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命門：企業文化建設的誤區與對策

第四節 高速發展的危機

　　較少有人注意到，越是快速發展，越是規模龐大的企業越危險。與此相反，大多數人會在高歌猛進的發展中對自身的經營方式和文化管理保持高度的自豪感，直至某一個突然到來的臨界點上，發現企業麵臨巨大的管理問題，其中就包括文化精神危機。

　　確切地說，企業高速的發展，總是會伴隨著朝向“大而全”的方式演進這樣的特性，並在膨脹中喪失掉原來的文化精神。

　　有一個文化教育機構，得益於過去多年的大學擴招以及社會經濟水平的提升，在短短的三年時間人員規模膨脹了近兩倍，由原來的1000多人發展到3000多人。

　　作為一個知識型企業，短時期內密集的人才引進給這家企業造成了巨大的人員冗餘，在人員任務分配和管理、監控上都出現了巨大的盲區。因而，各種各樣似是而非的教育開發項目被提了出來——迫於人員閑置的成本壓力，這家企業不得不著手為這樣的項目投入資本和人員。

　　這樣就形成了另一種後果：項目分散而缺乏有效的規劃，企業的項目質量也嚴重不足。過去這家企業從事的是高端教育產品研發，後來發展到各種各樣的社會教育、中小學教育產品也同時研發。客戶已經分不清這家企業到底打算在哪個方向上專注發展了。

　　同樣，企業內部也開始出現人浮於事的現象——人們在經曆擴張初期的狂熱之後發現，無序的管理導致眾多人可能無所事事也不被管理者所察覺並加以重視，因而企業中那些原來刻苦鑽研的人也開始拋棄艱苦的研發態度，而選擇與那些遊手好閑的人靠攏。所謂文化管理由此進入了一個難以捉摸的黑洞之中。所以，當兩年後的今天新上任的領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裁減冗餘人員，重塑專業研究精神。

　　對上麵這樣的情況，不少人會認為這是規模擴張的結果，這是事實。但更深層次的矛盾乃在於，規模擴張造成的文化精神的喪失。這一點與並購案類似。大部分企業的並購之所以失敗，乃在於並購後的文化融合，正是艱難的文化融合的成與敗決定了並購的成與敗。所以，如果我們判斷一個企業是否可能擴張至少需要像並購那樣考慮一個文化要素：擴張後的企業是否能夠保持企業過去成功的既定的價值精神，如果不能保證這樣的精神傳承，規模擴張就是危險的，即使企業因高速發展具備雄厚的資金或社會資本。

　　越是高速發展的企業越需要審慎地發現這背後的問題。任何一個企業的高速發展都可能得利於多種條件的滿足，但某個階段的發展結果未必表明企業發展過程中的各要素都齊頭並進獲得了改善和提升。與此相反的事實是，發展會掩蓋既有的基礎問題。比如，當一個發展高端科技的企業，可能因為某件產品的成功獲得了巨大的發展，但這並不表明內部是完善的，也許他的人才隊伍並不健全，也許內部的文化精神因為高速的發展獲得了某種認可。但是，一件產品的成功不代表企業高標準的經營水平，當產品突然失利的時候，這些內在的缺陷就會陷企業於經營危機之中。

　　時刻保持危機感，並讓群體也保持這種危機感，本身可能形成一種審慎而謙虛、沉靜而嚴謹的文化精神。但同樣，它也是防止企業文化精神在狂熱的發展中變形、扭曲的必要因素。保持危機感，意味著我們時刻要敏銳地發現企業中的某些訊號，並從中獲得矯正的信息。

　　判斷企業的文化價值觀和精神是否偏離現實或者是否可能存在某些隱患的一個重要信息，即企業或競爭者突然間的成功或突然間的失敗——可能不是整體的失敗或整體的成功，多數時候可能是局部的、或者輕微的。正常而言，當我們在既定的道路上前行了許多，企業按照過去的常規慣例行事，一直在產生著可觀的經濟成果或有利局麵之時，意味著企業的經營方式和文化價值取向都是正確的。

　　但是，局部的某些出人意料的變化，可能暗含著某些整體性變化的趨勢。這些變化既包括突然間的成功或突然間的失敗——隻要企業出現始料不及的某些變化，都意味著經營上的價值觀或者價值精神之類指導思想，可能落後於現實的發展。在這種時候，企業必須重新審視企業既定的價值取向或價值精神存在某些缺陷——企業最終可能需要向價值取向或價值精神注入新的元素，也可能是按照新的方式重新進行組合。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一家經營時尚服裝的企業如果突然間發生市場嚴重下滑的時候，可能意味著企業內部對時裝概念的價值取向的理解已經落後於眼下的市場現實；同時，如果這家企業突然間出現局部的兒童時尚服裝的局部提升，也可能意味著企業麵臨著向兒童時尚服裝的轉型。隻要企業最終意識到這些新的變化背後隱含的是新的現實，那麽企業就必須進行這一轉型工作——這必然包括了企業必須重新開始審視自身的價值問題，包括因此而引發的一係列價值主張上的轉變。這一點是從外部發出的信號，也有內部的信號，比如某個團隊突然間出現劇烈的反抗情緒，或者某個團隊突然間發揮出與其他群體截然不同的工作熱情等等，這些都可能要求企業重新審視企業既定的價值主張和文化氛圍。

　　不利的現實是，越是在高速發展的情況下，人們越容易忽視現有的變化，或內在變化中的某些危險訊號，這至少可以理解為企業的狂傲自大。在這種情況下，企業總是被一種自以為是的文化氛圍所籠罩，而缺少真正有效的價值判斷力，這正是我們認為企業越是高速發展越需要審慎的文化精神加以輔助一樣。狂熱隻會造成災難，而於發展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