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散文精典·當代卷

第十節 戈壁明珠

　　大自然的神奇，往往出乎人類的想象。

你怎麽能想象得到，飛鳥罕至寸草不生的茫茫戈壁，沙裏能“煮熟”雞蛋，石頭上能烙餅子的“火洲”，《西遊記》裏描述“有八百裏火焰，四周圍寸草不生。若過得山，就是銅腦蓋，鐵身軀，也要化成汁”的火焰山，居然會在所有生物生機幻滅、逐漸枯絕之際，又有融化的天山雪水，自山巔奔瀉到戈壁灘上，再度綴出生命的綠洲。

人類創造的神奇，也往往出乎大自然的想象。

每年春夏之間，白天山流下的雪水，在極度幹燥的空氣和炙熱的陽光下，一部分蒸發，一部分被地層吸收，成為潛流，山前的戈壁灘就形成一座座地下水庫。吐魯番人就在這些含地下水較充沛的地麵下開掘深井，井與井之間以溝渠相連，有些長不足一公裏，有些則長達二三十公裏，形成被譽為世界奇觀的地下長河——坎兒井。

吐魯番的坎兒井，給酷熱幹旱的“火洲”帶來了生命之水，帶來了瑰麗多姿的景色和“瓜果之鄉”的美譽。

走進吐魯番，像走進了葡萄世界。那鋪天蓋地的葡萄枝蔓，有的在田野裏起起伏伏，長成綠波，長成一地碧珠；有的在藤架下攀攀爬爬，塑出綠廊，塑出一街清涼；還有的在庭院裏搖搖曳曳，流著清香，流著一院甜蜜。

走進葡萄世界，更是走進了吐魯番人的生活。葡萄生產過程中的重要環節：開墩、剪枝、采摘、晾製，都成了吐魯番人生活中的大事和節日。特別是到了葡萄收獲的季節，吐魯番人除了遊葡萄溝，逛葡萄街，吃葡萄宴，喝葡萄酒，跳葡萄舞，唱葡萄情歌外，隆重的，還要來個全羊盛宴才能盡興。

漫步葡萄架下，串串葡萄晶瑩光亮，有如進了珠寶宮。那透明的紅葡萄，色似琥珀；那長圓形的馬奶子，狀如垂珠；那紫溜溜的玫瑰香，形若瑪瑙；那小粒的無核白，宛如翠玉……一串串，一簇簇，各具風韻，各顯光華。怪不得詩人會激動地大呼：“秋到葡萄溝，珍珠遍地流。”

葡萄溝是吐魯番盆地最負盛名的山溝。它攔腰穿過火焰山，約有八公裏長。因這條溝裏流淌出來的葡萄品種繁多、色香味全而得其名。最是那葡萄中的珍品——無核白，皮薄肉嫩，汁多味甜，更是別處難以匹敵的。

小青玉珠似的無核白，甜透了這塊土地上的每個人。為了能使更多的人分享她的甘甜，葡萄溝的山坡上建有一座座用土坯壘成的鏤空蔭房——把鮮葡萄晾成葡萄幹的房子，蔭房的牆上留有許多十字形的風孔，可以借著吐魯番特有的幹熱風，將掛滿在房內每個枝杈上的一串串晶瑩剔透的葡萄吹幹。於是，這火洲九月甜蜜的濃縮，隨著現代的交通工具翻山越嶺飄洋過海，又甜透了世界上每一個角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