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的路有多遠

第五章 種花的少年

　　少年的父親是個教書的，但耐不住清貧，下海了。因水性好，在海裏遊得很暢快，口袋鼓了，便買了塊地皮，建了幢三層樓房，還砌了個大院子。

　　發了財的父親看母子不順眼，三天兩頭吵。後來，父親竟帶女人回家過夜，母親受不了屈辱，投了鄱陽湖。

　　很快，少年又有個年輕漂亮的後娘。

　　少年總拿刀子樣的目光看那女人。

　　女人心裏總打冷顫，總避開少年的視線。

　　女人對少年的父親說：“你那個兒子怎麽總那樣看我？”

　　“他就那麽怪。”

　　女人想跟少年接近，總找話同少年說，可少年總聾子樣，臉上沒半點反應。

　　沒事的時候，少年就待弄他的花。

　　少年在院子裏種了許多花：太陽花、雞公花、美人蕉、芍藥、菊花、夜來香……院子裏總很熱鬧，有蜜蜂嚶嚶嗡嗡的叫，蝴蝶翩翩地舞。

　　少年待弄花很認真。鋤草、剪葉、澆水、打藥、上肥都一絲不苟的。休息時，少年就坐在鮮花裏麵，嗅著花香，臉上晃著愜意幸福的笑。

　　少年種的花，沒人敢摘。

　　一回，父親的一位朋友摘了一朵菊花，少年哇哇地直嚷，好凶。那女的忙扔了花，父親訓少年，少年仍拿凶凶的眼看女人。

　　少年看花看得緊。

　　如有花開，少年好高興，嘴裏呀呀的，一臉的笑。如花枯萎了，少年就滿臉陰雲，眼裏也濕濕的。

　　人說少年是花精轉世的，要不少年咋這樣愛花？少年的身上也總散發出一股很濃的花香。

　　後來，少年的父親在海裏翻船了，不但積蓄全搭進去了，還欠了一P股債。那年輕漂亮的女人跟另一個男人跑了，父親追母親去了。房子也抵了債。

　　少年在鮮花裏坐了一天，飯也沒吃。

　　少年隻有拿了個蛇皮袋去街上撿破爛。

　　那回，少年正翻垃圾時，一男人對少年說：“跟我回家吧。”

　　少年不認識那男人，少年搖搖頭。

　　那男人從口袋裏掏出200塊錢，說：“拿著吧，別再撿垃圾，今後我每月給你200塊錢。”

　　少年不接，仍翻他的垃圾。

　　男人歎著氣走了。

　　幾天後，那男人又找到少年，什麽話也不說，拉少年走。少年掙，那男人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走了好久，男人在一幢小屋裏停下來。屋是剛砌的，屋前有塊空地，空地被圍牆圍住了。男人說：“喜歡這屋麽？”

　　少年眼著泛著興奮的光，片刻眼裏的光又消失了，少年轉身就要走，男人拉住了：“這小屋是為你徹的，這塊空地，你就種花。我也極喜歡花，但我生意忙，沒時間種。你種了花，我可來欣賞，就算你為我種花，我每月給300塊錢你，行嗎？”

　　少年愕愕地看著男人。

　　“要不，你種了花，可摘下來賣，賣的錢歸我。”

　　少年點點頭。

　　少年知道玫瑰好賣，種了許多玫瑰。但少年剪花時，心痛得痙攣成一團，手也抖個不停。少年就閉了眼剪。

　　剪了花，少年就把花送到男人家，讓男人的女兒賣。

　　男人偶兒來賞花，男人在這朵花上嗅一下，在那朵花上嗅一下，一臉的迷醉。少年見男人那癡迷樣，臉上也綻出鮮花樣的笑。

　　但這天，少年送花去男人家時，男人不在，男人的女兒在。男人的女兒接過花，請他進屋坐。少年進屋了，少年見院子裏扔了一地的花，這些花全是自己種的。少年拿眼問她。她說：“我爸同你爸是好朋友，我爸想幫你，就……我爸其實一點也不喜歡花……我自然也不會賣花。”

　　少年怔立了許久。

　　第二天，一些垃圾旁又晃著少年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