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父愛

第六十三章毀容

　　村裏最漂亮的姑娘葉兒毀容了！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村子。

　　一個月前，村東頭的養鱉專業戶秋生托人來葉兒家求婚，恣得葉兒爹屁顛屁顛的。秋生是村裏的大能人，這幾年靠養鱉發了財，家裏蓋著小洋樓，出門開著小轎車，最近又安了互聯網，坐家裏就能和城裏的大飯店談買賣。能和這樣的人攀上親，葉兒爹覺得渾身上下都光彩。出乎意料的是，葉兒竟然死活不同意。葉兒爹逼命般追問，才知葉兒早就有了相好，是村裏有名的才子光軍。光軍長得極帥，又經常在縣廣播站上發表通迅，葉兒對他很崇拜。光軍口才極好，曾在花前月下對葉兒說了許多許多疼愛的話，並為她寫過一首情詩，葉兒覺得幸福極了。而在葉兒的心目中，秋生比光軍差遠了。他不僅長得土頭土腦，嘴還忒笨，每次見了葉兒總結結巴巴的話也說不囫圇。不就是有幾個錢嗎？咱不稀罕。秋生聽說葉兒不同意，就三天兩趟往葉兒家跑，每次總給葉爹帶幾瓶酒或一隻燒雞。葉兒爹吃了人家的嘴短，就給葉兒說下了絕話：死妮子如不嫁秋生，爹就在牆角上一頭碰死。這一下子還真把葉兒嚇住了，葉兒含著淚答應了。

　　葉兒口頭上答應了嫁給秋生，可心裏頭還是放不下光軍。葉兒就整日躲在屋裏犯愁。後來葉兒竟苦想出一個法兒：秋生隻是稀罕我漂亮，如果我不漂亮了呢？葉兒想了幾天終於狠下心，用水果刀在自己的臉上劃了兩條長痕……

　　葉兒閉門在家裏養傷，誰也不見。

　　半月後的一個晚上，葉兒解下了臉上的繃帶，悄悄來到光軍家裏。

　　兩人一照麵，光軍緊盯著葉兒的臉，吃驚得合不攏嘴。葉兒心一顫，兩眼盯著光軍，急問，我是不是很醜？不！不……光軍躲閃著葉兒的眼神，神情很慌亂。葉兒忽然感到光軍很陌生，就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厲聲問，你是不是嫌我醜了？光軍又慌亂地看了葉兒一眼，忽然掙脫葉兒的手，逃命般跑進夜幕裏。葉兒的心“刷”地涼到了底，一瞬間她醒悟到自己為光軍毀容是大錯特錯了。

　　光軍把葉兒甩了的消息在村裏傳得沸沸揚揚，人們就都罵光軍狼心狗肺，罵得光軍見人都灰灰的。沒想到，幾天後葉兒竟出嫁了。

　　娶葉兒的竟是秋生。

　　新婚之夜，葉兒卻無半點喜色。葉兒幽幽地問，我這麽醜，你怎還娶我？

　　秋生一句話也沒說，把一麵鏡子拿到葉兒麵前。葉兒對著鏡子一照，忽然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自毀容以後，葉兒一直沒有勇氣照鏡子，甚至洗臉時也先閉了眼，將水攪亂後，再將臉湊近臉盆。後來，光軍的背叛更使她對自己的容貌失去了信心。可在這洞房花燭之夜，她看到鏡中的自己依然是那麽美麗、動人，那光滑、白淨的臉蛋上，僅留下兩條細細的、淡紅的痕跡，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來。

　　良久，葉兒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光軍真傻。秋生在她麵前輕聲說，你毀容的第二天，我給了他五千塊錢。

　　葉兒窈窈的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兩隻秋水般的眸子驚詫地望著秋生，淚水盈滿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