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父愛

第七十二章非常時期

　　呂斌三十歲就當上了副局長，真可謂官運亨通了。因此，他在同學圈、親友圈裏就很有麵子。沒當副局長之前，呂斌還真沒當官的奢望，但當了副局長之後，他漸漸地嚐到了當官的甜頭，由此對“學而優則仕”的古訓才有了深刻的理解和感悟。所以，他開始處心積慮地為自己鋪墊向上爬的階梯。他逐漸變得沉穩幹練起來，以前一直愛開玩笑的他在下屬們麵前也不苟言笑了。他要在單位樹立一種良好的領導形象，以便於下一步的提升。

　　蒼天不負有心人。呂斌當上副局長不到兩年，局長便升為副市長，局長的位子就空了下來。這一下，呂斌不能不怦然心跳了，因為局裏有三個副局長，其他的兩個副局長雖然排名在他前麵，但都過了提拔的年齡，夠條件的就他一個人。也就是說，局長的人選隻要不從外往裏調，非他莫屬了，而因為他們單位工作性質的特殊性，這些年來提拔幹部都是就地提拔，還沒有從外麵往裏調的先例。前幾任局長都是從副局長提起來的。這一因素使他榮升局長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了。呂斌雖然內心激動，但表麵卻不動聲色，他知道，越是在這種非常時期，越要沉得住氣。他依然早來晚歸，整日兢兢業業，但他隻過問自己分管的工作，從不做越權的事，以免受“準局長”之嫌。對那兩個年齡大的副局長，他比平時更加尊重，一點小事也要請示回報。兩位副局長對他都很滿意，第一副局長還在沒人的時候拍著他的肩說，小呂呀，你這麽年輕，人又穩重，是個難得的人才，以後肯定要挑重擔的。他立即謙虛地說，哪裏哪裏，還得老領導多指導。

　　局裏新調進一位女大學生，姓邵，長得楚楚動人，又會打扮，所以迷得局裏的男同誌們心猿意馬，有事沒事的都喜歡往她的屋裏跑。呂斌見過她一麵後，也有些動心，這個女孩子長得太漂亮了。小邵對呂斌很有好感，常常甩開一大堆同事跑到他的屋裏來“請示”工作。呂斌心下甚是惴惴，他知道在這種時候如果招惹出男女方麵的閑話，對自己的升遷無疑是致命的障礙。所以，小邵一進門，他總借口有事外出，避開她。但小邵對他好像有著很大的興趣，仍然經常找借口和他接近。呂斌夫妻感情一直不好，以前鬧過幾次離婚，都因親友的勸解不了了之。那時，呂斌曾想過，如果找到合適的，就堅決和妻子離。小邵人年輕、漂亮，又是本科生，對自己最合適不過，要在以前，他甚至會主動接近她，和她處朋友。但在這種非常時期，他隻能強忍著欲望冷淡地對待她。

　　國慶節這天，單位在一家大酒店裏搞聯歡，呂斌也去了。因單位提前有言在先，為了將活動搞得熱鬧點，男女都可以帶家屬，他就平生第一次帶上了妻子。在橢圓形的大舞廳裏，小邵成了男性們追逐的對象，大家都排著號和她跳舞。呂斌心裏也極想和她跳一曲，但他忍住了，和誰也沒跳，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的沙發上抽煙。偶爾，他也瞟一眼舞池裏小邵那翩翩飄飛的身影。

　　幾曲過後，小邵甩開幾個約她跳舞的人，徑直走到呂斌的麵前說，呂局長，我請您跳個舞。

　　呂斌愣了一下，剛想站起來，但他看到周圍很多人都在盯著他看，就為難起來，不跳吧，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肯定要傷害小邵，跳吧，妻子那雙丹鳳眼正盯著他看，一旦她醋性大發，後果更是不堪設想。他腦子裏這麽一翻騰，時間就過了大約三十秒了，小邵伸著約請的手站在那兒再也忍不住了，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事後，雖然他很後悔，但他覺得此次失與得相比，他還是得到的多。起碼不會有人在男女方麵打他的主意了。

　　第二天一上班，小邵就紅著眼找到呂斌的辦公室裏。一進門，她就將門關嚴了，然後站在呂斌麵前，咬牙切齒地說，呂副局長，您除了想當局長之外，就什麽也不在乎了？當局長就這麽重要嗎？還沒等他回答，她轉身打開門，大踏步地走了出去，門也沒替他關。他大度地笑了笑，自己起身關上門。

　　任命書很快下達了，但結局很出乎呂斌的意料：第一副局長暫代局長，又提拔了一名比呂斌更年輕、更有工作實績的科長當了副局長，而且排名在呂斌的前麵。

　　正在呂斌百思不解的時候，第一副局長把他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安慰他說，其實，這次你還是較有實力的，隻是主管我們局的邵市長對你有點兒意見，說你架子太大，不善於聯係群眾。

　　呂斌問，邵市長？我和他從沒正麵接觸過呀！

　　第一副局長說，但你和他女兒正麵接觸過呀！邵市長是咱局裏小邵的爸爸呀！

　　什麽？呂斌幾乎蹦起來，他瞪大了兩隻眼睛問，小邵是邵市長的女兒？我怎麽不知道呢？

　　第一副局長沒有回答，隻給了他一個老謀深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