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情節

第三章 歸隱

　　宗師年紀輕輕就出了名。

　　宗師一出道時，正趕上武林大會，他憑著手中的一把短劍，擊敗了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的所有高手，自此之後，“宗師”一稱，就非他莫屬了。

　　宗師成名後，很多人不服氣，找上門來挑戰，全被宗師在三招之內擊敗。久之，宗師不勝其煩。但很多人都是千裏迢迢慕名而來，不應戰，則於心不忍。宗師常為這些瑣事煩心。

　　忽一日，一俊眉朗目的少年找上門來，見了宗師，雙膝一屈，跪下便拜，口中連喊“師父”。在此之前，也有很多人想拜宗師為師，都被宗師拒於千裏之外。但今日，宗師一見少年生得一表人材，先有了幾分喜歡，心中便暗暗有了主意。於是，宗師頷首微笑，收下了少年。

　　少年名叫尚無雙，天資甚高，一經點撥，功夫突飛猛進。

　　一日，西域的一流高手歐陽春不遠萬裏來找宗師切磋武功。

　　接待他的是宗師的弟子尚無雙。無雙對歐陽春一輯到地，朗聲說道，歐陽前輩，家師出外訪友，數月後方歸，您是在舍下等候，還是擇日再來？

　　歐陽春一聽，心已經涼了半截。數月的時間，他如何等得？想到此來中原竟無功而返，不由仰天長歎一聲：老朽與宗師無緣嗬！

　　無雙惶恐道，弟子代家師向歐陽前輩賠罪了。

　　歐陽春心念一動：這個少年倒是乖巧，如將他帶回西域，不怕宗師不去要人，那豈不省了我二次萬裏跋涉之苦？想至此，笑對無雙說，賢侄可否與老朽同回西域作客？

　　無雙道，未經家師恩準，弟子不敢擅離。

　　歐陽春大笑一聲，十指如鉤，閃電般抓向無雙肩頭。他不想傷人，所以隻使了七成的功力，不料，一抓下去，竟抓了個空。再看無雙，仍然惶恐地站在原地，似乎動都未動。歐陽春大驚，再次使出十成功力，雷鳴電閃般抓向無雙！這一抓下去，不但沒有碰到無雙的一絲毫毛，連他的影子也不見了。

　　歐陽春又驚又怕之間，猛聽背後傳來無雙的聲音，歐陽前輩，弟子失禮了。

　　歐陽春急轉回身，見那少年垂手站立，上身前傾，正惶恐地看著他，仍一臉的恭敬和謙卑。

　　歐陽春喟歎道，有徒如此，何必再見其師。遂失意而去。

　　宗師微笑著漫步從後室走出，一臉得色。

　　自此，凡來找宗師挑戰者，一律由無雙代勞。初時，無雙總是贏多輸少。輸了，便由宗師親自出手將對手打發回去。幾年後，無雙每戰都穩操勝券，宗師便再也不用親自出手了。

　　寒來暑往，一晃十年過去了。

　　這一日，宗師正獨自端坐在客廳，悠然地品著一杯“鐵觀音”。

　　家丁進來稟報：老爺，門外有人求見。

　　宗師皺了皺眉，他明白是來挑戰的。但弟子無雙前幾天請假回家探視雙親了，他又沒收第二個弟子，看來，這次他又要親自出手了。

　　來人是十年前敗在無雙手裏的西域高手歐陽春。

　　歐陽春說，這十年來，老朽無時無刻不想著你們師徒，也無時無刻不在刻苦修煉，今天，老朽要以雪十年前之恥。

　　兩人交了手。

　　歐陽春的武功比十年前大有進境。十年來，宗師雖然沒有放鬆過練習武功，但因已經多年沒有親自與人交手，一時竟有些不適，百招過後，漸落下風。

　　宗師使出看家的劍法，也難以扭轉乾坤。宗師暗道：難道我的一世英名就要付諸東流了嗎？

　　恰這時，尚無雙趕回來了。

　　無雙使了一招“橫空出世”，就把兩人分開了。無雙對宗師道：師父，還是由弟子代勞吧！

　　歐陽春大笑道，正好，今天讓你師徒倆一塊兒身敗名裂。

　　無雙對歐陽春一輯到地，聲音平和地道，請歐陽前輩賜教。

　　歐陽春自恃武功今非昔比，自然不把無雙放在眼裏。他傲慢地道，小輩，還是你先賜招吧！

　　無雙說了聲“得罪”，手腕翻動，劍光閃爍之間，已猱身襲到！

　　歐陽春使了一招“移星換位”，變幻身形，避開無雙的一擊，然後雙掌一錯，亮了個“大鵬展翅”的架式，蓄勢以待。

　　無雙卻一輯到地，不卑不亢地說，歐陽前輩，承讓了。

　　歐陽春定睛一看，自己的前襟已經布滿了劍孔。

　　歐陽春汗如雨下，如果對方想傷自己，不知已經刺中了幾十劍，縱有十條命也保不住了。他長歎一聲，擲劍於地：老朽今生再也不會踏入中原半步了。

　　言畢，長嘯一聲，絕塵而去。

　　宗師自言自語道，看來，我該退隱了。

　　無雙道，師父，您還沒有四十歲呀。

　　宗師說，可是我已經難以保全自己的英名了，你已經成為了新的宗師，黃河後浪推前浪，曆來如此呀！

　　自此，宗師退出了江湖。

　　令人費解的是，他的弟子無雙，也和他一起退隱了，仍然伺候在他的左右。

　　多年的磨礪使無雙明白：師父之所以收自己為徒，讓自己代他比武，是不堪盛名之累，在武學上，沒有永遠的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