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有生命的象形字——意象
用意象做對話,心理谘詢者當然首先需要認識這些意象。
意象可以說是心的“象形文字”,這文字最大的優點就是它無比靈活。它不僅意義豐富,而且隨時可以變化。在民間流傳的解夢的書,最大的缺點就是不知道夢中的那些意象,其意義不是固定不變的。“夢見蛇就是有災”這種說法本身就有問題。因為在不同的夢中,前後的情景不同,做夢的人不同,蛇這個形象的意義也完全不同。
而學習過精神分析的心理學家,都知道夢中的意象的意義不是那麽簡單。不僅在不同的情況下意義不同,一個意象還可以同時有多種意義,而且,如果非常嚴格地說,我還要說在本質上,意象的意義是“不可言傳的”。這並沒有什麽玄妙和神秘,因為意象就像詩歌,詩歌的意義也是不可以言傳的,迂腐的冬烘先生對李白杜甫的詩歌的意義可以說出許多東西,但是李白杜甫的詩歌的意義實際上是說不出的。意象也是一樣。
但是心理學家又容易有另一個偏差,他們太強調夢的意義的複雜性。在情理上這也沒有什麽奇怪:一是學者都比較認真,二是學者總要不同於老百姓嘛。不過,我還是寧願和老百姓妥協一些,我願意說,雖然意象的意義不可以簡單化地對號入座,但是它也不是完全地沒有規律。一個意象,雖然意義可以改變,有一些基本的規律還是可以說出來的。
我們的意象無窮無盡,變化多端。誰也不可能把人們可能想象出來的所有的意象都認識一遍。但是,意象雖然變化多端,骨子裏卻不過是相對少的意象。孫悟空有72變,但是這72個意象,骨子裏都是一個意象。龍也有變化,但是變化了它也還是龍。所以,對主要的意象有一些認識,也還是可能的。
按弗洛姆的分類,意象可以根據它的象征方式分為三類:慣例的象征、偶發的象征和普遍的象征。[19]
我們把一種可以用來坐的3條或4條腿的家具叫做“椅子”,就是慣例的象征。它沒有什麽道理,另一個國家的人也可以叫它“溝子”、“百的”……“Chair”。
偶發的象征有一點道理。假如某個人第一次向女友求愛時,是在一個大雪天。那麽,下雪天也許以後對他來說,就是戀愛的象征。再如一個人正吃雞肉時,聽到了摯友死亡的消息,那麽雞肉對他來說,就是悲傷的象征。由於偶然的象征來源於某個人的經曆,其他人是難以理解的。
普遍的象征與其代表的事物聯係密切。例如,光明代表著善良、正義、成功等,火代表著熱情、勇敢、力量、活力還有危險等,墮落代表著地位下降、道德腐敗、犯錯誤、失敗等。光明、火、墮落等都是普遍的象征。不論是什麽人,也不論他處於什麽時代屬於什麽民族,都可以理解這些象征。
慣例的象征,實際上是日常語言和生活中的象征符號。在夢和想象中,慣例的象征出現比較少。偶發的象征是別人不容易理解的,在意象對話中,對我們最有用的是普遍的象征。
榮格有另一種說法,類似於普遍的象征。他指出在潛意識深處,他稱為集體潛意識的地方,儲存著大量原型。
原型是人類祖先在千千萬萬年內的生活經曆的產物,也是前人類甚至人的動物祖先的生活經曆的結晶。人以及人的動物祖先一代代相似的經驗,比如可怕的雷電,溫暖的春風,從而在心靈上凝結成一些“憤怒的雷電之靈”之類的原型。
原型雖然沒有固定的意象,但是卻有形成某種形象的潛質,所以人們可以很容易地把它和一些具體特征結合,形成一個意象。這個意象叫做原始意象。
不同的形象可以代表同一原型。比如西方有聖母瑪麗亞,東方有觀音,這兩個形象雖然不同卻有很多共性,很可能來源於同一原型。這兩個形象的不同是後天文化的影響,而其相同的質則是各民族人民心靈中共有的,而且是一直就有的,是一個原型。
同一個原型的形象雖不固定,但是它給人的感受或它的“性格”卻較為固定。正如不論是西方百姓心中的聖母還是東方百姓心中的觀音,都是同樣的善良仁慈。對每一個人來說,對原型的反應一定程度上是先天的,不需要後天學習。例如人害怕蛇,害怕黑暗,都是生而具有的。就算一個人他從沒有被蛇咬過,也沒有在黑暗中遇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他也一樣怕蛇,怕黑暗。原因是,他的許多代祖先——從動物遠祖開始,到猿人,到原始人——都被蛇傷過或在黑暗中遇到過野獸侵襲。那個生活在山洞裏的祖先害怕天黑,因為天一黑,狼就會來到洞口。這種恐懼進入了集體潛意識,使從來沒見過狼的現代子孫不敢走夜路。當然,如果這個人走夜路遇到過危險,他就會更怕黑,這是後天經曆對原型的強化。
正是因為有原始意象,我們可以找到意象的一些普遍的意義。我們不能說出一個形象總是代表什麽,但是我們可以說出這個形象“常常會代表什麽”。因為,即使是偶發的象征,往往也會受到原型的影響,因而它的意義也是有一些確定性的。
第二節 心中的精靈——原型
嚴格說,原型是無形象的,它隻是一種感覺。它隻有成為原始意象才可以為我們所認知,所以,這裏我將通過原始意象來介紹原型。在這一節,我將不嚴格區分原型和原始意象,以免說起來太麻煩。原則會在我們的夢中顯現,當它在夢中顯現時,它會根據當時的具體情況成為某一種樣子,也許每次的樣子是不同的,但是如果我們熟悉原始意象,我們就能在變化多端的形象中,識別出它是哪一個原型。
在神話故事中,神仙或妖怪可以變化多種外形,比如孫悟空可以變成小女孩、小妖怪、蚊子和石頭,但是如果你有慧眼,你可以看出這多種東西都是他。小女孩、小妖怪、蚊子和石頭都是孫悟空。原始意象就如同孫悟空,如同其他神仙、妖怪,在我們的夢中他們每次會變成不同形象,但是如果我們熟悉他,我們還是可以知道他是誰。
榮格確定並描述過許多原始意象,它們一次次以各種形態在神話中、在人們的夢中出現。在不出現時,它們也存在著,以潛在的形象存在於人們的心裏。它們仿佛構成了另一個世界,一個神秘的鬼神世界。以唯物主義觀點看,它們不是客觀存在的,但是,它們在心理結構中,是一種穩定的主觀存在。
我們要認識一下它們。
意象對話的過程中,識別這些原型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透過他們的偽裝和變形,能看出來它們是誰。這是意象對話成功的關鍵。不然,心理谘詢師也許會把一個“惡魔”當成一個“神仙”,那麽,意象對話必定失敗。他會加強了“惡魔”的力量,反而加重了來訪者的心理疾病。
上帝原型。如果你體驗過上帝原型力量的接觸,你會發現這種感受和你以為的有很多不同。我們一般認為他會非常慈愛,讓你感到無比安全。而實際上,你會感到恐懼,這種恐懼十分強烈,但是你知道他不含任何陰險、邪惡。舉個不十分恰當的例子,他像冬天凜冽的北風一樣。你如此恐懼,竟不敢稱呼他的名字。他的力量,仿佛無窮無盡;他的威力,仿佛能主宰一切。他以似乎極無情的方式懲惡,而賦予善良者使命,在這無情的背後是他對人的關切。
