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

第一章

　　文學不應丟失“大道”……“厚雲積岸，大水走泥”，我們身處的社會就是大水走泥。

　　——賈平凹

　　顧小偉坐在宿舍的靠窗的架子床上，視線投向外麵的廣場，有幾個發育明顯的女生在打著羽毛球，她們是舞蹈班的學生，每跳起的動作都很優美，就像在跳舞似的。胸部也會跟著上下浮動，彎下腰撿球的時候，會露出半個P股，還有內褲的顏色。

　　放在床頭手機響了，顧小偉挪了下身子，取了手機，銀屏上顯示著：範明。

　　顧小偉接通電話，範明說，你在哪？我來州城了。

　　顧小偉說，藝術研修院。

　　範明說，藝術研修院在哪？

　　顧小偉說，世紀大道388號。

　　範明說，別胡跑，一個小時後過來接你。

　　顧小偉掛了電話，繼續把目光投向廣場。頭疼稍微好了一些，他裹著被子，靠在宿舍的牆上，廣場打羽毛球的女生旁邊有了一些觀眾，每結束一局，就有男生送上微笑和掌聲，這方贏了，他們鼓掌叫好，這方輸了，他們也鼓掌叫好，給對方鼓掌。顧小偉不知道那一排男生是哪一方的觀眾，半個小時後，顧小偉看明白了，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雙方女生跳起時晃動的胸部和撿球時翹起的P股。

　　顧小偉扶了扶眼鏡框，正好看見那個女生撿球時，露出的兩個奶子，大概有包子那麽大。範明的電話又來了，顧小偉看見樓下停著的奧拓，就掛了，摘了眼鏡就下樓了。

　　範明說，上車吧！

　　顧小偉說，去哪？

　　範明說，玩去。並向顧小偉擠了個眼色，顧小偉就知道怎麽回事了，說，取個眼鏡。

　　範明奸笑了一下，戴啥眼鏡，不戴正經些！

　　顧小偉說，還有手機。

　　顧小偉坐在奧拓的後座上，對司機說，直接開出去，不要停。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範明說，要不要向保安打個招呼！

　　顧小偉說，剛進來的時候登記沒？

　　範明說，沒有。

　　顧小偉說，直接開不要理。

　　奧拓駛出校門，範明指著司機說，這是楊叔。又指著後麵說，這是顧小偉，作家。

　　顧小偉說，叫我小偉。

　　楊叔說，小偉。

　　天色也漸漸暗下來了，晚秋，天黑的早，顧小偉靠在後座上，眼睛眯著，範明說，你怎麽了？

　　顧小偉說，發燒。

　　範明說，錘子？你幹啥了？

　　顧小偉說，登山，一口氣登到山頂，熱得冒汗，脫了衣服後就感冒了，發燒。

　　範明說，買點藥吧！

　　顧小偉說，買了。

　　範明說，那你在後座休息一會。

　　顧小偉眼睛眯了一會，又睜開，窗外黑乎乎的，燈光一閃一閃，飛逝而過，隻聽見呼的一聲，又是呼的一聲，世紀大道很長，在山底下，山底下又修了好多的別墅，洋房，就像一座座墳墓，都是市區的高官、企業家、成功人士買的，車自然也是好車，還有一大部分別墅，洋房晚上是黑燈的，價位高，房地產公司還沒有賣出去。世紀大道在晚上顯得特別的寂靜，隻有車駛過後呼呼的風聲。

　　楊叔說，這條大道有測速的沒？

　　顧小偉準備說，有。範明笑了，說，你這破車比我年齡都大，還想超速。

　　楊叔說，別看我這車破，你小子就是脫了鞋也攆不上。

　　範明說，能賽過警車嗎？

　　楊叔說，你想幹啥。

　　範明說，要是能賽過警車，咱走私軍火。

　　楊叔笑了，說，你小子槍片看多了。

　　顧小偉一邊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汽車，一邊聽著他倆談話，頭已經不是十分的疼痛，但他還是拿衣服把自己裹住，走得急，沒拿外套，隻穿了單T衫，他把衣服往緊的拉了一下，用胳膊肘壓著。車在駛出世紀大道，碰到紅燈了。

