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的路有多遠

第三十九章 奇特的禮物

　　女人生日，該送什麽禮物呢？

　　青山進出幾家商店，也沒選到中意的東西。城裏的男人在妻子生日時送金項鏈，金戒指什麽的，可鄉下，還沒富到那程度。那就送衣服吧，可又一想，不行，買了女人不合意的，又得挨罵。青山曾給女人買過衣服，女人不但不高興，而且讓他拿衣服去退。青山知道她還是舍不得錢。唉，隻怪自己沒用，不會賺錢，手裏沒閑錢。

　　後來青山看見了一擔水桶。水桶是塑料的，很輕。可女人擔水用的是木水桶，很沉。且破了，漏水。從井裏挑擔水回家，漏一路，到家隻剩半桶了。塑料水桶輕，挑著輕鬆。

　　青山就買了一擔塑料水桶。

　　青山想，若女人見了這水桶不知有多高興。

　　到家時，女人正在挑水。水桶漏得愈厲害，青山笑著說，你瞧水桶裏隻剩一口水。你猜我給您買了啥生日禮物？

　　啥禮物？

　　你猜。

　　戒指？不可能，你沒有那麽多錢，既使有錢，你也舍不得。衣服？不會的，自那次你幫我買了衣服，我責怪你後，你發誓說一輩子再不會給買我衣服了。要不就是發夾，頭巾什麽的。

　　女人猜了許久，仍沒猜到。

　　青山就從床底下拿出兩隻塑料水桶，說，怎麽樣？這禮物喜歡嗎？青山的臉上滿是笑。

　　可女人一見那塑料水桶，臉變得煞白，眼裏也有了淚。

　　這水桶難道不喜歡嗎？這塑料水桶很輕，挑著輕鬆……

　　啊，喜歡，生日禮物，二隻塑料水桶，挑不完的水……女人語無倫次的，眼裏的淚水也淌下來了。

　　青山急了，你幹嗎這樣傷心？……唉，都是我不好，不該買水桶，我，我……青山很後悔，不住地自責。

　　女人竟默默啜泣起來。

　　片刻，女人默默的啜泣變為傷心的哭泣。

　　後來，女人擦幹淚，挑起青山買的塑料水桶去井裏挑水。井離家遠，塑料水桶大，裝的水多，重。女人的步子就有點亂，搖搖晃晃的，扁擔從左肩換到右肩，右肩換到左肩。後來女人被一塊石頭絆住了，摔倒了，水桶也倒在地上，水淌了一地。女人的衣服也濕了。

　　青山忙過去扶女人。

　　女人的淚水又掉下來了。

　　水桶沒破。女人又挑起水桶去井裏打水。青山說，我來吧。青山去取女人肩上的扁擔時，女人不讓，哪能上男人挑水？這兒的規矩是女人挑水。男人若挑水，就表明男人懦弱，泥巴樣的任女人捏。

　　可一擔水上了肩，女人的腿又晃得厲害。

　　青山一把搶過女人的肩擔，挑著就走。

　　女人說，不行，人家會笑話你的。

　　他們愛笑就讓他們笑。

　　青山的步子邁得又快又大。

　　到了家，青山對女人說，你身子那麽單薄，挑水累。今後水缸的水就我挑了。這才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你真好！女人的眼裏晃著晶亮亮的淚。

　　後來，家裏的水真的由青山挑了。

　　村人開初鄙夷地笑。後來女人誇青山是個會疼女人的好男人。再後，村裏挑水的男人越來越多了。再後，這裏養成男人挑水的習慣，女人再不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