上帝原型極少在夢中出現,也很少在意象對話中出現,如果他山現,想象中的形象不一定會是人形,他可能顯現為光、雷電等。信仰宗教的人如果夢中有上帝原型形象,他會認為這是聖靈真的來臨。
這個原型有極為巨大的心理能量。這本來應該是好事,但是如果人脆弱得難以承受這麽大的心理力量,他對人是危險的。我懷疑會引起躁狂或者偏執。根據榮格的說法,如果從上帝原型發展出了一個上帝情結,並吞噬了人的整個人格,這個人會自以為是上帝的使者甚至上帝本身,會被人看做是妄想狂或者精神病。但是,如果他的人格沒有完全被吞噬,上帝原型隻是作為他人格中的一部分,就會對他有益處。[20]
如果你可以承受,你也不是像一個被溺愛的孩子一樣幸福地得到你喜歡的東西。“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時候,會發生什麽,孟子早說過了。但是,一旦你連這個也能承受,你將成為心理力量極其巨大的人。
我感覺上帝原型的本質是一種意誌,所謂“上帝要光,於是就有了光”,這體現的是巨大的意誌能量。
惡魔原型。惡魔原型體現為一種破壞性的衝動,毀滅的衝動,一種惡的快感。但是我們不能不承認這個原型極有力量,因為它可以和上帝原型的力量對抗。
惡魔原型體現為一種恐怖的狂歡。惡魔的形象不一定總是猙獰的,有時它的形象會像個高雅的紳士。
有人寫過這樣一個故事。
年約四十的G女士,是社區裏主婦們欣羨的對象。G的丈夫做期貨買賣,近年大發利市,以至她擁有高格調的物質生活。然而,優越的物質生活卻難以消除她對婚姻的憂思。某夜,她在苦候徹夜未歸的丈夫,困頓睡去之際,做了一個夢:
有一個陌生人來告訴她,說她丈夫正在秘密籌開一個性狂歡派對,邀請的對象盡是一些浪蕩男女,而且據說她的一位已婚的中學好友也將參加。這消息讓她於心不甘,當即下決定要偷偷出席那個派對。
她抵達會場時,已經來了一些男男女女,那位中學朋友也來了,奇怪的是沒看到她丈夫。更出乎意料的是整個會場布置得十分光潔高雅,來的人們穿著也都整齊體麵,看來不像是什麽性狂歡派對,反倒像要舉行一場盛大的宴會。
她和眾人一起等待著。忽然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意識到:地獄就在大家腳踩的地板之下。大家因而不安地騷動起來。
沒多久,一個男人被架出人群,聽說他是奴隸。而不知從何處翩然出現的主人,居然是個中年婦人,她厲聲令人將該男奴作為祭品丟進地獄中。這時,有一個年輕女人發出歇斯底裏的叫聲跳進大廳中央——那裏竟是水池。一個男人拿出一把巨型的餐用叉子將女人叉出水麵,看來她似乎已經氣絕。
G女士一下子陷入末世人生的慘絕心境,跑到樓上,想跳樓了之,但又想或許先吃點東西可以增加勇氣。於是下樓來和中學好友同桌進餐,吃著餐盤中的肉,抬頭與好友目光相遇,兩人心照不宣地知道盤裏的肉就是方才跳水的女人……
在這個夢中,雖然“惡魔”原型沒有直接化為一個單一形象出現,但是“性狂歡派對”,“整齊體麵”的男男女女,“中年婦人”、用叉子叉女人的“男人”和吃人肉的夢者女友和她自己,都有惡魔原型的影子映現。我們可以由此看到惡魔原型的特質:“性狂歡”、“整齊體麵的外表”、厲聲令人把男奴丟進地獄的中年女人的殘忍。男人用大餐叉子叉死女人的野蠻,以及G女士和女友心照不宣吃人肉,這最後場景實際上是最“惡魔性”的。原作者的解釋是:“丈夫可能有外遇”的陰霾,在擔心自己已然年長色衰的G女士心中,積壓成充滿懲治與報複的夢。夢裏丈夫要秘密進行性狂歡派對,簡直就是她憂心的“外遇”事件之陰影具象化。實際上對丈夫的可能外遇,她除了煩惱,並無計可施。但在由她自編自導的夢境中,她不僅主動介入,意圖幹擾,更進一步不讓丈夫出現,甚至幹脆將使她不安、充滿邪淫的性派對“變成”正經的高尚宴會。但這樣的安排,仍無法使她完全擺脫身臨“地獄”(丈夫之不軌意圖,於她猶如地獄之煎熬)的惶恐,於是索性由中年女主人替她將象征丈夫的男奴投進地獄。接著又讓“年輕女人”(丈夫可能的外遇對象,也是她可能的情敵)溺斃水中,並進一步“吃”了她。[21]
這一解釋很好,在一個層麵,這是個完全正確的解釋。但是,在更深一層,實際上夢者心裏的“惡魔原型”被喚醒,夢者不僅僅是那個可憐無助的被欺負的女人,而且是一個帶著一種邪性的歡樂,欣賞並卷入地獄的魔鬼,與其說她恨丈夫和情敵,不如說她不恨,她和他們一同進行這個“狂歡”,厲聲令人扔男奴進地獄、叉女人、吃肉都是一種狂歡,而夢中的被虐者也是狂歡者,雙方共同進行虐待和被虐的狂歡。
這就是惡魔原型。
惡魔原型還有一個變化的形態,就是誘惑性的魔鬼,它外表漂亮、聰明,會給你你所要的一切,但奪走你的靈魂。
智慧老人原型是原始智慧和直覺智慧的形象化。他出現的形象,常常是一個有胡子的老者的形象。我們隻要想一想,就會發現各個民族傳說中的智者,都是這樣的形象。漢族人想象中的仙風道骨的老人、長髯飄飄的諸葛亮是這樣的,維吾爾族的阿凡提也是這樣的,希伯來人的先知也是這樣的。他們的性格是寬容而達觀的。
大地母親這一原型在夢中以夢者母親的形象出現或以一個慈愛老婆婆的形象出現居多。體現出的主要性格是:包容、慈善、關懷。她像大地一樣胸懷寬廣,像大地養育萬物一樣充滿母性。
大地母親原型也會以大地(或包含岩洞)的形象出現,有時大地中的岩洞代表母親的子宮。夢見進入岩洞沒有性的意義,而是代表回到子宮的安寧中。
大地母親從來不害怕死亡,因為她心中,死亡就像收割,是明年稻穀重生的前提。
我感覺,中國的佘太君的形象,美國的肯尼迪家族的那個老太太,性格中都有大地母親的特點。
英雄原型是一個英勇無畏的,力大無窮的英雄。他光彩奪目,會創造奇跡般的成就。各民族都有傳奇中的英雄,如猶太人的參孫,如中國藏族的格薩爾王,如荷馬史詩中的阿喀琉斯。這些傳奇中的英雄類似於這一原型。
在實際曆史人物中,項羽、嶽飛等,比較類似人們心目中的英雄原型。
在文學人物中,約翰·克利斯朵夫接近英雄原型。
夢中出現英雄原型時,顯現的形象為英雄、江湖好漢、大將軍之類人物。
英雄的性格特點是勇敢、有力量、坦坦蕩蕩。他堅信自己可以克服一切困難。
在心理谘詢和治療中,這個原型有積極的意義,就是加強他可以讓來訪者更加自信、有魄力,但是這個原型也有他的不足。他太英雄主義了,所以對其他的子人格,他會壓抑得很厲害。
