生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問主編。
對上對下,我全能交代,你還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我要是采訪,十天半個月不見得完的了事。
盡管寫你的,到時候別忘了交一篇象樣的文章來就行。不錯啦,憑你的本事,除了給咱們的文章外,你還不寫上十篇八篇的同類題材?弄不好又能整出一本書來。
你就用國家的錢買我的沉默吧,你現在越學越壞了。
你不就喜歡閑雲野鶴嗎?
你喜歡身邊圍著一群小雞仔,聽話,是吧?這樣你經營下的編輯部更像鐵打的營盤了?
老同學麵前,不要把當記者的話說出來嗎?怎麽講咱倆也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
OK,我保持沉沒,咱倆的卑鄙交易就算達成。我也不跟你這裏瞎鬼了,趕緊給我開單子,我要預支差旅費。
好的,寫多少。主編趴在辦公桌上寫起來。
一萬。
你這不是出差,是出國?
我就是出殯,你也得給我預支。
你先墊上,你有那麽多錢,你家的錢跟咱們的小金庫比起來就是銀行。
甭廢話,我家就是有一座金山跟你沒關係,不預支到時候怕你不認帳。
還不如讓你旅遊呢。
主編一邊寫單子一邊念叨,他對下麵群眾還是有話說,張津生屬於為雜誌出差嘛。自己都不敢惹他,別人更沒有找他沒趣的了。張津生拿著單子找財務去了,主編總算透出一口氣,劫後餘生般地想著這小子幸虧沒發怒,他真敢打開大門當著編輯們的麵罵自己,他幹過。主編站在門口,望著張津生的背影,嘴角上還是露出得意的微笑,他仍然被自己玩弄於鼓掌之上。盡管有些驚險,但是每回勝利都是屬於自己的。他還是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