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是被一陣細微的聲響驚醒的。他看了看床頭的夜光鬧鍾,是淩晨一點整。
這時,臥室外傳來“吱呀”一聲,憑感覺,他聽出是客廳和餐廳之間的門被人推開了,他的心“忽”地提了起來,頓時手腳都軟了,軟得都不能動了。因為,他從聲音中已經斷定:屋裏進來人了。
陳旭現在是一個人住在家裏這套三室一廳的房子裏。兒子在省城上私立學校,每月才回來一次,都由他開車接回來。老婆昨天坐車去了武漢的娘家,他把她送上火車時已經是傍晚六點鍾了,這時候正在半路上。也就是說,另兩個可以合法進入這套房子的人都遠在外地,那麽進來的人,肯定是賊了。一刹時,他暗暗後悔自己不聽老婆的話,老婆早就讓他把窗戶全部安上防盜窗,但他見左鄰右舍都沒安,覺得自己安上了反而顯眼,就拖著沒安。如果安上防盜窗,賊是進不來的,他的防盜門是三保險的,沒有鑰匙根本不可能打開。但現在後悔有什麽用呢?沒有防盜窗的窗戶就是聾子的耳朵,那種塑鋼的鈕狀插銷,用手一扭就斷,對於專業的賊來說,簡直可以視若無物。
陳旭緩緩地坐起來,緊張地聽著外麵的動靜。這時,外麵又傳來“沙沙”輕微的腳步聲。陳旭聽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著,聲音越來越大,“咚咚咚”,像擂鼓一般。他暗暗下了決心:賊想拿什麽就拿什麽吧,就隻當沒聽見,還是保命要緊哪。陳旭剛剛當上公司的副總經理,正是春風得意的好時候,他可不想為了保護一點兒財產獻出生命。他站起來,將身子貼在門後的牆上,盡量壓抑著自己的呼吸,惟恐弄出聲音來讓賊聽見。
忽然,暗鎖的把手動了一下,陳旭全身的汗毛孔都炸了起來,“嘩”地一下,汗水就冒了出來。還好,他睡覺前已經將門反鎖上了,門沒有被打開。但外麵的人顯然並沒有放棄努力,借著夜光,他看到那圓形的把手被人擰得轉來轉去,但僅僅能轉動一點兒,就轉不動了。陳旭真實地感覺到了一種死亡的威脅,這種房間門鎖插槽很淺,牢固性也差,沒有鑰匙也能弄得開。他覺得不能就這樣等死,既然逃不過去了,索性就拚一拚吧。他開始在黑暗中尋找武器。床頭上有一把掃床的條帚,把兒是竹子的,他摸過來掂了掂,覺得輕了點兒,沒有殺傷力。他又摸了摸台燈,還是覺得輕了點兒。他明白,賊肯定帶著刀子之類的武器,甚至有槍,所以,他的武器必須具有一定的殺傷力。摸了一陣子,他摸到了牆角上的一隻空啤酒瓶子,就牢牢地抓在了手裏。
就在這時,門“啪”地被打開了,一個人迅速地撲了進來!陳旭將手中的啤酒瓶子狠狠地砸了過去,正砸在那人的頭上,那人晃了晃,一聲不吭地栽倒了下去!
突然之間,臥室門外燈光大亮,門口還站著兩個高大的漢子。
陳旭幾乎魂飛魄散,他驚慌地舉起了手中的啤酒瓶子,忽然,他聽到一聲大叫:“姐夫”!
陳旭借著燈光一看,門口站著的兩個人,竟然是自己的兩個小舅子。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什麽,低頭一看,倒在血泊中的竟然是自己“已經回了娘家”的老婆。
一瞬間,陳旭心如明鏡。自他提了副總後,老婆一直懷疑他和女秘書有染,並多次盯他們的梢。這次老婆導演了一出“回娘家”,其實是想帶兩個弟弟捉他的奸。陳旭長出了一口氣,對兩個已經驚呆了的小舅子大吼了一聲:還愣著幹什麽,趕快打120呀!
陳旭的老婆在醫院裏被搶救了三天,人是救活了,但卻永遠也恢複不了意識了,她隻能在床上默默地度過餘生了。
陳旭看著成為植物人的妻子,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咱家的日子剛剛紅火你就……唉!你沒享福的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