英雄原型的一個特有形態是“英雄少年”,他往往年紀很小,外表不強壯,但是出人意料地擔起了一個極大的責任。這一原型的例子有打敗巨人的大衛、少年時的亞瑟王等。
阿尼姆斯原型是在每個女人心中都具有的明確的男人形象。這一原型是女人心靈中的男性成分。心理學指出,每個人心理上都有一些異性的特征。女人身上的男性氣質就是她的阿尼姆斯。阿尼姆斯也是祖祖輩輩的女性對男人的印象的累積。
阿尼姆斯一般體現為英勇無畏、智力發達、有藝術氣質等特點,有時也和控製、和權力相結合。女人喜歡有男子氣的男人,往往符合她心中的阿尼姆斯形象。有些女人喜歡控製她、征服她,甚至有輕微地傷害她的男性,也正是因為她心中阿尼姆斯除了有正性特點外,還有控製、權力、征服甚至適度粗暴的一麵。女人崇拜的明星往往有接近其心中的阿尼姆斯的地方。由於不同女人身上的男性特質不盡相同,她們心中的阿尼姆斯也不盡相同,她們在生活中喜愛的男性也就不同。
阿尼姆斯形象在夢中有時以夢者生活中認識的某男性形象出現,有時是一個陌生的男性。
阿尼瑪原型是每個男人心中都有的女人形象,是男人心靈中的女性成分。阿尼瑪身上有男性認為女性所有的好特點,比如溫柔、善良、純真、美麗等。有時,也包含女人的愛好虛榮、軟弱、變化無常、狡詐等特點。盡管後一些特點不能算是優點,但是如果一個男性的阿尼瑪有這些特點,他對這些特點就會感到一種喜愛。正如《卡門》中的唐·育才認為嘉爾曼是個放蕩的女性,但是他卻仍忍不住被她吸引,這就說明嘉爾曼和唐·育才心中的阿尼瑪原型較相似。金庸小說中常有一些調皮、刁鑽甚至帶狠毒欺詐和邪氣的女人,如殷素素、趙敏、阿紫等人物。但是主人公卻愛她們,這也說明她們是主人公或是金庸的阿尼瑪。
不同男性的阿尼瑪也是不同的。男性心中的阿尼瑪和他自己的性格常常相反,卻又相互吸引。他們的關係很像《倚天屠龍記》中的張翠山和殷素素。
在男性遇到一個像他自己的阿尼瑪的女性時,他會體驗到極強烈的吸引力。
陰影原型代表著人心中的被壓抑而沒有顯示出的部分,包括人的動物性。陰影原型是不馴服的、危險的、不受一般道德束縛的,它有極強大的力量、激情和創造力。這力量體現的方式是一種野性的激情和衝動。如果一個人的陰影被壓抑,從不出現,他將膚淺而缺少生命力。
人在接受他的陰影時,會感到充滿力量;當人壓抑陰影時,他將缺少活力而且潛伏著危機,因為陰影會以破壞性的形式出現,而且變得凶狠殘暴。榮格指出,基督教國家的人們要求自己善良,強烈壓抑自己的獸性陰影,時間長了,陰影就會反撲,所以“世人從未目睹過比基督教國家之間的戰爭更為殘酷的戰爭”。
如果你也是壓抑陰影、過分要求自己無獸性的人,在夢中,陰影將會以各種危險可怕的形象出現:怪獸、惡鬼、邪惡的人等。陰影使你的夢極為恐懼。陰影也會以“危險而神秘的黑衣人”麵貌出現。陰影化出的夢中人幾乎永遠是穿黑衣服的。
人格麵具是人在公眾中展示的形象,是人的社會角色的形象。人格麵具原型是一個扮演者,他往往按照別人的希望來扮演角色。
人格麵具過強,人就會迷失自我,把自己混同於自己扮演的角色。在夢中,人格麵具會以演員等形象出現。在我做心理分析的過程中,我發現人格麵具往往是用一個“西裝革履”的人的形象出現。夢中的“穿西裝的人”也往往是人格麵具的象征——當然,這隻是在中國適用的規律。假如在英國,夢中的人穿西裝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要不然他們穿什麽,總不能是中山裝吧。
自性原型是一個人集體潛意識的中心,仿佛太陽是太陽係的中心。
這一原型是人的真正的我。
夢中這一原型較少出現,隻有心理極健康、心理發展很完善的人才能經常夢見這一原型。
有時夢中的自性原型以太陽的形象出現,有時以佛菩薩的形象出現,有時以一座莊嚴的神廟形象出現,有時以類似曼達拉(壇城)的形象出現,也有時以一種寶物如鑽石或寶石的形象出現。
不論它以什麽形象出現,人在夢中都有一種安寧、平靜、神聖的感受。
除了這些原型之外,還有許多原型,比如武器的原型,自然力如風、雨、雲的原型等,並且,有時兩個或更多的原型會結合在一起,構成一些很典型的形象。這種形象的身上往往有兩個或多個原型的特點。榮格指出,英雄原型可以和魔鬼原型結合,形成“殘酷無情的領袖”的形象。巫術原型和生育原型結合就是某些原始文化中的“生育巫師”。[22]
第三節 心靈中的化合作用
原型經常會結合在一起,形成新的,也許是次一級的原型。這個過程像一種化學作用,兩種物質結合形成新的物質。就像氫和氧化合而形成水一樣,不同的原型結合而形成新原型。
用化學的化合比喻原型的結合不是偶然的,實際上,化學中的化合基本思想恰恰是來源於原型的結合。正如我們提過多次的心理學大師榮格所發現:化學的基本思想,如世界存在基本元素,基本元素可以化合和分解形成新的元素等,都來源於煉金術。煉金術的基本思想就是想通過化合分解的過程,從普通物質中煉出黃金。而煉金術不僅僅是改變物質的技術,在煉金術士心目中,每種物質都是一個心理特質的象征。比如鉛象征著沉重和抑鬱的心情,鐵象征著堅定的意誌,黃金象征著人性的最高境界,光明磊落、純淨、不受汙染……煉金術象征著改造精神元素的技術。
所以,原型可以結合和分解的思想在煉金術中已經存在。而正是這個思想啟發了對物質研究中的化學方法。
物質和精神剛好有同樣的特點,都可以化合和分解。這是偶然的嗎?這個問題如果要討論,也許離我們現在的題目太遠了。也許我們的物質和精神同出一體……
有一次,我的學生很天真地問我:“如果兩個原型形象結合,我們看到的形象是什麽樣子的?是不是左半邊身體的樣子是‘智慧老人’,而右半邊的樣子是‘英雄’?”怎麽會是這個樣子?這不是化合,而是把兩個物體拚在一起的物理過程。要化合,就是兩者都化在一起,都不是以前的樣子,要形成了一個新的樣子,就像把閃閃發亮的金屬鈉和無色的但是有刺鼻氣味的鹽酸結合,形成了氫氣和雪白的鹽一樣。
我們先詳細舉一個例子:阿尼瑪與其他原型的結合。
阿尼瑪原型現身的時候,其形象總是一個美女。不知道為什麽,她不以醜女形象出現。可能是因為美女才會有阿尼瑪的誘惑力,對男性的誘惑力吧。
這裏我們不談阿尼瑪了,隻說她和別的原型的結合。
阿尼瑪和魚、蛇、狐狸、貓、鬼和巫等原型都很容易結合。因為魚、蛇、狐狸、貓都可象征原始的心靈,巫是直覺和神秘的代表,而鬼是陰影原型的一種形式,也是潛意識的代表。對男性來說,他的女性心靈阿尼瑪,也同樣是代表著原始、直覺、神秘,代表潛意識,阿尼瑪和魚、蛇、貓、狐狸、鬼和巫有相似性、親和性。
阿尼瑪和魚的結合是“美人魚”。
