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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意象與象征性

  記得小時候讀的一些外國小說,在前麵都有一個“人物介紹”,介紹書中將要出現的人物。雖然這有些畫蛇添足,但倒也清楚。因為意象對話技術是一個新的心理谘詢技術,所以我也有必要在探討理論之前,首先介紹一下我們本書的主人公,介紹一下他的來源。

  我在一開始學習心理學時,對精神分析理論非常感興趣,特別是在研究釋夢技術時,興味盎然。先是在研究生宿舍中,天天早晨起來和舍友互相分析夢,後來就分析其他人的夢。後是癡迷於精神分析以及新精神分析的各位大師的著作。榮格、弗洛姆、阿德勒、霍爾奈等人都是我景仰的人物。因為言必稱弗洛伊德,被同學取綽號“朱洛伊德”。後來想起來,這種對待弗洛伊德的態度,像是把弗洛伊德當做了精神上的父親。而這對我很有益處,潛移默化中,內化了弗洛伊德的一些東西。當然,除了精神分析,其他心理學流派的東西也很吸引我,比如人本主義心理學的諸位大師的作品,還有一本書是法國人類學家的《原始思維》,對我的影響也很大。畢業後,做心理學教學和心理谘詢,經常使用釋夢的方法,使用得多就比較熟練了。

  不過在夢的理論觀點上,我越來越遠離弗洛伊德的思想。弗洛伊德的基本思想是:夢是為了滿足願望,而這些願望是平時被壓抑的願望,主要是性的欲望。他認為夢之所以表麵意義和實際的意義不同,歸根結底是一種“偽裝”,比如要把性的欲望偽裝成和性沒有關係的內容。而我做的釋夢越多,越感到這種解釋不完全正確。我更認同榮格的觀點,認為夢不是在偽裝,而是在揭示。榮格認為,在潛意識中,心靈仿佛一個“活在我們心中的原始人”,他有自己獨特的認知和表達方式。他不是要偽裝,而是用夢來啟發我們。我漸漸堅定了一個觀點:夢、藝術家的形象思維、精神病人的思維、催眠狀態下的一些心理活動等等都是人格中的另一種認知方式的表現,這是一種象征性的原始思維。

  新思想的發展過程如同一棵樹的成長,先是有一粒種子,然後,樹根伸向四麵八方,在每個地方都吸收到養分,於是這個思想就越來越強壯。思想是有自己的生命的,它自己吸收那些會加強它的東西,把它們融會到自己的體係之中。而我們的頭腦仿佛一塊土地,是思想生長的地方。

  在我關於夢和其他一些心理是人格中的另一種認知方式這個思想的成長過程中就吸收了很多人的思想,比如有美國心理學家阿瑞提的《創造的秘密》一書的影響,還有東方思想的影響。我生長在東方,對道家和佛家的觀點極為推崇,在年紀漸長後,也漸漸發現表麵上一本正經的儒家也一樣非常偉大。這些東方的東西當然也給了我豐富的精神營養。

  這個思想逐漸長大後,我受這個思想驅使,就想要做一些具體的研究。有一個研究可以說和意象對話技術的出現是關係最大的。當時我想到其他流派的心理學家批評精神分析的研究客觀性不夠,比如釋夢,你說夢中經常會用槍、刀等尖銳的武器象征男性性器,用書包、背包或其他包象征女性性器,但是有什麽根據?僅僅是自圓其說,這是不夠的。就算夢者認可你的解釋,也不足以保證你釋夢正確。更何況有時夢者會有阻抗,就算你說對了也不承認。我假設在催眠狀態下的想象和夢這兩者都是同一個認知方式的表現,也就是弗洛伊德稱為“原發過程”的表現,於是我做了一個研究:我把一些人催眠,然後給他們一些詞,讓他們把這些詞保持在腦子中,然後我暗示說,他們會“看到一些形象”。我假設這些形象應該正是夢中用來象征這些詞的形象。然後我讓另外的催眠狀態中的人把這些意象轉換為詞匯,這也就仿佛是釋夢。夢仿佛是一種潛意識中的語言,而釋夢就是把它翻譯為我們的日常語言。我們怎麽可以證明這個翻譯是正確的呢?就是我們把它回譯為夢所用的“語言”。如果這個假設是正確的,在催眠中由一個詞產生一個形象,另一個人轉換這個形象為一個詞之後,意義應該和原來的詞相似。我的第一次研究樣本很小,但是結果是肯定性的。這讓我知道“催眠狀態下想象出來的意象和夢是同質的,我可以用同樣的方法看待它們”。

  催眠很費時間,於是我嚐試著隻做淺催眠甚至不催眠,隻是讓來訪者自由放鬆地想象,看想象出來的意象是不是和催眠、夢中的意象是同質的,結果恰如我的預想一樣。

  於是,我覺得我不必要釋夢了。釋夢有很多局限,首先是來訪者要記得夢,我才可以為他解釋,而現在這完全不必要,我隻要讓來訪者想象出一個意象,我就可以做解釋,對這個意象的解釋和釋夢一樣,可以揭示出他的內心活動。

  而且,我還可以參與到對方的這個“清醒的夢”之中,修改他的這個夢。夢中的行為是他心理活動的象征,改變了這個行為也就可以改變他的心理,這樣,我們就可以做一種治療了。

  於是我嚐試著做治療,因為這個治療的過程中,來訪者描述的是他的意象,我不會像釋夢一樣分析他的意象,我隻是說另外一個意象,讓他去想象。我們的對話都是圍繞著意象進行的,仿佛我們在用意象做對話。因此,我稱這個方法為意象對話技術。

