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可愛淘

第十八章 火車站等候

　　從加利島回來之後，不知為何，滄助和日奈之間似乎多了一些難以言表的默契。他依舊和玲也在一起，做很盡責的男朋友，但是每天放學後，都會來到那片樹林，和她一起吃兩客紅豆冰山，然後聊天，分析該怎麽樣讓涉穀老師和老爸見麵之類的事情，討論總是隻有二十幾分鍾，剩餘的時間卻不由自主地浪費在鬥嘴，說笑，或是靜靜地並排坐著從頭頂的樹枝縫隙裏看夕陽西垂，然後一同在星垂平野的時刻走上木棉道，各自回家。

　　是情侶嗎？顯然不是，滄助有玲也的，日奈也依舊是提起感情就會臉紅，然後凶巴巴地大打出手，但說是朋友嗎？卻仿佛比朋友更多了一道隱隱的牽絆，其實，誰也不多想，這難道不更好嗎？

　　又一個傍晚。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來到了樹林，滄助驚訝地看著日奈：“哇，你怎麽搞的嘛，今天明明輪到你買紅豆冰山……”

　　日奈很凶地看著他：“吃吃吃，就知道吃，哼哼，吃藥丸去！我們今天是有任務的！”

　　滄助很奇怪地看著她：“小鬼，什麽任務啊？”

　　日奈很得意地笑笑：“今天呢，是我爸爸生日，有一次我爸爸喝醉酒跟我說過，當年他和我媽媽就是在他的生日上認識的，所以這對於他們來說一定是個非常重要的日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涉穀老師一定會去他們認識的地方紀念，因為我爸爸每年都是那樣的！”

　　滄助有些好奇：“可是他們原來不是在這裏生活的啊？”

　　日奈點點頭：“對啊，我們以前住在上穀市，從這裏到上穀坐火車隻要兩個小時的！涉穀老師剛剛下課，她要是想去的話，現在去火車站還來得及在晚上8點鍾的時候到上穀呢！怎麽樣，跟不跟我去看看啊？”

　　滄助也覺得有趣起來：“去！當然去啊，也就是說，如果今天我們能夠在火車站看到涉穀老師的話，就能證明她是不是你媽媽啦！”

　　日奈得意地點了點頭：“對的，我已經叫了taxi，你還口羅嗦什麽，快走啦！”幾乎在說完的同時，拉起滄助的手，飛一般地衝了出去。

　　火車站。

　　“哇，不是吧，怎麽會這麽大！”滄助驚歎了一聲，“這麽大的車站，我們怎麽找阿！”

　　日奈也皺起了眉頭，不過很快，她的眼睛又亮了，“這裏去上穀，每個小時都有一趟車，所以涉穀老師一定會過來買票的，我們去售票處那裏等不就完了嗎？”

　　兩個人又激動起來，呼呼地奔向了售票處，上穀隻是一個小城市，又沒有什麽可以遊玩的地方，也沒有大的工廠和企業，所以去的人很少，兩個人在售票處從5點鍾等到6點，又從6點等到7點，又從7點等到8點，居然連涉穀老師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日奈餓得臉都綠了，這時，售票的小姐喊了他們一聲：“同學，你們要去上穀嗎？最後一班車的票已經賣光了，要去隻能明天了！”說完便“啪”地關上了窗口。

　　無語。

　　忽然，兩個人都說不出什麽話來。滄助碰了碰日奈，“走，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日奈搖了搖頭，眼神裏充滿了傷感：“我不要吃……”

　　剛說完這句話，日奈的肚子居然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滄助忍不住笑了：“不要逞強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也不能不吃東西啊！乖，我們去邊吃邊說說話好不好？”

　　日奈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那，吃什麽啊？”

　　“紅豆冰山？”滄助幾乎想都不想就說了自己最熟悉的這個東西名字。

　　“不要啊！我都快餓死了你居然隻給我吃紅豆冰山？！”日奈笑了起來，拖著滄助的手飛奔出去，邊跑邊喊：“我要吃炸醬麵魚丸湯……餓死我啦……”

　　果然，二十分鍾後，兩個人已經出現在一處大排檔的桌子兩邊了，眼睛狠狠地盯著桌子上的空碗和空盤子，日奈終於放下了勺子：“啊！我吃飽了……”

　　滄助害怕地看著她：“小姐……你是不是肚子裏有蟲子啊？你知道你剛才吃了多少東西嗎？”

　　日奈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噓……不許告訴別人啊……要不我的形象可全毀了……其實也不多嘛……不過是兩碗炸醬麵，三碗魚丸湯而已……”

　　滄助做出昏倒狀：“被你嚇死啦……不過還好，你總算恢複成原來的日奈了，看看在火車站你的嘴都快彎到下巴上了……”