我們可以看到,雖然美人魚在外形上有一點像我的天真的學生想象的,是美女和魚拚接的,但是在性格上,美人魚的性格是完整的,是美人和魚的性格的融合。
這個新的形象大多是一個溫柔癡情的女子,這溫柔和癡情的品質更多來源於魚。魚是水中的動物,而水可以是情感的象征,所以魚也是重視情感的。中國有一句話:“女人是水做的”,這裏說的女人大概是“美人魚”家族的女人。她們柔情似水。
魚還象征著滋養和財富。所以美人魚對她的愛人如同魚,無私奉獻,是愛人的滋養。她和母親原型的滋養不同,母親是滋養和保護者,是男人依賴的對象。而美人魚是柔順的,她滋養男人並依順男人。
魚一般是沒有武器的,所以美人魚一般也是沒有攻擊性的,所以她容易被傷害,假如她愛的人不珍惜她。
美人魚原型人物的典型當然是丹麥童話作家安徒生的《海的女兒》中的美人魚,她具有所有美人魚原型意象的特征。故事中的王子乘船遇到大風浪,船翻了,美人魚把他救到岸上,而且她默默愛上了王子。她用舌頭在巫婆那裏換來了一雙人的腿腳,然後變成人的樣子去找王子。不幸的是她沒有辦法對王子說出自己的愛情。之後,她為了王子的幸福而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我們可以看到這個形象是溫柔的,對王子來說她是滋養和幫助,是無私的奉獻。
安徒生的這個故事實際上就是一個象征,故事中的美人魚實際上就象征著和魚結合的阿尼瑪形象。她代表的是王子靈魂的另一個部分——潛意識中的女性形象,美人魚希望讓王子了解她的愛情的過程,就象征著潛意識中阿尼瑪希望進入意識的努力,潛意識人格希望意識人格了解她的努力。如果成功,這就是神聖婚姻所象征的,人格的結合更加完整。但是如果不成功,潛意識中產生的形象就會破滅,就像一個靈感如果得不到注意就會很快被遺忘一樣。
而神聖婚姻就是心理煉金術中的化合作用。假如一個美人魚和王子結合,新的形象將是另一個原型。
順便說,我感覺安徒生這個醜陋的男性,他的潛意識中就有一個像美人魚一樣美,而且是女性的敏感的心靈,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可以寫出這麽優美感人的童話。
美人魚的象征形象還有金庸小說《鹿鼎記》中的雙兒,《倚天屠龍記》中的小昭。這些人物都是一樣的溫柔如水,而且很深情。隻是小昭身上,“魚”占的比例比雙兒要稍微少一點,阿尼瑪的成分稍微多一點,阿尼瑪的特點之一是“神秘”,小昭是頗有一點神秘的氣息的。
還有一點我忘了說了,就是“魚”的意象在夢中和性是有關的,魚水之歡在我們古代就是性愛的象征。所以在小昭和雙兒的“奉獻”中,我們分明可以感覺到女性的性意識,把自己奉獻是女性性感的一個重要特點。美人魚是很具性感的。
阿尼瑪和蛇的結合是“美女蛇”。
美女蛇在外形上有時是美女和蛇拚接的,如魯迅《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提到的美女蛇,是蛇身美女的頭。為了掩飾自己的蛇身,她會在牆上露出頭來,讓人們誤以為自己遇到的是一個美女,在仿效宋玉鄰家的少女。宋玉曾說他鄰居的少女非常美麗,而且很喜歡他,經常在牆上露頭偷看宋玉。而宋玉不好色,竟然沒有反應。當然,一般人是不會有宋玉那麽強的定力的,所以結果一定是跑向自己的豔遇,被蛇吞掉。
我們知道,美女蛇是危險的,所謂“麵如桃花,心如蛇蠍”。一般來說,多數美女蛇真的是危險的,她們是在愛情上受過傷的女人,是仇恨男性的女人。她們以她們蛇一般的狡猾和智慧,蛇一般的冷靜和執著,蛇一般的催眠力—在民間傳說中,蛇是有催眠的力量的—她們以這一切誘惑和欺騙男人,並且會毫不留情地毀滅男性。
但是美女蛇未必都是人頭蛇身,有一些美女蛇則可能完全有人的外貌,唯一的區別就是比較漂亮。至少應該是有王祖賢或張曼玉般的漂亮,才配稱蛇。所以這兩位所演的“美女蛇”,也就是我們都熟悉的白蛇白素貞和青蛇小青,才會讓我們欣賞讚歎。
美女蛇也未必都是很邪惡,就像我們熟知的白蛇白素貞就是很善良的。不僅善良而且執著地愛,為了愛會和阻礙愛情的力量殊死抗爭。
在心理象征的語言中,毒代表著仇恨、嫉妒等消極情緒,所以一條毒蛇也代表著仇恨、嫉妒等。但是正像世界上有無毒的蛇一樣,在心理領域也有無毒的蛇,也有沒有仇恨、嫉妒等消極情緒的美女蛇。在一般人的感覺中,也就是代表白素貞一類的“好”蛇。雖然白素貞對愛情的態度粗看和美人魚也相似,但是仔細分析則很不同。美人魚女孩的愛情是奉獻式的,而美女蛇的愛情的最明顯的特點是執著。她們的愛情有一種抓住不放的特點。美人魚在發現王子愛別人的時候,就主動退出。而白素貞在發現情人逃避自己的時候,則是緊追不舍。
白素貞雖然是一條善良的蛇,但是你會發現,蛇畢竟是蛇,在某些時候,她的暴力傾向也會出現,比如法海和尚阻止她和許仙的結合,她就用水淹法海的寺廟。這時她的消極情緒就出現了。
美女蛇的愛情方式是一種熱情似火的方式,但是在受到挫折時會變得冰冷無情,就像蛇在冬眠的時候一樣冰冷。
美女蛇女性的形象在神話、傳說和文學作品中常常出現。女媧的一個形象就是人首蛇身。
我們可以金庸小說中的人物為例做些解釋。一是因為他的作品雅俗共賞,他小說中的人物大家比較熟悉,二是因為金庸小說中的女性都和“阿尼瑪”這個形象關聯密切——也許是因為金庸先生心中的阿尼瑪形象的力量很強大。
金庸小說中的趙敏、殷素素、阿紫、馬夫人小康等許多女人都是美女蛇化身。這些女性都帶邪氣,殘忍暴烈,但是都很美而且極具誘惑男性的能力。並且對愛情都很執著,她們的執著經常表現為殘忍,表現為一種虐待狂似的傾向。她們有一個小的特征是喜歡咬人,趙敏咬張無忌,讓他記住她;小康咬段正淳,是為了嫉妒和報複,但是我們必須知道實際上她們的咬人還是她們的性的宣泄。
對狐狸精,中國人是十分熟悉的。她們的外形是人,雖然有時也會不小心暴露原形,或者是露出一條尾巴。有些男性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在《聊齋誌異》中有一個男子遇到一個極迷人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在誘惑他,他就懷疑地問“你是不是有尾巴”,而這個女孩子馬上請他“摸摸看”,這樣大膽的性誘惑在今天的中國也不常見。是的,她們是非常性感狐媚的。
狐狸的特點是媚,也就是說,她們主要是在性誘惑上見長。
中國男性很喜歡狐狸精,暗暗希望遇到一個,但是他也害怕狐狸精,因為她會偷他的精,使他衰弱。
