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的路有多遠

第五十章 一塊手表

　　楊老師丟了一塊手表。

　　放學後，楊老師取下手表放在辦公桌上，然後去食堂打飯。打飯回來，楊老師看見她的學生石小強從她房裏出來。見了楊老師的石小強一臉驚惶。楊老師問：“小強，找我有事？”石小強的臉憋得通紅：“沒，沒事，我交了作業本。”

　　楊考師吃完飯，改了幾本作業，想看什麽時間，四處找表，卻沒找到。是誰拿了楊老師的表呢？楊老師七想八想就想到石小強。

　　可是楊老師問石小強見到她的手表沒有時，石小強一口咬定說沒看到。楊老師沒點辦法。

　　一些天後，石小強同一同學打架，拿石頭把同學的頭打破了。楊老師決定晚上到石小強家家訪。

　　楊老師敲開石小強的門時，石小強懵住了，緊張得話都說不出來，拿筷子的手也抖起來。石小強的母親忙招呼：“老師，您坐，老師，吃了沒？”楊老師說：“吃過了，你慢吃。”石小強母親為楊老師泡來杯茶，楊老師見飯桌上擺著一碗醃蘿卜幹，一碗臭豆腐。石小強和他母吃的一碗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粥，楊老師就說：“大姐，你們吃得這麽省呀？小強可是正長身體的時候，營養可要跟得上。”

　　“唉，有啥法子？窮呀。”石小強的母親突然問：“老師，是不是我家的小強闖了禍？”

　　此時石小強望楊老師的目光裏滿是可憐兮兮的哀求。楊老師便說：“沒，我到你家隨便看看。”

　　石小強的母親說：“我想小強不會做出讓我生氣的事來。他在家裏一直很聽話話……他很勤快，在家裏什麽活都做，同齡人幹不了的活他都會做。”石小強的母親說到這，指著屋裏碼著的一堆木柴說，“這些柴都是他劈的。”柴劈得極細，碼得也方方正正的。

　　“小強還學會了耕田耙地，要知道他還隻十四歲。”石小強母親的語氣裏滿是自豪，“村裏的大人都誇我有福氣，說我生了個懂事聽話的兒子。說實在的，要不是小強幫襯，我早過不下去了……”

　　楊老師問：“石小強的父親呢？”

　　“那個沒良心的在外打工時，喜歡上別的女人，就同我離婚了……”楊老師聽了這話時，心裏一震，這事她一點也不知道，看來她這個班主任失職了。

　　“我家的小強有骨氣，那個沒良心的要拿錢撫養他，小強卻不肯要他的臭錢……小強對我極孝順，他一有空閑，就幫我幹活。星期六星期天，他還去鎮上撿破爛，去山上采草藥，上樹摘烏桕，下湖去摸魚。他掙的錢夠家裏零用。老天爺對我還是公平的，給了我一個沒良心的男人，卻給了我一個懂事的好兒子……”小強母親的聲音都哽咽了，眼裏有淚水一閃一閃的。楊老師知道石小強是他母親的全部希望，是他後半輩子的寄托。楊老師不想破壞石小強母親的夢。

　　“咳兒咳兒……”小強的母親劇烈地咳嗽起來。石小強忙拿來藥，端來杯開水，並輕輕地捶打著他母親的背。楊老師為小強的孝順很是感動。楊老師想，石小強決不會拿她的表。楊老師那一刻的心裏極愧疚，她錯怪小強了。

　　“唉，我這癆病己患了幾年，啥重活都做不了。連水都得小強半擔半擔地挑……前些天我生日，小強竟拿自己掙的錢幫我買了一塊表，好漂亮的一塊手表。我以為我一輩子都戴不上手表，想不到我孝順的兒子幫我買了……我這就拿給你看。”石小強的母親說著站起來去拿表，石小強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媽，你拿表楊老師看幹啥？”小強的聲音顫抖得曆害。“這有什麽要緊的，楊老師就不是外人。”

　　石小強的母親掀手帕時，楊老師的心緊張得快要從嘴裏跳出來。楊老師希望那塊表不是她丟失的那快。可是，可是……躺在小強母親手裏的表千真萬確是楊老師丟失的。楊老師的心竟針紮一樣痛口，楊老師接過小強母親遞過來的表，平靜地說：“這表真漂亮……我為有小強這樣好的學生而自豪。”

　　此時的石小強一直低著頭。

　　楊老師出門時，石小強喊：“楊老師！”楊老師一回頭，滿股淚水的石小強硬咽地說；“楊老師，我不會讓您失望的。我要賠你一塊表。”楊老師笑了，楊老師的笑在石小強眼裏那麽美那麽親切那麽聖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