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憶，和紫雲英有關

第一章 那些回憶，和紫雲英有關

　　夏日的陽光，灑滿郊外的山坡。紫雲英的微笑，在郊外的山坡上蕩漾。

　　1

　　洋子騎著自行車，往郊外的山坡上趕，她的臉上，綻放著紫雲英般的微笑。自行車的輪子，在陽光與輕風譜成的樂曲中，飛快地轉動，一圈，又一圈……車輪轉動出一串串幸福，如紫雲英一般，淡紫，唯美。

　　到了。那片鋪滿了紫雲英微笑的小山坡。

　　洋子把自行車停靠在路旁，便飛快地撲向那片紫雲英。

　　這一大片紫啊，紫得令人心醉。洋子蹲下身來，輕輕地撫摸著一朵紫雲英花：淡淡的、淺淺的紫，散發出迷人的氣息，每一片花瓣，仿佛都是一縷陽光，溫暖著每一個鮮活的生命。

　　洋子閉上雙眼，享受著紫雲英花的氣息。

　　那個紫雲英戒指，浮現在洋子的腦海裏……

　　去年夏季裏的一天，洋子漫步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噢，林蔭道旁的花圃裏，星星點點地綻放著一些紫色的小花，雖然小，但極有生命力。洋子禁不住停下了腳步。

　　“嗨，你也喜歡這些小花嗎？”一個聲音在洋子的身後響起。

　　洋子抬起頭，轉過身，一張陽光般的笑臉，出現在洋子的麵前。這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身穿一套白色的運動裝，那自信的臉龐上，那自信的眼睛裏，透出無比的青春與活力。

　　“你們初中部的花圃裏，沒有這樣的小花嗎？”男孩問洋子。

　　“沒……”洋子顯得有些慌亂，她結結巴巴地說，“沒注意……”

　　“哈，這麽美麗的小花，竟然引不起你的注意，我真替它們感到遺憾呀。”男孩說，“在我們校園的每個花圃裏，都有它們美麗的身影。”

　　洋子起身來，走向另一個花圃，那裏真的也有這樣的紫色小花。洋子一連走了好幾個花圃，都看到了這樣的小花，它們綻放得那樣自信，那樣清純，那樣美麗。

　　洋子轉過身來，才發現，男孩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現在相信了吧？美麗——無處不在。”男孩頓了頓，笑著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洋子，噢不，我叫呂洋洋。”洋子覺得，洋子這個名字，是好朋友才能叫的。

　　“很好的名字，洋子。你是初二的吧？在初中部的舞蹈大賽上，見過你領獎。”男孩說，“我是高二的，有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丁藍野。”

　　“丁——藍——野。”洋子慢慢地、輕輕地念著這個名字，仿佛在哪裏聽過。

　　“或許，是我的老爸老媽希望我能在藍天下，在原野上，自由快樂地長大吧。”丁藍野說，“不過，我還真是非常喜歡藍天和原野。”

　　洋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略顯激動地大聲說：“你就是校刊總編藍野吧？”

　　藍野笑了笑，問洋子：“喜歡我們的校刊嗎？”

　　洋子沒有說話。一直以來，洋子不太喜歡學校的校刊。

　　從小到大，洋子在喜歡讀書的爸爸媽媽影響下，讀了不少書，受到了不少好作品的熏陶，再加上她有舞蹈天賦，所以，親朋好友都對洋子的爸爸媽媽說：“你們家洋子，真是難得的才女呀！”

　　剛進中學，洋子拿到一期校刊，她粗略地翻了翻，感覺上麵的文字，遠不及她在書中讀到的文字，沒有美感，沒有深度。從此，洋子不再看校刊。

　　記得有一次，同桌把校刊拿到洋子麵前，說：“洋子，新的校刊出來了，上麵有總編藍野的照片呢，快來看，多帥氣呀！”

　　洋子把樣報推開，說：“辦出這麽沒有品位的校刊，編輯能有多帥？估計還不如蟋蟀帥呢。”

　　洋子還是沒有看樣報，但藍野這個名字，因為經常被同學們提到，所以，她也自然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了。