在成年男性和女性的潛意識中,都有可能出現這個複合原型。這個複合原型是在男子和女子性成熟後才產生的,是性的能力現實化之後的產物。常常在一個傳統淑女式的女人心裏,會產生一些幻想,幻想自己做了一個高級的妓女。她們不會說出這些想法,有時甚至會為此感到羞恥,而且往往也不會付諸行動。她們會暗地幻想自己有機會能這樣做而不失去身份,比如做一個到色情場所臥底的女警察。這些就是狐狸精在作祟。
貓有兩重性:白天的貓,溫柔依戀,天真好奇,一雙天真少女一樣美麗純潔的大眼睛;晚上的貓則野性十足並凶殘,而且神秘——難怪古埃及會有貓神。卡門式的女性,就是貓女。
鬼,種類繁多,有的就是榮格所說的陰影原型,代表被壓抑的、未現實化的心理內容。因為被壓抑,所以鬼往往會形象醜陋、可怕。因為被壓抑,所以鬼的情緒基調往往是抑鬱的。
女鬼是阿尼瑪和鬼的結合,所以她不像鬼那麽醜陋,比如她可能是穿一襲白衣,麵貌美麗——雖然比較蒼白——在夜裏出現,但是她還是可怕的。而且她也許會突然現出一副可怕的麵孔。
在心理谘詢時經常會遇到女鬼形象。在心理和情緒有困擾的女性,經常會想象到女鬼。
女鬼有幾種類型,分別代表幾種不同的情緒基調。
一種是虛弱的“可憐鬼”,也就是麵目蒼白的女鬼。她似乎沒有形體感,像一個白色的影子。這種女鬼代表的是抑鬱,想象出這種女鬼的女孩子一般都正處在抑鬱狀態。白是生命力缺乏的象征,影子一樣沒有形體感也是缺少生命力。想象中的這種女鬼往往是單獨出現的,很孤獨。因為抑鬱的一個本質的特點就是孤獨,抑鬱者在根本上是和別人隔絕的。
這樣的女鬼是對人有害的。在民間傳說中,這樣的鬼會勸說別人去死。比如一個女子受了委屈,產生了輕生念頭,就會有一個這樣的女鬼出現,“誠懇”地告訴她活著很沒有意思,死了算了。這個女鬼,也就是認知療法中所說的消極的自動思維的來源之一。抑鬱症患者感到自己腦子裏不斷冒出來的消極的語言,就是這個女鬼在不斷地說的話。
實際上,這個鬼就是抑鬱情緒的象征性形象。抑鬱情緒會強化一個人的自殺意念。當一個人的自我意象中有一個鬼,就表明她是抑鬱的。同樣,這個人在和別人一起的時候,她身上的抑鬱情緒會感染別人,使別人也產生抑鬱,就仿佛一個鬼在迷惑人。這樣的鬼沒有力量,所以隻能騙人,如果你不受她的欺騙,她就對你無能為力。也就是說,即使有抑鬱情緒,隻要你不讓自己受到心中的消極思維的影響,也就沒有什麽。
另一種女鬼是惡鬼,狀貌凶惡。這樣的女鬼往往是憤怒的象征。
想象中出現這樣的鬼,代表這個人有大量受壓抑的憤怒情緒。這樣的女鬼在爆發性人格障礙者的想象中應該是最容易出現的。
有一個形象很像惡女鬼,比如希臘羅馬神話中的美杜莎,這是一個相貌令人無比恐怖的形象。她的一頭卷發是由蛇組成的。不論是誰,隻要看到她,就會在恐懼中變成石頭,但是這個形象卻不是惡女鬼,而是第三種女鬼——女死神。
女死神形象實際上是鬼的形象和另外一個形象的結合,是鬼和母親形象的結合。所以美杜莎實際上是命運三女神之一——死亡女神。母親雖然也是一個女性原型,但是和我們這裏的阿尼瑪原型是不同的。所以在這裏我們不分析這個原型。《西遊記》中的白骨精應該就是女死神的化身。
女巫是阿尼瑪和巫師這兩個原型的結合。巫師的特點是神秘,女巫既有阿尼瑪的神秘還有巫師的神秘,所以格外神秘。女巫出現在意象對話中時,她的最常見的衣服顏色是紫色。紫色偏紅的一般比較善良;而紫色偏藍的比較狡猾,往往在正邪之間;偏藍又比較暗黑的則比較邪。
女巫的意象和貓、蛇等動物的意象經常糾結在一起。
女巫有善惡之分。
善女巫在意象對話中出現的時候,身份有時是小巫女式的人物,很可愛,但是很喜歡玩一些小花招,有時喜歡小惡作劇。一些女巫以其性的魅力見長。比如我們認為的吉卜賽女性就有巫的某些特點,她們可以用一些魔咒讓男人陷入她們的愛情陷阱。在歐洲中世紀,天主教認為有許多女巫在人間,變成女孩子來誘惑人。他們燒死了許多無辜的女子。這些被認為是女巫的女性,實際上隻不過是具有性的魅力而已。殘忍地“燒死女巫”,實際上是性壓抑的極端的表現。
有一些女巫很喜歡幫助別人,比如《灰姑娘》故事中的仙女。她實際上是3個意象的結合:阿尼瑪、巫和善良的母親。
惡女巫的最常見的形式就是“老巫婆”。在格林童話中這樣的老巫婆比比皆是:白雪公主的繼母就是其中之一。她們醜陋、凶惡、可怕。在中國的童話和傳說中,這樣的形象也有不少。
純粹的惡女巫,衣服的顏色是黑的,黑色在這裏就是邪惡的象征。
惡女巫比較老,已經很缺乏性的誘惑力了,但是在這個意象上還附著著性的能量,她有性欲。而缺少性魅力的事實使她充滿了不滿足,所以她很嫉妒年輕的女性。實際上這是她作惡的主要動機之一。就像白雪公主的繼母,雖然還沒有老到成為老巫婆的年紀,但是和年輕的少女比,肯定是比不過的——這就使她恨不得殺死白雪公主。
純粹的惡女巫實際上除了是阿尼瑪和巫的結合外,還滲入了“死亡女神”的因素,也就是“母親”和“死神”這兩個基本原型。
其他的原型之間也可以如此的結合。
太陽王子這一形象是太陽原型和阿尼姆斯原型的結合,被現代女性稱為白馬王子。他年輕、英俊、瀟灑,性格充滿光明。
女孩子請注意,你也許會幸運地在夢中見到他。但是不要以他作為擇偶標準,因為在現實生活中能接近這一形象的男性太少太少了。如果你認為你的男朋友就是接近這一形象的人,那麽,你很可能是被愛情衝昏了頭。你在男朋友身上看到的優秀品質,實際上不是他所有的,而是你自己心目中的王子所具有的,你隻是把心中的形象(像放幻燈一樣)投射到了男朋友身上。你是昏頭了,但是,這種昏頭是難得的,幸福的。
第四節 常見意象的象征意義
一般的象征形象和原始意象顯現出的形象之間並沒有一條截然分開的鴻溝,它們也一樣是可以變化多端的。比如某男子對某個女孩有好感,在每天的夢裏,他會夢見不同的女性,不同的小動物,夢見花,夢見溪流,夢見彩雲。而他知道這些都象征著她,都是她的形象在夢中的轉化,是這個女孩的象征形像。這些非原始意象象征形象和原始意象形象(又可稱原始意象)的區別在於,前者是外界實有的人物的象征,或心中情緒、情結的象征,不是與生俱來的東西,而後者是對內心中與生俱來存在的最深處的精神性存在的象征。
一、動物的意象
一般來說,在我們的夢和想象中的動物,象征一種性格,這個性格和童話中這種動物的性格是一致的。當然,一種動物的意義不會這麽簡單,它還可以有其他的一些意義。有些動物的形象似乎可以說成是一個原型。
魚
古釋夢書說夢見魚表示發財,有時是這樣。從諧音上,魚和“富裕”的“裕”字同音,所以有些人做夢夢見魚與“富裕”有關。另外“餘”也與“魚”同音。年畫中畫的魚所表示的正是“有餘”。但是魚表示財富絕不僅僅由於這個字的發音。從遠古,魚就在人們心目中代表財富。也許是因為對原始人來說,捕到魚就是得到財富吧。