　　日奈哼唧哼唧起來：“可是，我真的很難過啊……我真的真的以為涉穀老師肯定是我媽媽的……可是居然……”

　　滄助微笑著安慰她：“你可以往好處想啊，比如，涉穀老師今天可能家裏有事，又或者一時忘記了……”

　　日奈惆悵地搖了搖頭：“不會的……真的……這樣的日子是絕對不會忘記的，對於他們來講是那麽重要的日子。去年我爸爸有一單重要的生意，幾千萬的大客戶，我爸爸居然都推了，對他們來說，不會有什麽比這個還重要的……”

　　滄助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好像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一隻手按住了日奈的手，日奈的手顫動了一下，沒有躲開，仿佛這樣可以變得稍稍安心一點，兩個人不再說話，但眼神裏又仿佛有千言萬語，世界，你真的是這樣奇妙的嗎，這樣的兩個孩子在夏日的夜晚，路邊的大排檔互相凝望著……一切，都會是這樣的美好嗎？

　　滄助回到玲也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很疲憊的他想都沒想就打算洗澡睡覺了，正準備上樓，突然發現樓梯上坐著一個黑色的影子，他嚇了一跳，連忙打開了開關，玲也坐在那裏，臉埋在胳膊上，不肯說話。滄助有些累地看著她：“小姐，又有什麽吩咐啊？明天說好不好？我好累的！”

　　玲也淚眼汪汪地抬頭看著他：“霧川君，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其他人？”

　　滄助嚇了一跳，仔細捉摸了一下玲也的眼睛，發現眼睛裏沒有什麽別的情緒，隻是有些像個小怨婦而已，他籲了一口氣，摸摸玲也的頭，用哄小孩的口氣說：“小朋友幹嘛胡說八道呢？我答應過你爸爸照顧你的，怎麽會丟下你呢？你坐在這裏這麽久就是想這個啊？不要想不要想啦，來，站起來，哎，乖，咱們進屋去說好不好，在這裏會吵到別人的……”

　　玲也抹抹眼睛，乖乖地站了起來，牽著滄助的手走進了房間，滄助把玲也放到椅子上，然後一麵收拾東西準備去洗澡，一麵說：“我今天好累的啦，玲也乖乖好不好？你先回去睡，明天再聊天好不好？”

　　“不好！”玲也嘟著嘴，眼淚又泛了上來，“你每天晚上都好晚回來，從來我不找你你都不和我說話，在學校也很少理我……我……我好難過好難過……你根本就不像我的男朋友……”

　　滄助有些好笑地在她對麵坐下：“那麽你覺得我應該怎麽樣呢？每天和你一起上學、放學、吃飯、聊天，寸步不離？”

　　玲也很驚詫地抬起頭：“難道不應該這樣嗎？你是我的男朋友，就是將來我的丈夫啊，難道這些你不和我一起做還要和別人的女生一起做嗎？”

　　滄助無奈極了，怎麽才能跟她解釋通呢：“玲也，你要明白，即使你將來嫁給我，我也要有我自己的生活，你懂嗎？我不可能每一分鍾都和你在一起的，如果你要那樣的話，還不如買一條小狗牽著方便一點！”

　　玲也哭了起來：“說了這麽多你還是不肯和我在一起……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怎麽會不想和我在一起呢？怎麽會覺得這是任務很難完成呢？我就是不想你和別人的女生一起……勝也跟我說，看到你……你今天和一個女生坐taxi走了，那個女生是誰？”

　　滄助覺得有點無聊：“我不覺得我什麽都應該向你解釋，你如果覺得你需要的是一個全職陪伴的男朋友，不妨去找別人，我相信會有很多人願意充當這份工作。可惜我不是……而且我和什麽人來往你更沒必要知道，我有我的朋友，我也從來沒有幹涉過你和誰在一起，對不對？小姐，希望你搞清楚，我是一個完整的人，不是一件東西！好了，我要洗澡了，你出去吧……”

　　“滄助……滄助……”玲也不甘心地帶著哭腔在門外砸著門，滄助有些頭疼地倒在床上，把頭埋進被子裏，據說鴕鳥經常看到敵人來到的時候就是這樣把頭鑽進沙子的，雖然沒有作用，但是可以一時在心理上騙過自己吧。滄助歎了一口氣，門外的哭聲好像消失了，還好小姑娘不會堅持很久，滄助終於從被子裏鑽了出來，神情恍惚地歪在那裏，玲也的話又響了起來：“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怎麽會不想和我在一起呢？怎麽會覺得這是任務很難完成呢？”滄助又想起了日奈，自己和日奈每天在一起並沒有過約定，為什麽自己從來都不覺得很辛苦呢？為什麽雖然自己不承認，但是自己確實把和玲也在一起當成了任務呢？難道……

