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陳輝祖待和珅走後,自覺朝裏有靠山,便放下心來,當天,便和布政使盛柱去王亶望家查抄財產。
在王府管家的指引下,王亶望一個個的秘密儲藏處都紛紛地被打開了。盡管陳輝祖和盛柱也都是一方要員,家裏也是很有貨的,然而在王亶望的財富麵前,他們被驚呆了,猶如到了一個神話般的世界:在王亶望的兩個夾壁裏,一個是用來藏珠寶的,隻見裏麵各色珍珠、古玩,應有盡有;除此以外,王亶望在蘭州還收受了一批俄羅斯人送的洋玩藝,自鳴鍾大大小小就有五六個。陳輝祖走在這裏麵,真是眼花繚亂,不知該看什麽才好。
除了這間夾壁,另一間是專門藏貯金、銀的。從官銀到碎銀,王亶望一壇壇地碼好貯藏著,他們一數,有三十二壇之多,再一稱,更是目瞪口呆——金銀總數加起來足有三十萬兩之多。
見到這些,陳輝祖和盛柱都不免有所心動。他們兩個為了防止人多手雜,財物丟失,便讓眾兵勇在門外把守,兩個人在屋裏慢慢清點。
寫著寫著,眼看都快登記完了,陳輝祖便試探性地問:“盛大人,你說這麽多的奇珍異寶,要是你我能得其十分之一,便足以告老還鄉了。”
“那是自然。”盛柱心裏跟明鏡一樣,知道這陳輝祖的醉翁之意。
“皇上看那清單,就那麽仔細?”陳輝祖又問。
盛柱畢竟是管地方財政的,一聽陳輝祖這話便說道:“皇上高興了看看,不高興根本不看,這些東西主要是由戶部來清點的。”
“噢。”陳輝祖慢應著,但心底已有數,和珅不就是戶部尚書嗎?自己隻要給他送點東西,打點好了,這賬目清單上做做手腳誰能知道呢?想到這裏,他便神秘兮兮地對盛柱說道:“盛大人,和中堂與你我關係都不錯,咱不如……”他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盛柱。
盛柱眉開眼笑地聽完陳輝祖的話,一口答應。當下兩人便重新登記,將最好的一些東西留了下來,分做三份。做好這些,兩人便將東西偷偷地留在原處,而讓兵勇們把其他物品全部裝運,準備運往京城。
待到晚上,陳輝祖見夜深入靜,便急不可耐地讓親兵將自己的那一份搬了回來,幾十件物品,他件件喜愛,把玩不已……
就在陳輝祖財迷心竅、得意洋洋的時候,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遭人算計。算計他的不是別人,就是盛柱。
盛柱上任已經三年了,早暗暗地將浙江的各種情況摸了個滾瓜爛熟,心中早就瞄著巡撫的位置了,可惜就是沒機會。去年,王亶望一走,他便認為時機來了,卻沒想到從湖南來了個陳輝祖,又壓在了他的頭上。
從那時候起,盛柱便決心幹掉這個阻礙自己的人,如今見陳輝祖如此貪財,正中了他的下懷。因此,昨日他明裏與陳輝祖同流合汙,裝模作樣,其實他早記住了留下的東西的名字。晚上回到家裏,盛柱便趕緊將陳輝祖搬走的東西一一重新登記,做了一份詳詳細細的清單。同時他又寫了一份密折,狀告陳輝祖如何貪贓枉法,自己又是如何與他周旋的,派親信連夜去京城告禦狀去了。
不久,這份奏折便躺在了乾隆的桌子上。乾隆是不看則已,一看萬分震怒,立即把和珅叫了來,將奏折扔與他看。和珅粗粗一看,不由直罵陳輝祖這個笨蛋,當下決定,決不替陳輝祖說半句好話,洗刷自己要緊。
“皇上,奴才以為,這陳輝祖的確是罪不可恕。奴才當時從浙江返回時,曾千叮嚀萬囑咐,不料他卻是這等樣人。幸虧當時奴才又讓盛柱協同他查抄,要不然……”
和珅的話意十分明顯,不但表明自己是清白的,而且還說了自己考慮問題的周密,好像他早知道陳輝祖要出事,才叫盛柱與他一同抄家似的。乾隆對此當然堅信,他不待和珅說完,便怒氣衝衝地說道:
“其弟在蘭州貪汙,他在浙江貪贓,真是一對畜生。傳我旨意,立即派欽差前往浙江,查實陳輝祖罪證,就地處置,著令升盛柱為浙江巡撫。”
就這樣,陳輝祖機關算盡,做夢也想不到,最後自己這麽快就被砍了腦袋,讓盛柱白白揀了一個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