有一個夢是,某男子夢見在海邊遊玩,發現海裏有許許多多的魚,有幾個人下海去捕撈。他也想去撈,但是害怕有鯊魚,於是沒有下。後來,他下了決心要下海,不再擔心鯊魚了,卻發現海裏的魚已所剩無幾。
這種夢寫出了許多當代人的經曆。一開始想下海經商,知道會發大財,但是又怕危險。順便說一句,鯊魚也是魚,但是在這個夢裏它不代表財富,而代表危險。這個例外也不難理解,當人們提到鯊魚時,他首先聯想到的不會是它的肉,而一定是它的牙。再說剛才那個人,等到他壯起膽子,打算下海時,卻發現錢已經讓人家賺走,或者說,賺錢已不是那麽容易,因為魚少了。
魚還代表性。不知道讀者到西安半坡遺址去過沒有,那裏展出了一種魚鳥紋的陶瓶,畫的是一條魚張大嘴,吞一個鳥的頭。誰見過或聽說過魚吃鳥這種怪事?就算有這種事也一定極為罕見。為什麽原始人這麽願意畫這種畫?如果仔細看看那種魚鳥紋就會清楚了。那個鳥頭形狀很像陰莖。而那魚嘴的形狀很像陰道的橫截麵,非常像,讓人驚奇原始人的解剖知識。所以這表示性交。
榮格在一次講演中提到:魚,特別是生活在海洋深處的魚,表示人心理上的低級中心,表示人的交感神經係統。這種說法也是很有道理的。在我的經驗中,魚常常象征著潛意識或人的直覺。在一些藝術家的夢裏,它代表神秘而且難以捕捉的靈感。
蛇
蛇是人最常用的意象之一。蛇表示的內容很豐富。首先,蛇表示性,特別是男性生殖器。從形狀上看這二者也的確相像。
毒蛇往往象征著有害的性。例如被強奸。但是毒蛇或蛇也可以表示與性無關的毒害、傷害,表示憎恨、仇怨等。
蛇還代表邪惡、狡詐與欺騙以及誘惑。這與許多神話和民間傳說中的蛇的形象相同。在《聖經》中,就是蛇誘惑夏娃吃禁果的。蛇往往被看成地獄中的動物、魔鬼使者。它把人拖向黑暗、墮落和邪惡,它采用的手段主要是誘惑。民間傳說,蛇吃青蛙不是主動捕捉,一旦蛇發現青蛙,就用眼睛盯著它,而這時的青蛙就像被催眠了一樣,會一步步自己跳進蛇的嘴裏。在人們心目中,蛇正代表了這樣一種催眠性的誘惑力量。因此當人們發現某個人有誘惑力且很邪惡,稱之為毒蛇。
因此,夢中的蛇也許會是一個邪惡、狡詐、慣於欺騙、有催眠似的誘惑力或魅力的人。
從另一方麵說,蛇又表示智慧,一種深入人內心深處的智慧、深刻的直覺智慧。榮格指出:“醫神埃斯枯拉皮俄斯是和蛇聯係的……在埃斯枯拉皮俄斯的神殿裏,有一個被稱為阿斯克勒皮亞的古代診所。這個診所就是一個洞,洞口有一塊石頭擋住,洞裏住著一條聖蛇。石頭上有一個孔,求醫者把錢從孔丟進洞,錢就是他們所付的醫藥費……蛇還具有智慧及預言的本領。”在中國民間,對蛇的迷信也是有心理依據的,即蛇在人心裏象征智慧。古代中國,人們把靈蛇作為聖物,伏羲和女蝸的形象就是人首蛇身。龍的形象也和蛇有關,但是龍一般不再有邪惡,而且比一般蛇更有力。神話中常常說到龍或蛇守著洞中寶藏,這寶藏就是智慧,那種對人性的洞察。
在生理上,蛇代表脊柱,脊柱的病變會以受傷的蛇來表示。從陰陽的角度來說,蛇表示陰。
蛇還有其他一些特性,比如冷血,所以蛇可以象征一個人情感冷漠,再如蟒蛇會纏人,或者吞食人。因為蛇也可以象征一種人的情感,他(她)對你糾纏不休,纏得你喘不過氣來;或者,他(她)對你關懷得無微不至,這種過度的無微不至使你沒有了獨立性。一個過度溺愛孩子的母親在她孩子的夢裏就可能會變成一條大蛇,要把孩子吞下去。
鳥
鳥是飛在天空中的,它沒有依憑任何有形的東西,隻依憑無形的風。所以它主要代表自由,也代表自然、直接、簡明、不虛飾。
鳥代表一個進入精神力量(由天空來表征)的入口。在神話裏,鳥是天神的使者。有時,這種鳥與太陽有關。太陽一般作為真理(之光)和新生活的象征。
食腐肉鳥——兀鷹、烏鴉、渡鳥等,是與死亡相聯的。真正預言性的夢是罕見的。所以,夢中的死多是表達一個人對死亡的焦慮,自己的或他人的死亡。
這樣的夢,另一個意思是,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他的一些習慣、消極的態度等該死亡了。他該有所發展。
鳥也可以是性象征。前麵說過在半坡遺址中的彩陶上,有種魚鳥紋,畫的是魚把鳥的頭吞到嘴裏。魚吞鳥頭這一事件是不可能發生的,世界上還沒有吃鳥的魚。真正發生的是魚所象征的女人和鳥所象征的男人之間的性關係。
鳥的飛翔,可以象征男人的性能力強,鳥的墜落,可以表示男人性無能。
在想象中想到鳥,往往代表自己的性格,是一種喜歡自由的性格。當然,具體的性格是什麽樣子的,要看想象中的是什麽鳥了。
比如,一女性想象中的自己是一隻錦雞,這代表她的風度很優雅,而且好炫耀自己,仿佛美麗的錦雞。
有一次一個女孩子想象的是一隻孔雀,孔雀和錦雞一樣美麗而且好炫耀自己。但是,我告訴她,孔雀還有另外的特點,她是非常自信的,非常有攻擊性或進取心的,而且代表著“鎮壓”或克製人的病態的心理。
這個想象孔雀的女性自己並不知道孔雀有這些意義,在她心目中,孔雀是美麗善良而且溫和的鳥。但是,她發現她想象中的孔雀所做的事情和她心目中的孔雀性格並不一樣:這孔雀站在“陰間和人世之間”,正在看守著冥府之門,不讓“鬼”出來。
我卻不感到奇怪,因為記得有一個民族的神話中,孔雀就是地府的王。而且在佛經中,也說孔雀有一個奇怪的特點,就是她專吃有毒的果實。別的動物會被毒物毒死,而孔雀恰恰是吃了毒物更有力量。“毒物”和“鬼”的象征意義是相似的,都代表不健康的心理,“孔雀食毒”就是克製不健康心理的象征。而且,這些不健康的心理被孔雀轉化為力量。這象征把憤怒等消極情緒轉化,反而帶來好處,比如使這個人敢於堅持自己的利益。
狗
狗的特點是對主人忠心,對敵人凶狠。它常常被用來象征道德、自我約束、自我要求和紀律或者精神分析心理學所說的超我。警察是社會的行為規範即法律的保衛者,夢中的狗則是一個人內心行為規範即道德的保衛者。好的警察應該像好警犬嗅覺敏銳,能迅速找到賊的蹤跡,死追不放,直到抓住賊為止,毫不留情,冷酷地對待賊。夢中的狗也一樣。狗是防賊的,所謂賊,就是內心中那些不合乎自我道德的欲望和心念。夢中的狗象征平日人們所說的良心。
想象了狗的人,性格一般有“狗”性,正直、負責、重友誼。
馬
加爾文·豪爾收集了幾千個美國人的夢,統計發現,夢中出現最多的動物是馬,其次是狗和貓。在中國,沒有人做過統計,但以我的經驗,夢見馬的沒有這麽多。加爾文·豪爾認為馬是野性動物本能的象征。馬力大無比、精力旺盛而且魯莽衝動,因此常常表示男性性欲。古希臘的阿德米多斯認為馬代表女性性欲。弗洛伊德分析某兒童的戀母情結時,發現這個兒童把馬看成他父親的象征。當然也是他父親的性——針對他母親的象征。我也發現女性的夢中會用馬來象征男人,用騎馬來象征性行為。