　　“不喜歡我們的校刊，是吧？”藍野笑著說，“不喜歡沒關係，不過，真誠希望你能提出中肯的意見和良好的建議，這樣，我也好和編輯們一起努力，爭取把校刊辦得更精彩，更貼近校園生活。”

　　麵對這樣一張陽光的笑臉，洋子也不好意思說校刊辦得不好，她為自己找了個借口，說：“真是不好意思啊，因為我寫作業的速度太慢，所以，沒什麽時間拜讀校刊上的大作……”

　　“哈哈哈！”藍野笑著說，“你應該把讀書看報當成學習的調味劑，這樣，你反而會覺得學習很輕鬆，不信，你可以試一試。”

　　“好吧，以後我會抽出時間來好好地讀一讀校刊。”洋子說。

　　“謝謝！我找個機會，把以前的校刊送一些給你吧。”藍野說。

　　“謝謝你！”

　　洋子覺得自己很奇怪，她從來沒有和男孩子說過這麽多話，而且還是一個不認識的男孩子。

　　藍野已經走出了幾步遠，又回轉身來，說：“對了，在郊外的山坡上，有許多這樣的小花呢，想去看看嗎？”

　　“好啊……”洋子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周末吧，我們編輯部的同學要去那裏聚會。”藍野說，“星期六早上八點，在校門口集合。”

　　周六，洋子本應該到舞蹈學校上課，但是，她對媽媽說：“周末有個非常重要的活動，我必須參加。”自從學習舞蹈以來，洋子還是第一次為了不太重要的事情請假。然而，在洋子看來，這真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2

　　校刊編輯部的每個同學都有一輛自行車。而洋子卻沒有自行車，怎麽辦呢？

　　“我馱你去吧。”藍野說。

　　洋子猶豫著，沒有動。

　　“還怕我馱不動你啊？”藍野笑著說，“快上車吧，他們都走遠了，再耽擱下去，就跟不上隊伍了。”

　　洋子坐到了自行車的後座上。藍野為了把自行車蹬得快一點，他的身體向前傾，兩腿用力地蹬著腳踏板。洋子側過身子，看見自行車的輪子轉得飛快。當他們的自行車趕上車隊的時候，藍野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坐在藍野身後的洋子，聞到了汗水的味道。

　　“哎——我來了！”藍野大聲地打著招呼。

　　“藍野，馱著美眉的滋味，不錯吧？”一個男孩回過頭來問。

　　“是初中部的學妹，你們不要亂開玩笑啊。”藍野說。

　　“藍野，讓我來馱學妹吧……”男孩繼續開著玩笑。

　　突然，先是聽到“哐當”一聲，再是聽到“哎呀”一聲，男孩從自行車上摔了下來。藍野的自行車也急刹不住，撞在男孩的自行車上，藍野和洋子都被摔下車來。

　　“你沒事吧？”藍野趕緊起身來，扶起洋子，他顯得有些緊張。

　　“我沒事。”洋子指著藍野的胳膊肘說，“你看，你出血了。”

　　藍野顧不上看自己的胳膊肘，四下裏打量著洋子：“我看看，你磕碰到哪裏沒有？”

　　見洋子真的沒事，藍野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如果你有什麽事，我可沒辦法向你老爸老媽交代，他們一定視你為掌上明珠，寶貝著呢。”

　　“哈哈哈，藍野，不知道誰是誰的掌上明珠，誰是誰的寶貝呢！”那個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男孩笑著說。

　　“去去去，別老是忽悠我。”藍野說，“要不是你，我們會摔下車來嗎？你自己好好地騎車吧。”

　　“喲，還我們我們的了？”男孩打趣道，“還寶貝著呢。”

　　“你走還是不走啊？你要是不走，讓道，我可要追趕同學們去了啊。”藍野作出一副嚴肅的樣子，男孩才止住了玩笑。

　　男孩騎上自行車，離他們差不多有五十米遠了，藍野才開始出發，他風趣地說：“離他遠一點，那是危險人物，得像防原子彈一樣防著。”

　　洋子笑了笑，沒有說話。

　　一路上，藍野騎得很小心，也很穩當，他可不能再把洋子摔下車來了。

　　當汗水濕透了藍野的衣服的時候，藍野指著前麵那個小山坡說：“看，快到了，紫色的小山坡。”

