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散文精典·當代卷

第十一節 印石

　　大概是書和印的血緣關係吧，我愛書法，自然也愛上了印石。那色彩斑斕、晶瑩剔透的印石讓你著迷，一上手就越發不可收拾。

前年秋天，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到朝天宮看書展，一家小小的印石攤竟把我吸引住了，鮮紅的“雞血”、青亮的“封門”讓我開口問價。店主人介紹說他們是從產地弄來的，價格要比市場上便宜多了。可我總是不信，怕買了假的，上當受騙受窩囊氣，心想還是先學一點知識再說吧，於是我買了《印石辨》。

之類的書做我的老師。書上那漂亮的插圖，那生動的敘說讓你未見實物先傾心。什麽四大印石山係，什麽壽山田黃、昌化雞血、青田封門、巴陵紅霞，繪聲繪色，非讓你到那石海中暢遊一番不可。

開始，我還是小心翼翼的，工薪階層嘛，雖說這年頭日子好過了些，子女也已工作，沒什麽負擔了，可如果花個百兒八十買來的卻是一塊爛石頭總會心疼的。我原是一竅不通的，學了一點印石“理論”，但也還是難以對付真真假假的古玩市場。

不是嗎？我開頭雖買了幾塊還說得過去的印石，但也有把花玉當壽山凍石的，真讓人懊喪。可我也安慰自己：“唉！權把它當學費吧！”這學費交了還真管用，我逐漸地由不懂而懂，雖不能稱作什麽行家，可也不大會上當受騙了。我向書本學、向石商學，逐漸了解了幾大山係的石性，遇到一方印石，雖不能立即說出它是哪一種石，但它大概屬於哪個山係的，還能判斷個八九不離十，而且我購石首先從石性入手，而不求高名，這樣做還真有一些效呢。

我玩印石真還著了迷，一個書法愛好者，卻居然差點被印石轉移了陣地。工作之餘，除了必不可少的幾件家務外，差不多全泡在石頭中了：購石、賞石、磨石、刻石，忙個不停。有時顧不上年齡大，硬是騎車翻過兩道高坡到朝天官去“覓寶”，買到一塊稱心的，看個沒完沒了，買了一塊不如意的，非得改造它一番不可。你倒別說，它還真大有和書法的異曲同工之妙呢，不是嗎？石中的奧妙，天工神造竟是那樣的玄虛，讓你領悟那書法般的至高境界，更不用說愛不釋手，心石相印對人身心的刺激調整了。

偶然的機遇，我購得了一塊當時還不敢確認的小印石，小圓柱上雕了個大公雞，正色近黑的小圓柱如同琥珀一般，陽光之下隱隱泛紅，晚上用燭光一照，小圓柱由黑變紅，燭光越亮越是紅光通透，紅光還隨著燭光不停搖曳，可愛之極，令人欣喜若狂：這不就是書中所說的明代絕品燈光凍麽！

最有意思的是那塊孔雀石，初買來時石上大孔小孔，很是礙眼，可是經過打磨搓擦，那孔卻會漸漸地抿合，表皮變得那麽平滑，透出寶石綠般的光彩，簡直如同那靚麗的孔雀公主一般。我想這大概是天公賜與勤勞雙手的恩惠吧！

我還買了一塊巴陵紅霞凍，雖不大，也不夠方正，可它通體紅霞，實是難得。那晶瑩的凍底、那紅色的隱紋，如同那清新的朝霞一般，讓你著迷，讓你奮發向上。

我愛那金色的田黃，它是那樣的高貴，至高無上！

我愛那孔雀石，它綠得扣動你的心弦！

我愛那昌化“雞血”，那紅紅的“雞血”和石紋構成的圖案充滿了自然造化的一派生機！

我更愛那青田的“封門”，它是那樣的清淨，它如同清純的少女，又如同十年寒窗的學子，溫文爾雅。還有那白芙蓉如同藕尖出汙泥而不染，又如同那潔白的明月，一絲黑雲飄過，又露出她那明亮的笑臉。

我愛印石，我愛自然，我更愛祖國的山山水水，我曾告誡自己，不要玩物喪誌，可那印石卻時時扣動我的心弦，總是愛不釋手！

　　§§第五章 生活瑣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