　　楊叔說，這有電子警察麽。

　　範明把頭探出看了一下，說，有。

　　顧小偉，假的。

　　範明說，假的？

　　顧小偉說，錢叫領導貪汙了，那是樣幹。

　　範明說，照你那麽說，路燈和中間的安全隔離帶也應該有的。

　　顧小偉說，嗯，要是有的話，就少死幾條命。

　　範明說，死人了？

　　顧小偉說，嗯。

　　範明笑著說，開過去，楊叔你怎就這膽小，叫我開一段。

　　楊叔說，你沒駕照。

　　範明說，晚上了，沒警察，開到市區你開。

　　楊叔說，沒聽小偉說，這條路上出過人命。

　　範明說，少嚇唬我，這會出了世紀大道，有路燈。

　　楊叔停下車，換了位置。

　　範明開了沒有五分鍾，車就靠在路邊了。

　　楊叔說，咋了？

　　範明說，楊叔你開吧！我不認識路。

　　顧小偉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旁邊坐了一位小夥子，叼著煙，跟範明不知說著什麽，顧小偉盯了他一會，他扔沒有覺察到，一直和範明說話，顧小偉轉過頭又眯了一會。

　　顧小偉感覺到車像被追尾了似的，頭直接撞到車前麵的座位上，睜開眼睛，車停了，範明說，小偉，吃飯了。

　　顧小偉眼睛在窗外望了一眼，是一夜市，說，吃啥？

　　範明說，烤肉，啤酒。

　　顧小偉說，感冒了，沒食欲，我在車上等你們。

　　大概是因為顧小偉身體不舒服，他們吃飯吃得很快，然後回到車上。

　　那個小夥子又坐在顧小偉的旁邊，範明從前座回過頭來說，這是熊貓，又給熊貓說，這是範小偉，作家。

　　熊貓給顧小偉遞了一支煙，說，作家好。

　　顧小偉說，叫我小偉。接了煙，熊貓又遞上火。

　　顧小偉說，發燒，抽不了。

　　車駛入市區最繁華的地帶，霓紅的燈光有節奏地閃動，高大華麗的建築，氣派不凡的汽車，貌美如花的門迎，朗朗的月光籠罩著這座城市。

　　楊叔把車開到一家豪華賓館的樓下，問範明，車停哪？

　　範明說，就停那輛寶馬的旁邊。

　　楊叔說，這破車，停在寶馬旁邊，顯得自卑。

　　範明說，自卑啥，就這奧拓，還就要當它寶馬的情人。

　　熊貓說，範明，你再別丟人了，下車。

　　範明說，你信不？寶馬今晚要睡奧拓。

　　熊貓說，奧拓又不是婊子。

　　範明說，你上去看看寶馬主人在幹啥，就知道這寶馬今晚要幹啥。

　　這家賓館有三層，一樓是大廳，二樓是足浴、按摩、棋盤、茶道，三樓是住宿。

　　範明開了兩間房，對門。楊叔和熊貓不知在說些什麽，看來他們認識或就是在者顧小偉在睡覺的時候他們諞熟的。

　　範明問顧小偉，頭還疼不？

　　顧小偉說，還可以，不是很疼了。叫小胖了沒？

　　範明說，小胖寫論文呢？

　　顧小偉說，小胖，就知道學習。

　　範明說，這小子挺帥的，要是像咱倆這麽壞，哪女人一大堆。

　　顧小偉哈哈笑了。

　　範明湊在顧小偉耳邊說了一會話，然後對楊叔說，你倆先上去。

　　他們拐進了二樓，範明像剛湊在顧小偉的耳邊一樣湊在一個服務生的耳邊說了一捅話，那個服務生笑著叫他，明哥，您稍等。

　　顧小偉說，我去下廁所。

　　範明指了一下衛生間導向牌說，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