　　噢，洋子沒看見紫色呢，些許的失望之意，湧上了洋子的心頭。

　　自行車行進在稍陡的山路上，藍野顯得有些吃力。

　　“讓我下來吧，有坡呢，費力，不好騎。”洋子說。

　　“沒事兒沒事兒，馬上就到了，這也是鍛煉我的腿力的機會。”藍野說，“你抓緊我的衣服，把身體朝前傾一點，這樣，我可以輕鬆一些。”

　　洋子隻好抓住藍野的衣服，把一直往後仰的身體，朝前靠了靠。洋子聞到了一種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味道，這是和著汗水的青春的味道……

　　“到了，下車吧。”藍野說。可是，洋子還沒有回過神來。

　　“到了，下車吧。”藍野把嗓門放大了一點。

　　“啊，到了嗎？”洋子跳下車來，顯得有些慌亂。

　　“哈哈哈，學妹，走神了？”旁邊的男孩打趣道。

　　“別亂說啊。”藍野說，“誰再油腔滑調，我就罰誰暫停編輯十期校刊。”

　　這一來，真的沒有誰再開玩笑了。

　　洋子跟隨著校刊編輯們的腳步，來到了一個小山坡上。哇，這裏真的開滿了紫色的小花，這裏一片，那裏一片，這裏一簇，那裏一簇，像星星，像眼睛，在陽光下閃耀著紫色的光芒。

　　校刊編輯部的同學們，在這片紫色的山坡上忙開了。他們有的不停地拍照，或許是要在下一期校刊上放這樣的圖片吧。有的躺在山坡上，對著藍天呼吸，對著白雲大喊：“紫雲英，我來啦！”

　　這時候，洋子才知道，這種淡紫色的小花，有一個好聽的名字——紫雲英。

　　洋子從山坡上扯出一根草莖，編織起來。

　　“你在編什麽呢？”藍野問。

　　“瞎編唄，編出來像什麽就是什麽。”洋子微笑著回答。

　　那根草莖，在洋子的手指上，繞來繞去，最後，成了一枚玲瓏的草戒指。

　　“好漂亮的草戒指哦。”藍野讚美道，“不過，好像還缺點什麽。”

　　這個草戒指，到底還缺少點什麽呢？洋子把戒指翻過來倒過去看了又看，她真不知道它還缺點什麽。

　　“把你的草戒指給我。”藍野把手伸過來。洋子把草戒指放到藍野的手心裏。

　　藍野摘下一朵紫雲英花，輕輕地插在草戒指上，再遞給洋子，說：“你看，它是不是更漂亮了？”

　　洋子打量著這枚紫雲英戒指，真的比剛才更漂亮了，她高興地說：“沒想到你這麽有創意。”

　　“我們做校刊，沒有點創意可不行啊。”藍野說，“沒有創意的東西，是沒有生命力的。”

　　洋子把紫雲英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她的臉上，綻放出紫雲英般美麗的笑容。不過，洋子還是把紫雲英戒指摘了下來，她理了理草莖，再理了理那朵紫雲英花，一副愛惜得不得了的樣子。

　　“這枚戒指，你可以送給我嗎？”藍野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哦，送給你？”洋子望著藍野，滿臉的疑惑。

　　“我，隻是想留個紀念。”藍野說，“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也沒有關係。”

　　洋子想了想，把紫雲英戒指遞給了藍野。

　　“謝謝你，我會送你一份驚喜。”藍野說。

　　洋子沒有問藍野會給她什麽樣的驚喜，她又為自己編了一枚草戒指，再插上一朵紫雲英花，它就變成了美麗的紫雲英戒指。

　　接下來出版的那期校刊的封麵上，就是一枚紫雲英戒指的照片，照片上有一行字：那些回憶，和紫雲英有關……

　　洋子懷著一顆怦怦直跳的心，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這本校刊。卷首是藍野寫的一首詩，題目是“那些回憶，和紫雲英有關”。

