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心靈的淨土

第六十一章　熟人

　　大聲是從小在這個城裏長起來的，大街上一走，熟人很多。大聲有個習慣，在街上看見熟人（哪怕是隻見過一次麵，打過一次交道的“熟人”），不管人家有空沒空，總要跟人家啦上半天，讓人既撤不出耳朵又撤不動腿。

　　這天是雙休日的第一天，大聲閑著沒事，就一個人遛達到街上，打算找個熟人啦一啦。他的熟人真不少，但大家都知道他有個愛啦的毛病，陪不起他，於是大都裝看不見他，蒙混過關。實在裝不過去的，離老遠就給他打一聲招呼再說聲有點急事就改變方向逃跑了。大聲就有些生氣，這些人怎麽了？幹嘛見了我跟見了日本鬼子似的？就當我是日本鬼子，也該有個把漢奸吧！他就瞪圓了兩隻眼睛，在人群中來回掃瞄著，打算找個“漢奸”。終於，他在十字路口的一個角上發現了一個“漢奸”，那無疑是他的一個熟人，那人不但沒躲著他，而且還衝他直笑呢。這笑有點熟，但大聲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這人了，也想不起他叫什麽名字了。大聲想了片刻後幹脆不想了，反正是熟人，能聊天就行，管他是哪一部分的呢。於是，他就迎著那笑走上去，並給對方報之真誠的一笑，今天沒上班哪？剛說完大聲就想抽自己耳刮子，這不是有病嗎？雙休日誰上班？他趕緊換了一句，今天天氣真好？

　　對方笑了笑，今天天氣是不錯。

　　大聲一聽，嗯，開頭不錯。可接下來說什麽呢？大聲犯了難，他想不起對方是誰了，這話題就不好找。但他又不想冷了場，免得好不容易找到的“漢奸”再跑了。他就繼續圍繞天氣說，昨天就沒有這麽好。

　　對方又笑了笑說，昨天下雨了。

　　對，下雨了，下得還不小呢。大聲一邊應付著，一邊絞盡腦汁地想找個令對方感興趣的話題。但他的腦子突然間不好使了，怎麽也想不起說什麽好了。

　　這時，對方主動問，你認識小廣東嗎？

　　大聲連忙說，認識認識。

　　對方嚴肅起來，問，他最近怎麽樣？

　　噢，聽說這小子他媽的發了，這真是王八走了鱉運，這小子說發就發了。

　　是嗎？掙了多少？

　　大聲道，聽說掙了百八十萬，對了，聽說了嗎？他跟他老婆離婚了，給了老婆三十萬。這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有了錢就燒包得不知道姓什麽了。以前不也就是個窮小子來嗎？

　　對方無疑對大聲的話有了興趣，又問，你最近見過他嗎？

　　見過，前兩天他還在“聚賢齋”請我吃全羊來呢，讓我狠狠地熊了他一頓，你猜我跟他啥關係？他落魄那一陣子，我收留過他，他在我家整整吃了兩年白飯哪，那時候，我們在一塊兒吃，在一塊兒睡，就像是親哥兒倆。可他倒好，現在混得人模狗樣了，我熊他幾句，他就給我蹦了。你說現在這人還有沒有良心？

　　他幹嘛要離婚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什麽事也瞞不過我，這個小廣東有了錢哪，就花了心了，認識了酒店的一個漂亮妞兒，就勾搭上了……

　　大聲話沒說完，就見對方忽然臉現驚慌，忙刹住話頭，關心地問，您不舒服？

　　對方卻不說話，將臉扭到一邊。

　　大聲正感到奇怪，從斜刺裏衝過來一個彪形大漢，一把揪住那人的脖領罵道，小廣東，你他媽的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今天不把欠我的五百元錢還我，我就……

　　大聲眼看著那人被彪形大漢揪走了，失望地歎了口氣，咂巴了半天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