馬也可以象征一種性格。我認為馬所象征的性格,如果用一個詞說,最恰當的詞是“張揚”。它是英氣勃勃的、瀟灑的、帥氣的,但是最重要的一點是張揚的。所以,性格像馬的人是引人注目的。
羊
代表的是溫和、和平、善良的性格。有的時候可能會比較軟弱。
鹿
類似於羊,不過鹿更有靈氣。它溫柔、善良、聰明,但是也可能有軟弱的不足。
貓
貓常常被用來象征神秘、野性又溫柔的人,大多是女性。她們慵懶、漂亮而又可愛。她們有點自私,有點小脾氣,有點貪嘴、貪睡,有點狡黠,但是她們仍舊被男人喜愛。因為她們的那種乖樣、那種柔順讓人憐愛。
但是這隻是貓白天的樣子,晚上的貓應當完全不同了。夜裏的貓雙眼賊亮,一掃白天那種懶洋洋的樣子。貓對待老鼠十分殘忍,抓住了不馬上吃,還要逗它玩,要看老鼠那種無望的掙紮。夜裏貓要鬧春,情欲旺盛。
蝙蝠
對西方人來說,蝙蝠是一種可怕的動物,作為一種夜間動物,它可以象征與早期的創傷性經曆有關的潛意識內容。另外一方麵,蝙蝠也可以象征直覺的智慧。因為蝙蝠不用眼睛,可以在黑暗中飛行,這可以象征直覺。
中國,“蝠”和“福”同音,因此有時夢見蝙蝠象征著得到幸福。不僅如此,對待象征著直覺的各種動物,東方和西方是不同的態度。比如,貓、狐狸、蛇、刺蝟、蝙蝠,在西方都是不被喜歡的,而在東方則不一定,有時人們很喜歡甚至崇拜它們。也許西方人對直覺本身就不喜歡吧?
狼
狼象征心中害怕的各種東西。尤其是被人認為是獸性的、攻擊的、破壞性的。可能一個人的害怕是非理性的或來自童年創傷經驗(如戀父、戀母情結)本能壓抑的結果。
一個心理學家有一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記憶:他小時候一次病得很厲害,差一點死了。母親抱著他坐汽車去很遠的地方看病。汽車行駛的地方是青藏高原的荒野。他記得看到有一隻狼在汽車外一直跟著他,看著他。
我們認為這個記憶未必可靠,因為一隻狼這樣保持和汽車同步跑是不大可能的。這很可能是他的幻覺。但是,這個狼的意象是有意義的:一方麵,它是令人恐懼的形象。它仿佛是死神在等待著帶走他的靈魂。另一方麵,狼代表他的母親,代表一個安慰他保護他的保護神。狼是可以代表母親的,我們知道在羅馬的神話中,羅馬的創始人就是被母狼養大的人。
熊
在西方人的夢裏,熊的象征意義和我們的有些不同。在西方,熊有以下的一些象征意義:一是男性心理的女性成分;二是象征母親,真實的母親,或潛意識中可以獲得的智慧;第三,或者僅是潛意識的象征。在中國,熊在人們心目中代表笨拙,但是有力量。熊更多是代表男人,它的性格是溫厚的、天真的。
獅子
獅子象征的性格是威嚴的、有力量的、勇敢的。獅子的性格有權威性,有所謂王者的氣質,但是,權威性的另一麵是喜歡保護弱者,保護自己的朋友。獅子是一個威嚴的,也是慈愛的家長。獅子還是慷慨大方的。
我覺得金庸的小說《天龍八部》中的蕭峰的形象就像一頭獅子。他的另一部小說《倚天屠龍記》中的金毛獅王謝遜的形象不用說更是一隻獅子了。我們看到這兩個人都是剛猛無雙的,都有王者風範,而且都是愛保護弱者的。謝遜一出場時雖然很暴虐,但那是因為當時的他受了巨大創傷,心有了病。謝遜後來對待張翠山、殷素素的態度,不就是一個有權威而又慈愛的家長的形象嗎?
虎
虎和獅子一樣勇敢有力量,也一樣威嚴。但是虎和獅子的性格有所不同:獅子更有團體性,虎更有獨立性,虎不像獅子一樣合群。虎的性格外向、活潑、明朗有朝氣。
如果想象中的虎是一隻小老虎,它的特點主要是膽大頑皮、活潑機靈、虎虎有生氣。如果想象中的虎是一隻成年的虎,則要沉穩一些。有“虎”的性格的人如果受到挫折會像一隻寂寞的野虎一樣孤獨地生活。
老鼠
象征比較膽小的人,但是很機靈。
螞蟻
代表極其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蜘蛛
代表束縛——因為蜘蛛是會結網的。但蜘蛛有時也代表性,因為它毛毛的爪子使人想到陰毛。蜘蛛有時候還代表母親,代表那種把孩子管得緊緊的,抓得牢牢的母親。這種母親在白天可能也很溺愛孩子,孩子也和她感情不錯,但是孩子在夢裏卻會很恐懼:蜘蛛要把他吃掉。
二、交通工具的意象
汽車
汽車可能代表一個人自己的身體或自己的情感,它所去的方向意味著這個人的生活道路指向。查爾斯·萊格夫特是位對夢頗有研究的心理學家,他認為“正如柏拉圖時代人們用騎手和馬之間的關係”表現人自己和自己欲望的關係一樣,現代人用汽車來代替被自己駕馭的欲望。
因此,夢見掌握不好的方向盤表示無法自控,夢見車燈或擋風玻璃的雨刷出毛病表示看不清方向,夢見油用完了表示缺乏精力,夢到車胎爆表示“泄了氣”。
例如,某年輕男子夢見自己是個大官,開車去視察,發現土地很荒涼,地都幹裂了,地裏的莊稼也枯萎了,當地的農民都窮得衣衫襤褸,於是他忍不住痛哭。
這個夢裏,大官是他對自己的評價。他一直很自負,認為自己應該成為一個大人物,開車去視察表示他駕馭著自己的意識去觀察自己的領域,土地荒涼是對自己身體、心靈和事業的總評價。
這個人是以身體不好以及手淫等問題去某校心理谘詢部就診的。
如果一個人隻是個乘客,意味著他還沒掌握他的生活或其他某些部分。那麽誰在開車表示是什麽樣的潛意識機製控製著他的生命;或者,是誰對他進行著控製。
公共汽車也可以代表他自己,乘客代表他人格或心理的部分或元素。
汽車也可以象征一個小環境,例如一個家庭、一個班組等。
某女士夢見和她丈夫在公共汽車上,沒有座位,站著。
車上要裝空調,需要密閉,用泥去糊縫,但是縫又裂開。夢者想,這樣有縫多費電啊。
此夢可這樣理解為:夢者夫妻不是自己過,而是與某方父母共同生活在一起。公共汽車代表大家共用的家。沒有座位表示在家裏沒有地位或位置。夢者證實了這一解釋,並說前一段時間家裏想裝空調,讓他們夫妻出錢,她有點怕費錢——這正對應著夢中的費電。而那種想密閉又鬧不上的處境反映出她渴求有自己的私密的空間。
自行車
也是象征著自己的身體或心靈。某人夢見女友和同學同騎一輛自行車,感到非常嫉妒。這是一個性象征,兩人同騎一車表示性愛。
還有一個例子也是夢,夢中她把自行車的鑰匙放在了一個學校講台的後麵,但在學校校長和別人的爭鬥中,她的鑰匙被折彎了。
