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的路有多遠

第五十七章 戒指上的愛

　　下午五點鍾，吳婆婆就弄好了晚飯。吳婆婆的晚飯吃得很簡單，一碗粥，一碗青菜。吳婆婆一個人吃飯時，桌上從沒擺過兩個菜。盡管吳婆婆的門角裏堆滿她撿來的菜，有的菜已腐爛，一屋子的異味，但她覺得弄兩個菜太浪費油。吳婆婆吃過晚飯，提著藍子去了菜市場，撿人家丟棄的菜。吳婆從沒買過菜，總是吃撿來的菜。

　　“吳婆婆來了？來，這都是我幫你撿來的菜。”陳小華說著把菜往吳婆婆藍子裏塞。陳小華高考落榜後，找不到工作，就包了個攤位賣菜。陳小華同吳婆婆是鄰居，陳小華小時候沒少吃過吳婆婆家的東西，因而他總想幫吳婆婆。

　　“這塊肉哪來的？”吳婆婆見菜裏有一塊肉，從藍子裏揀了出來，陳小華說：“吳婆婆，這肉是別人掉的，我撿了。明天，你的孫子來了，剛好弄哈他吃。學校裏的夥食差，你的孫子又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如跟不上，學習也會跟不上的。”吳婆婆的孫子念初三，吃住都在學校，隻有星期天才回家。吳婆婆的兒子病死後，兒媳扔下兒子跟人家跑了。吳婆婆隻得撫養孫子。吳婆沒工作，自然也沒退休工資。吳婆婆便撿破爛賣。居委會一個月要給吳婆婆二百塊錢，吳婆婆竟不要。吳婆說她能養活孫子。她不想給國家添負擔。

　　“我怎麽總撿不到肉？”吳婆硬是不肯要陳小華的肉。陳小華把肉一放進藍子，吳婆婆就把肉拿了出來：“這肉你還是自己吃。我知道這肉是你自己買的，可我不想再欠你的人情，再說我欠你的人情夠多的。你趕早摸黑掙兩個錢也不容易。”陳小華又一次把肉扔進了吳婆婆的菜藍子：“吳婆婆，你若再把肉拎出來，那今後我們就是陌生人，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行，行，這是最後一次。”吳婆婆的聲音哽咽了，吳婆忙低下頭走了，她不想陳小華看到她眼裏的淚。

　　此後一連兩天，陳小華沒見到吳婆婆。難道吳婆為了躲他去了另外一個菜市場撿菜？陳小華收了菜攤子，去了吳婆婆家。吳婆婆家冷鍋冷灶的，吳婆婆躺在床上呻吟。陳小華一摸吳婆婆的額頭，火一樣燙。陳小華忙要吳婆婆上醫院。吳婆不肯去醫院。吳婆婆說：“我這病，躺兩天就會好的。”吳婆婆舍不得花錢。吳婆婆也可能沒錢。

　　“吳婆婆，你甭擔心錢，我身上有。錢就當我借給你，你啥時有錢啥時還。你這病，躺不好的，非得上醫院。你若真的出了個三長兩短的，你孫子怎麽辦？誰養活他？”“我真的不想欠你這麽多……”陳小華這時看到了吳婆手上的戒指，眼睛一亮，說：“要不這樣，你把你手上的戒指給我，我拿500塊錢你，這下兩清了，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陳小華下個月要同黃小梅訂婚，黃小梅要陳小華買個兩千塊錢以上的鑽石戒指，作為訂婚禮物。陳小華極不願意花這冤枉錢，可是不買鑽石戒指，黃小梅就不同他訂婚。陳小華想，他買下吳婆婆這個帶鑽石的戒指後，就可以騙黃小梅，說花兩千塊錢從商場買的，同時還幫了吳婆婆的忙。

　　“你要這破戒指幹嗎？”“我想送給我女朋友。我若不送她戒指，她就不同意訂婚。”吳婆婆很爽快地取下戒指，說：“你回家拿洗潔劑洗一下，就跟新的一樣。”陳小華接過戒指，說：“吳婆婆，現在上醫院吧。”陳小華攙扶著吳婆婆下了床。

　　到了醫院，醫生說吳婆婆得的是感冒，打兩針就好了。

　　陳小華回到家，把戒指拿洗潔劑洗了一下，戒指竟閃閃發亮，戒指上的那顆假鑽石也晃著耀眼的光。陳小華心裏說，黃小梅絕對看不出這戒指是假的。

　　黃小梅接過指時，驚喜地喊：“哇，真漂亮！花多少錢賣的？。”陳小華說：“兩千多一點。”

　　次年的正月初六，陳小華同黃小梅結婚了。一年後，黃小梅生下一個兒子。兒子生下來，竟得了新生兒敗血症。陳小華結婚已找親朋好友借過錢，再不好意思開口借錢了。黃小梅說：“把這鑽石戒指賣了吧？”陳小華歎口氣說：“對不起，小梅，我騙了你，那戒指是假的……”“不可能是假的，我花五塊錢找檢測金銀珠寶的人測量過，那人說我這鑽石戒指是真的，他還說這麽大的一顆鑽石，至少值一萬塊錢。”“真的是真的？！我，我真的不是人！我得把這鑽石戒指送還吳婆婆。我開初還以為自己是幫助她，想不到卻是她幫助我……”黃小梅說：“我聽不懂你的話。”“這戒指是我拿500塊錢買的，我一直以為這戒指是假的。……你在這照顧我們的兒子，我去吳婆婆家一趟。”

　　陳小華去了吳婆婆家。陳小華把戒指還給吳婆婆：“吳婆婆，對不起，我一直以為你這戒指是假的，我並不是想占你的便宜。”吳婆婆笑了：“我知道你是幫我……這戒指你已經買下了，就不能反悔，不能退。再說你兒子病了，你急需這枚戒指換錢。”吳婆婆說啥也不肯要戒指，“你今後掙了錢再補些錢給我就是。”

　　陳小華後來從吳婆婆的孫子嘴裏知道，這戒指是吳婆婆的祖傳之物，已傳了三代。曾有人出一萬塊錢買吳婆婆手裏的戒指，吳婆婆也沒舍得賣。吳婆婆說：“祖傳之物是無價的，怎麽能隨便賣？”陳小華對吳婆婆的孫子說：“這戒指我先替你保管，你娶媳婦時我會還給你。”

　　“這戒指是吳婆婆男人家的祖傳之物，不能賣。”陳小華對一臉愁雲的黃小梅說。

　　“那兒子的病怎麽辦？”

　　“我們會有辦法的……要不拿這枚戒指做抵押貸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