　　……

　　紫色的山坡上

　　氤氳著紫色的氣息

　　紫雲英花瓣裏

　　每一滴露珠

　　都閃爍著美麗的風景

　　盈蕩著美好的回憶

　　……

　　回到家裏，洋子把那枚紫雲英戒指，夾在了校刊的封二和篇首頁之間。

　　從此，洋子開始收集每一期校刊，開始品讀校刊裏的每一個靈動的文字，因為，這些文字，都和充滿青春活力的紫雲英有關。

　　3

　　洋子一個人躺在開滿紫雲英的山坡上，她又開始編紫雲英戒指。一些關於紫雲英的回憶，又從洋子的心底淌出……

　　洋子拿出自己積攢的零花錢，買了一輛吉安特牌自行車，因為藍野也有一輛同樣牌子的自行車。她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跤，蹭破了多少次皮，流了多少次血，才終於學會了騎自行車。不知為什麽，她總有一種莫名的衝動，她想要和藍野他們一起，騎著自行車，到山坡上去觀賞紫雲英花。

　　每天回家，洋子完成了作業，她一定要做的事情是，翻開校刊，一遍又一遍地品讀。校刊上，所有的“藍野”二字，都被洋子塗成了紫色，她還會在“藍野”二字旁邊貼上一朵紫雲英花。

　　“當紫雲英花闖進我的心靈的時候，我才真正地感受到了自然的美好。那些淡淡的、淺淺的紫啊，猶如生命長河裏永不停息的腳步……”

　　“嗬——”讀到這裏，洋子忍不住笑了，原來，藍野的心，還如少女般敏感和細膩呢。

　　“洋子，你這瘋丫頭，你傻笑什麽呀？”老媽奇怪地問。

　　“誰在笑呀，我怎麽沒聽到呢？”洋子調皮地回答老媽，“我看，是你的聽力出問題了吧？”

　　“鬼丫頭，時間到了，我們練基本功去吧。”老媽說完，便拖著洋子出家門。

　　“等等，我拿點東西。”洋子跑進房間，帶上了一本校刊。

　　來到練功大廳，洋子把校刊放在旁邊，一邊練功，一邊看校刊封麵上的紫雲英戒指。老媽見洋子不專心練功，便把校刊收了起來，說：“練完了再看。”

　　老媽翻開這本校刊，看見了塗有紫色的“藍野”二字，看見了“藍野”二字旁邊貼著的紫雲英花，她的眉頭，漸漸皺緊了。

　　一天，洋子回到家裏，做完了作業，便開始找校刊。可是，她翻遍了家裏所有的角落，都沒有找到校刊的影子。

　　“老媽，你把我的校刊藏到哪裏去了？”洋子問。

　　老媽從廚房探出頭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那些舊校刊呀？我賣廢紙的時候，全賣掉了。你想要讀書呀？我們明天上新華書店買去。”

　　“你怎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校刊給賣掉了？你賠我！”洋子大喊，“你怎麽可以這樣啊！”

　　這些年來，洋子都像一隻溫順的羊羔，一直不會大聲和老爸老媽說話，老爸老媽都欣慰地說：“洋子可是我們的貼心小棉襖啊！”

　　可如今，隻為了幾本校刊，洋子竟然衝著老媽大喊。老媽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沒錯：洋子喜歡上校刊上的男孩藍野了。

　　當天晚上，老媽便來到洋子的房間裏，和洋子談心：“洋子啊，有才華的男孩子，肯定討人喜歡，但是，你還小，需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

　　那個夜晚，洋子失眠了。她雖然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早戀了，但是，她知道，自己喜歡藍野，喜歡在校園裏看見他的身影，喜歡他編出來的校刊，喜歡他寫出來的每一個靈動的充滿青春活力的字……校園花圃裏的那些紫雲英，更是洋子的最愛。洋子的每一本書裏，都夾著數不清的紫雲英花。那淡淡的花香，總會在洋子翻開書的那一刻，彌散開來……

