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父愛

第四十二章英雄不堪承受之重

　　小來剛剛學會打槍，他所在的連就接到一項命令，要星夜行軍一百多裏，去搶占一個無名高地，並要堅守到大部隊的到來。

　　戰鬥打得異常殘酷。敵人動用了一個團的兵力，在五門迫擊炮的掩護下，瘋狂地向無名高地撲上來！

　　連長很沉著地指揮著全連戰士打退了敵人的十幾次衝鋒。敵人對無名高地勢在必得，死一批上一批，絲毫不給我方喘息的機會。

　　戰鬥一開始，小來很害怕，躲在掩體裏不敢露頭。後來連長過來照他腚上狠踹了一腳，他才戰戰兢兢地探出半個腦袋，手忙腳亂地向山下放起槍來。小來對連長又敬又怕，因為連長是他的救命恩人。小來的爹是一個小鎮上的酒館老板，不知怎麽得罪了當地的土匪，土匪就綁了小來的“票”，正在山裏“撕票”時，恰巧讓帶兵路過的連長遇上，救了小來，小來就當了兵。

　　小來想反正我這條命是連長救的，大不了再饒進去。小來就忘記了害怕，勇敢起來。

　　“轟”地一聲，一顆炮彈在離小來不遠的地方爆炸了，小來被震得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小來才懵懵懂懂地醒過來。

　　小來睜開眼，看到的場麵幾乎使他再次昏過去。

　　連長已做了敵人的俘虜，雙手被反剪著捆在一起。五個敵兵圍著他坐成一圈，正在休息。小來定了定神環顧左右，見到處是血淋淋的屍體，活著的除自己外，竟隻剩下連長和五個敵兵了。

　　此刻，小來所處的位置比連長和敵兵們所在的位置高兩人還多，小來隻要一個掃射打過去，幸存的幾個敵人根本無處躲藏，隻能等死。而敵人無論如何也打不著小來。可小來沒有經驗，他怕傷了連長，就很無奈地喊了聲：“連長！”

　　這一聲喊，嚇得五個敵兵“撲通撲通”全趴在了地上，可他們一弄清小來在他們頭上的大岩石上，明白趴著也躲不過子彈，就一齊滾到連長身邊。其中一個瘦猴模樣的敵兵用槍刺捅了一下斜躺在地上的連長，尖著嗓子喊：“媽的！快叫你的人繳槍投降，不然老子先挑了你！”

　　連長聽到小來的聲音後，猛地抬起沾滿鮮血的頭，黯淡的眸子裏放出異彩，他大聲喊：“小來！快開槍！咱們馬上就勝利了！”小來聽連長的聲音裏仍充滿威嚴，像剛才指揮戰鬥一樣。小來便說：“連長，我怕打著你嗬！”連長便急：“別管我！快開槍！”

　　這時，無名高地下響起了衝鋒號。解放軍的大部隊已來到東麵的山腳下，而國軍的大部隊也已到了西麵的山腳下。戰勢已很明顯，兩方的勝負係於一線，無論哪一方，隻要有一個人守在陣地上，另一方的大部隊必會受阻，守方的大部隊就能捷足先登，占領無名高地。

　　小來雖才入伍不久，但也明白拚上這麽多人搶這個禿山頭，這個禿山頭就一定很重要。可他想起連長的救命之恩，怎麽也不忍心開槍。

　　雙方僵持片刻，東西兩麵的軍隊已接近半山腰了。小來抱著槍幹著急。

　　“小來！勝敗在此一舉！快開槍嗬！”連長的喊聲雷一般在山野間回蕩。

　　小來本來是抱著機槍，左手扳在扳機上的，聽了連長的呐喊後一激靈，“突突突……”子彈便射了出去。

　　連長的前胸被子彈打出一串血洞，當即就一動不動了，還有三名敵兵也同時被打死。另外兩名敵兵站起來想跑，小來瘋了般跳出掩體，一梭子子彈噴過去，兩個敵兵同時跳了一下，仆倒在地上。

　　小來哭叫了聲：“連長！”然後將機槍對準了西麵半山腰上的敵人，瘋狂地掃射起來……

　　這次戰鬥勝利結束後，小來被破格提拔為連長，並被授予“全師戰鬥英雄”的稱號。這個團的團長親自召見了小來，拍著小來的肩膀說：“後天師裏召開表彰大會，你要在會上講一講你的英雄事跡。”

　　小來流著淚說：“團長，連長才是真正的英雄，我們全連戰士都是英雄，就我不是。”

　　團長嚴肅地說：“這次戰鬥最終起重要作用的是你，你就是英雄，這是師裏決定的。你準備一下，明天就跟我走！”

　　第二天一早，有人向團長報告：小來昨天晚上用刺刀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