　　滄助不敢去想“難道”後麵的話，不可能的……自己難道不是一直把日奈當作好兄弟嗎？他想了想，在電腦上寫了一條短信發給了日奈：“日奈，如果你有了男朋友，你會希望他每時每刻都陪在你身邊嗎？”

　　很快，日奈的回複到了，還是一貫的日奈式語氣：“笨瓜！那怎麽可能，我要上廁所的嘛……”

　　暈……

　　我們的日奈啊，為什麽總是這麽可愛呢……

　　第二天，教室。

　　日奈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第一節是涉穀老師的課，本來，這些天一直把涉穀老師當成媽媽來看的，所以上課格外有精神，可是昨天的事一發生，馬上沒有精神了，哎，原本以為是百年不遇的緣分，想不到居然是一場空歡喜，真難過……

　　旁邊的玲也也比她好不到哪裏去，今天一早上，來學校的路上，一句話都沒有同滄助講，以為滄助會來勸勸她，誰想到滄助理都沒理地在車裏發呆，後來幹脆睡著了……她在日奈耳邊嘮嘮叨叨個不停，後來終於停了下來，對日奈說：“你說，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日奈“啊”了一聲，好像才被驚醒了樣子，說了一句驢頭不對馬嘴的話：“是啊，是啊，涉穀老師怎麽還沒來，已經上課了……”

　　玲也沮喪地捶了日奈一下：“你根本就沒有聽我講話嘛……現在我變討厭了嗎？怎麽你們都不喜歡跟我講話啊？”

　　日奈還來不及哄她，已經有人來解答她的問題了，英文老師？這節明明是數學課啊？英文老師很有禮貌地鞠了一躬：“morning，evrybody！你們的涉穀老師昨天有急事去了外地，所以今天早上沒有辦法趕回來，臨時和我串了一下課，大家放心，下午的英文課改為數學，大家就能看到涉穀老師了！”

　　“外地？！”日奈大聲喊了出來，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日奈。

　　日奈沒有管那麽多，直接站了起來：“老師，不好意思打斷您，您知道涉穀老師去了哪裏嗎？”英文老師有些驚詫地看著她：“不好意思，我不清楚，涉穀老師在電話裏隻是說和我換課，我沒有問她在哪裏啊……”

　　“哦……”日奈坐了下來，隻有滄助明白，這一聲歎息裏有多少希望或是失望呢……

　　到底涉穀老師有沒有去上穀呢？日奈有些焦躁起來：不可能的啊，如果她真的去上穀，怎麽可能不買車票呢？

　　英文老師說涉穀老師下午會回來，中午剛吃過飯，日奈就已經坐到校門口旁邊的台階上了，嗯，這樣可以早一點看到涉穀老師啊，中午的太陽很毒地曬下來，雖然有點小樹遮了一部分的日光，還是很曬呢……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紅豆冰山要麽？”一聲熟悉的聲音來自身後，日奈沒有回頭，隻是把手舉得高高的，一客冰涼的冰山放到了她的手上，她貪婪地吃了一大口：“啊呀，好舒服啊！救星救星快過來坐，我一定要向涉穀老師問個清楚呢！”

　　滄助有些好笑地坐在她旁邊，看著她難看的吃相，有些奇怪地問：“你打算怎麽問啊，難道你上來就大吼一聲：您昨天去了哪裏？”

　　日奈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可以嗎？現在關係到母女相認的大事情，為什麽不可以直接問？可惜我爸爸昨天晚上去了上穀，要不然我昨天就幹脆問他了！”

　　滄助嚇得往後退了退：“俠女俠女，不敢和你同坐同坐，你不要說你認識我……你會把涉穀老師嚇死的……”

　　日奈剛要張嘴反駁，已經看到涉穀老師苗條的身影飄然進入了校門，日奈連忙把要說的話吞進了肚子，風一般衝了過去，喊了一聲：“涉穀老師……”

　　涉穀老師聽到了日奈的聲音，很驚詫似乎還有些驚喜地轉了過來：“日奈？你怎麽會在這裏？”

　　日奈想都沒想，張口就要問，可是話到嘴邊，看著涉穀老師親切而溫柔的笑臉，突然什麽也說不出了，她結巴了半天，終於說了一句：“您……您身體好嗎？”

　　涉穀老師有些好笑地看著她：“你坐在這裏等我就是為了問我這個？謝謝你的關心哦！”

　　日奈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看到您……您沒來上……上課，就問……問問……沒事我先……先走了……”

　　正想溜，身後溫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一會兒下課，你過來我辦公室一下吧，霧川君，您也過來吧……

　　日奈怔怔地轉過來，看著陽光下的涉穀老師鍍上了一層金黃，顯得格外美麗，她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拉起滄助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