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的路有多遠

第十四章 李大牙之死

　　李大牙之死與一隻八哥有關。

　　這隻八哥原來被鎮裏一位老人所養，老人教會它說話。老人死後，老人的兒子把它放了。

　　聰明的八哥同狼合作獵食。八哥飛得高，望得遠，一旦發現了野兔、野豬、山羊等獵物，它就給狼引路。狼很輕鬆地捕殺到獵物，因而很感激八哥。八哥想吃啥，狼總讓八哥吃個夠。反正八哥也吃不了多少。

　　這回八哥想吃人肉了。

　　八哥便看到砍柴的李大牙。八哥在前麵飛，狼在後麵跟著。八哥在李大牙的頭頂上盤旋，並大聲喊：“狼，快來呀，快來呀！”八哥的急叫聲引起了李大牙的注意。李大牙停了砍柴，站起來四處望，便望見了身後的狼，李大牙忙爬上了一棵樹。

　　狼不會爬樹，垂頭喪氣地圍著樹轉。

　　李大牙對八哥說：“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待會兒跟我回家，我給肉你吃。”

　　這時來了兩個獵人，狼灰溜溜地跑了。

　　八哥跟著李大牙回家了。

　　因昨天是仲秋節，李大牙家還有剩肉。李大牙把剩肉端出來，對八哥說：“吃吧。”八哥吃慣了生肉，如今一吃熟肉，覺得特別香，連說：“好吃，好吃。”“你會說話？”“我以前的主人教的。”“好吃就好，今後你天天來，我天天給肉你吃。”

　　李大牙隔四天就去鎮裏小牙的肉攤上買斤精肉，燉熟了給八哥吃，他自己從不舍得吃。李大牙買肉的次數多了，小牙覺得怪，以前自己在李大牙家，一年除了端午、仲秋、過年聞到肉腥味，平常李大牙從不舍得買肉。小牙問：“大牙，你挖到了金元寶？”小牙盡管是大牙的養子，但他從沒叫過大牙一聲爹。

　　“我這窮苦命還能挖到金元寶？”

　　“那你咋隔三四天買斤精肉？”

　　李大牙不想說買肉給八哥吃的事，便不做聲了。

　　“大牙，你別自己天天吃香喝辣的，也給點湯你兒子喝。你看你兒子，一天半隻豬也賣不完，吃飯的錢都賺不到。你兒媳整天罵我窩囊，賺不到錢。你就忍心看你兒子挨罵？”

　　“你是我兒子？你十歲進我的門，我養了你十二年，你叫過我一聲爹？”

　　“爹，爹，那是兒子不懂事，是兒子的不孝。做爹的不會同兒子計較的。爹，兒子錯了，今後改，一定改。”

　　小牙一口一聲爹，李大牙的淚水淌下來了，他一直盼有人叫他爹。可從沒有人叫過他一聲爹，今天小牙終於叫他爹了。李大牙把口袋裏的五十塊錢全掏出來給小牙了。

　　“爹，爹，你真好。”小牙把一隻豬心放進大牙的籃子裏，“爹，你回去煨著吃。”

　　“小牙，做生意不能味著良心。你每回賣給爹的肉都少稱，每回都少一二兩，賣肉都是賣熟客，你短斤少兩，誰到你這裏買肉？吃虧的最終是你。”

　　“是，聽爹的。”

　　回到家的李大牙極高興，他對女人說：“小牙終於叫我爹了，也不枉養他十多年。”

　　李大牙這話讓女人心裏極愧疚：“這都怪我，如我能生……”

　　“怎麽怪你？他還給我們一隻豬心，你拿去煨。”

　　豬心煨熟了，八哥來了。李大牙把幾塊豬心放在地上，八哥吃了，說：“好吃，好吃。真香，真香。”李大牙又把幾塊豬心放在地上。八哥片刻吃完了。一隻豬心全讓八哥吃了。

　　下了一晚上的雨，一清早，李大牙的女人拎著藍子去樹林裏撿蘑菇。八哥見一匹狼正朝女人這兒奔來。八哥朝女人喊：“快爬上樹，狼來了。”女人卻不會爬樹。八哥又對女人說：“快跳進池塘。”女人跑到塘邊，跳進池塘。狼不會遊泳，急得在塘邊走來走去。好在池塘不深，水隻淹到女人的脖頸。八哥又對女人說：“你別上岸，我這就去叫大牙來。”

　　八哥飛到顧大牙家裏，喊：“李大牙，拿獵槍，快拿獵槍。”

　　狼見了拿著獵槍的李大牙，慌逃了。

　　李大牙又去鎮裏，來到小牙的肉攤上，掏出十塊錢對小牙說：“拿兩隻豬心。”李大牙想讓八哥吃個夠。

　　“爹，昨天我女人見了爹給我的五十塊錢，對我可好了。要是天天有這麽多錢……”

　　李大牙說：“小牙，你爹也好窮。”

　　“窮還買兩隻豬心？”

　　晚上，李大牙家進賊了。李大牙被翻箱倒櫃的聲音驚醒了，問“誰？”李大牙開了燈，見了一個手裏拿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刀的蒙麵人。蒙麵人說：“快把所有的錢拿來，不拿錢就要你的命。”李大牙說：“我沒錢，真的沒錢。”蒙麵人說：“你沒錢能隔三四天買斤精肉？”“你，你是小牙？救命呀，救命呀……”李大牙聽出了李小牙的聲音，便大聲喊起來。

　　三天後，村人才發現倒在血泊中的李大牙和他的女人。

　　八哥又同狼一起獵食。八哥變得更聰明，它隻要發現了手裏沒獵槍的人，就給狼引路，不再在人的頭頂叫，而是站在離人最近的樹上，狼隻要看到了樹上的八哥，就知道獵物在哪。因而短短的一個月，就有八個人被狼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