　　這個冬天，在洋子看來，真的特別冷。洋子會躲著藍野的身影，她把以前收集的所有紫雲英花，都裝進了一個紫色的許願瓶裏，然後，她把這個瓶子，藏進了書櫥裏。

　　洋子在日記中寫道：把那些紫色的回憶，塵封起來吧……

　　4

　　初三了。又一個夏天，帶著熱烈的情感，向少男少女們走來。

　　一天，洋子在書櫥裏找書，隻聽“砰”的一聲響，一個瓶子掉出來，碎了。

　　是那個裝滿了紫雲英花的許願瓶。

　　看著散落一地的紫雲英花，洋子有些慌亂，她不知道將會有什麽樣的事情發生。

　　好些天了，洋子的心，都會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這種感覺，不是之前的害羞，而是莫名的不安，她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高考已過。那是一個天氣陰沉，仿佛要下暴雨的午後，校園裏傳出了不好的消息：校報總編藍野，在騎車出去采訪的途中，與一輛大貨車相撞……

　　洋子決定不再做媽媽的乖乖女，她告訴自己：“我隻是想去看一看，看看他有沒有生命危險，隻想和他說上一句話，哪怕隻有一句，讓他一定要堅強……”洋子不顧一切地朝醫院奔去。

　　醫院。重症監護室。

　　前來看望藍野的校友們，都隻能擠在走廊裏，不能進監護室裏去看望藍野。走廊裏非常安靜，大家都害怕吵到藍野。

　　回到家裏，洋子躲在被窩裏，任淚水濕了枕頭。洋子非常自責：自己為什麽要打碎那個裝有紫雲英花的許願瓶？如果不打碎許願瓶，藍野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洋子又翻開了那本以紫雲英戒指照片為封麵的校刊。這本校刊，是洋子以一份肯德基套餐為代價，從同學那裏換來的，她給這本校刊包了一個不起眼的黑色書皮，把它混在眾多的資料書裏，才沒有被老媽發現。

　　“當紫雲英花闖進我的心靈的時候，我才真正地感受到了自然的美好。那些淡淡的、淺淺的紫啊，猶如生命長河裏永不停息的腳步……”

　　洋子又讀到了藍野寫的這段話。

　　洋子決定，為藍野做一張幸運卡片，她要在卡片上貼滿紫雲英花，並寫上這麽一段文字。

　　5

　　洋子編好了一個紫雲英戒指。她欣賞著手中的紫雲英戒指，這一定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戒指了吧？

　　洋子漫步在開滿紫雲英的山坡上。這一角，是一個校刊編輯拍照片的地方。這一角，是藍野采摘紫雲英花的地方。這一角，是大家小合唱的地方……

　　那些關於紫雲英的回憶，像紫雲英彌散出來的芬芳一樣，氤氳在洋子的心頭。

　　洋子一朵一朵地采摘著紫雲英花。這一朵，代表堅強；這一朵，代表健康；這一朵，代表友愛……

　　回到家裏，洋子做了一張紫雲英卡片，無數朵紫雲英花的中間，有一個美麗的紫雲英戒指。然後，洋子在賀卡上寫下了這樣一句話：

　　“那些淡淡的、淺淺的紫啊，猶如生命長河裏永不停息的腳步……”

　　洋子來到醫院的時候，藍野的媽媽正在喂藍野喝粥。

　　“藍野，你和你的同學聊一會兒，我出去買點東西。”藍野的媽媽說完，便離開了。

　　好久好久，洋子都沒有和藍野說過話了。此刻，洋子隻覺得心跳得很快，但她真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洋子拿出那張紫雲英卡片，遞給藍野。

　　藍野看著這張紫雲英卡片，笑了，依舊青春，依舊陽光。

　　“我也學會騎自行車了。”洋子說，“山坡上的紫雲英花，開得正好，等你出院了，我們比賽騎車，一起去看紫雲英花。”

　　“好吧。”藍野的身體還很虛弱，他的聲音很小，也說得很慢，“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妹妹……從小，我就向爸媽吵著要妹妹……”

　　“行，等阿姨回來，我就讓她收我做幹女兒吧。”洋子說完這句話以後，心底仿佛輕鬆了許多。

　　6

　　七月，紫雲英花凋謝結莢的季節。

　　“洋子，加油！”

　　“哈哈，你等等我！你再不等我，我就要耍賴皮了。”

　　“洋子，你可別耍賴皮，耍賴皮的小姑娘是最醜的。”

　　“等等我，否則，我會把你的大學錄取通知書藏起來。”

　　“賴皮狗，賴皮貓，賴皮姑娘呱呱叫……”

　　山坡上，紫雲英結出的莢果，在笑聲中，一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