這個人的自行車就象征著她自己的思想,象征著打開自己的心靈的鑰匙。但是,她受到的各種教育之間有一些衝突,反而使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船
船和水有關,和水一樣,它可以象征女性,比如,某人內心中的女性化部分或者母親、母性。
船也可以是女性的性象征,乘船的搖晃也可以做性的解釋。
離開本國的海濱而駛往國外的船象征著進入陌生的領域。
如果船橫渡一個窄的水道,象征死亡或者從生命的一個階段到另一個階段,或和過去決裂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
在希臘神話中,死的使者用船把靈魂渡過冥河。在中國也有同樣的信念。
火車
火車是定時的,因此除了汽車所有的意義之外,還可以象征著時間、時代或時機。
三、衣著的意象
衣著
衣服是人的外表,因為衣服往往表示人的外表。還有,當人們在夢裏不直接夢某個人時,也往往用衣服代表人。正如古詩文中常常用“裙釵”代表女人一樣。衣服還可以象征虛偽,因為衣服是一種掩蓋。衣服還是身份的象征,因為從衣服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地位。衣服還可能代表人的特性,如同商品包裝上畫著商品的樣子。
想象中的衣服也象征著性格的特點。衣服的式樣是性格,衣服的顏色是性格基調的象征。
鞋
鞋最常見的是用來象征異性,或象征婚姻。俗語說:“婚姻就像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知道。”
帽子
有時固然隻表示帽子,但是它也常被當做性象征。也可代表男性。
四、物品的意象
電話
電話象征著潛意識中的信息。打不通電話象征著和自己的或別人的潛意識溝通困難。日本有一部恐怖片叫《午夜凶鈴》,說有一個神秘的電話,接到這個電話的人就會在一周內死。這部電影中的神秘電話在象征意義上也是潛意識的象征。
電視機
和電話的意義相仿。如果在意象對話中,來訪者在想象的房子中看到了電視,我一般都會讓他繼續想象:“你在電視中看到了什麽,電視裏在上演什麽?”電視中的內容往往是潛意識中的心理的體現。
瓶子
瓶子可以象征女性性器官,或者象征女人,比如在日常語言中,我們把那些漂亮但是沒有能力的女人稱為“花瓶”。
如果瓶子裏裝著東西,則瓶裏的東西表示其象征意義。
如果瓶子是空的,則代表空虛。
盒子
盒子也可以作為女性的性象征。因為盒子是中空的,仿佛女性器官。
也可以代表自己,自己的內心。這個意義和“房子”的意義很相似。打開的盒子表示你對自己有了了解。如果盒子裏裝著某種貴重的東西,它可能代表你的真實、基本或深度的自我以及豐富的能量、力量、智慧和愛。
如果這盒子令你恐懼,像潘多拉的盒子,裏麵充滿瘟疫般的東西,那麽其象征至少有以下3種可能:
象征你的潛意識中被壓抑的力量,本能衝動,以及被掩藏的情緒。
如果你是男性,這盒子可能代表女性的消極成分,她引誘你去破壞,或者代表專製的、阻礙你獨立的母親。在這種情況下,你應該與你的女性成分接觸,或(以及)重新審視你對母親的情感。
代表災難的源泉。在你的內心、家庭或工作環境中有什麽令你擔憂的嗎?
燈
燈往往表示智慧、理性的指引。因為燈是光明,能照亮人的方向。
燈還常常象征生命力。
錢
有時錢代表錢本身。例如有人經濟上比較窘困,夢到撿了大量的錢,無比高興。隻可惜一覺醒來,夢中的錢查無蹤影。他歎息道:“假如我當時把錢存到夢中銀行裏就好了,那樣我至少可以在下一次做夢時去花——醒著時雖是窮人,睡著了還能當富翁。”再如某人夢見丟了錢包,第二天早晨去看,發現錢包還好好地放在手提包裏,但是手提包開線了。於是她趕快修好了手提包。此夢就是那個“我們心中的原始人”發現了錢包開線,用夢提醒她要防止丟錢。
錢還能表示價值。有個女孩夢見地上有一個閃閃發亮的硬幣,仔細一看是一口痰。表示她一開始認為某人或某物有些價值,後來發現這個人或這個事物不僅沒有價值,而且讓人厭惡。
武器
有時象征性。女人夢見男人手持武器攻擊她,往往代表男人對她的性欲望。在夢裏,女人看到男人手持刀槍衝過來,常會嚇得急忙逃跑,但是實際上這些夢者心裏是需要男人以一種更主動、更攻擊性的態度來對待她的。夢者真正恐懼的是她自己心中的欲望:希望被男人征服,希望男人在性上占有她。
記得有大學女生夢見被男生追,並被男生用刀子刺中肩膀;還夢見騎著帶角的犀牛。很明顯,這是性象征,因為刀子和犀牛的角都很像男性的性器。男人夢見武器有時也是代表性,特別是夢中的“敵手”是女性的時候。但另一些時候,它代表攻擊、敵意、憤怒。
不過大多數的時候攻擊的犧牲者和攻擊者都是做夢者自己,是他心靈中的不同部分。有時,武器被用於自衛,來對抗可怕的敵人,這往往說明他的生活過於緊張焦慮。
糞便
民間傳說糞便表示財。夢見糞便會發財。在過去,的確有時是這樣的,但是現在已經基本不是了。為什麽呢?因為過去農民種地,沒有什麽化肥,要莊稼長得好,就得施糞肥。因此,糞便就是肥料。有了糞,莊稼就長得好,收成好了,人便增加了財富,就活得好。錢對人來說相當於糞對莊稼。因此,糞便代表財。
而現在不同了,不要說城裏人不用糞肥,就是鄉下許多人也不需要糞做肥料,有化肥就行了。所以,如果一個農民要用什麽表示財,他或許會夢見化肥,而不大可能夢見糞。隻有年紀較大的人,以前拾過糞的,夢見糞才可能代表財。
現在,糞主要表示髒、討厭。
五、墳、鬼和陰間的意象
墳象征死亡、埋葬。但是死亡或埋葬未必是可怕的,如果被埋葬的是傷痛、錯誤、缺點,那麽這也許還是一件好事呢!所以夢見墳時,要讓來訪者看看墳裏埋的是誰,再分析一下這個人代表什麽。
墳還象征安寧。
鬼象征邪惡。鬼還可以象征危險。在用意象對話做心理治療時,鬼是最常見的意象。鬼是消極的心理狀態的象征。正如前麵講女鬼的一段講過的,鬼的不同形式代表不同的心理問題。凶惡的男鬼代表邪惡,或者說代表對自己的陰影不接受。
沼澤的象征很明顯,象征著正陷進什麽危機裏麵了。
在意象對話中,來訪者想象自己陷在沼澤中,是在表達自己對危機難於應付。心理谘詢的要點,就是通過繼續想象,了解這個沼澤代表的是什麽危機,來訪者為什麽缺少應付這個危機的方法,然後對症下藥,解決問題。
漩渦意義也和沼澤類似,象征“拖你下水”甚至毀滅你的東西。
如果對漩渦的感覺好,意味你有死的願望或者你被邀請進入潛意識去更多地發現你自己。
陰間可能象征絕望。有時,夢見到陰間也有好的一麵,它象征著為了你人格更完善,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