  1990年,我開始使用這個技術,先是偶爾使用,後來多一些。一試之下,我發現這個方法真的很奇妙。說話的時候,人們有千百種方法欺騙和掩飾,要知道他們內心真實的感受太不容易了,而用意象對話技術時,他們的內心感受簡直是擺在麵前讓我看。而且,在我解釋一個夢的時候,對方也許會不承認,特別是當他們的欲望是不道德的時候。而在做意象對話時,我不解釋,隻是直接指導他想象,對方不會感到任何尷尬。所以效果很好,比一般的治療速度大大加快。來訪者有時感覺像是一個遊戲,也特別容易有興趣。

  1995年以後,我把這個技術用在自己身上,做了很多實驗,也向其他心理谘詢者和心理醫生介紹了這個技術。這個技術還是一個新的技術,仿佛一個孩子,年紀不大。但是我作為他的父親,很得意地發現他很受大家的歡迎和喜愛。我相信,假如我把他介紹給大家,讓大家一起撫育他,他一定可以成長為一個很優秀的人。

  本書中的意象譯自英語imagery。在英語中imagery有“某一個不實際存在的事物的心理圖畫”的含義。也就是說,如果當時有一條蛇在麵前,那就叫“知覺”了;如果麵前沒有蛇,而我們的心裏想象出了一條蛇的圖像,就是imagery了。

  在心理學著作中,imagery的中文翻譯並不統一。大多數普通心理學著作中譯為表象,也有人譯為“意象”。[1]盡管用詞不同,但是對它的定義是基本一致的:指腦對不在眼前的事物的形象的反映。意象一詞,也可以表示其他感覺的心理“形象”,如聽覺意象、體覺意象、觸覺意象、嗅覺意象、味覺意象等。[2]

  不過仔細分析,imagery可以分為兩種:一種隻是外界事物的圖解,比如一個小孩沒有見過蛇,問我蛇是什麽樣子的動物,我就會在自己腦子裏想象出一條蛇的形象,這種圖解性的形象叫做“表象”比較合適。而想象出的形象還有另一種,那是有象征意義的。比如,你在夢裏夢見了一條蛇,這條蛇的意義往往並不是僅僅代表草地裏一種沒有腳的爬行動物,它會有其他的意義。也許它代表的是你生活中的一個陰險的小人;也許它代表的是一個男人的性欲望——因為蛇的形狀很像男性生殖器,所以夢裏經常會用它代表性;也許它代表的是直覺。有這種象征性的,稱為意象更為恰當。

  意象是有象征性的,也就是說它可以表達意義,而且這個意義不是這個形象直接的意義。用這種象征性的方式,意象可以反映人意識中或潛意識中的心理活動。精神分析學派最早發現了這個現象,弗洛伊德從夢這種特殊的意象開始研究,發現夢裏的意象和人潛意識中的心理活動息息相關。所以一個人夢見蛇,很有可能和蛇這種動物沒有關係,而是反映了夢者在想一些和性有關的問題。以後心理學家發現,不僅是夢,其他意象也可以有象征意義。

  第一節 洞察世間萬象——各種意象的象征性

  一、夢的象征性

  弗洛伊德指出,史特柯爾的論著中早就提出過夢的意象是有象征意義的。他也舉出了一些例子:比如夢中的皇帝和皇後往往象征著父母,長的物體如木棍、樹幹和雨傘都可以象征男性性器官,箱子、皮包、櫥子和爐子可以象征子宮等。[3]當然,我們必須在這裏提醒對精神分析不很熟悉的讀者,不要把精神分析的釋夢技術和《周公解夢》混為一談。它們在基本的假設上就是不一樣的。《周公解夢》是假設夢是一種於人感應的預兆,而精神分析的假設是,夢是潛意識的心靈的一種活動的方式。還有,一個夢中的意象,可以有多種可能和意義,一個意義也可以用多種意象表達,比如夢見了一條魚,它的意義究竟是什麽,不可以像查字典一樣簡單地查出來的。要知道這個魚代表什麽,要看這個夢的“前後文”,還要看這個夢者是什麽人,甚至還需要夢者作一些聯想才可以知道。他今天的夢中的魚代表的是這個意義,明天就可能是另一個意義。因此,《周公解夢》式的方法,在實踐上也是不準確的。

  夢的意象的象征性,是心理學家釋夢的重要的基礎之一。

  二、文學藝術形象的象征性

  弗洛伊德也提出,“這種象征並非是夢所特有,而是潛意識意念的特征——尤其是關於人的。通常可在民謠、通俗神話、傳奇故事、文學典故、成語和流行的神話中發現”。[4]

  文學藝術作品中的形象,極其明顯有象征性,而且它們象征的方式和夢是一樣的。

  曾經看過一個短篇小說,故事情節很可以用象征來解釋。可惜的是找不到這小說的原文了,這裏就大致介紹一下它的情節。

  主人公好像壞運纏身。一次他坐火車,發現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一個醜陋的、身上散發著討厭的臭氣的矮個子人。他要這個家夥離開,而這個家夥拒不離開。他憤怒地找火車上的列車員評理,而列車員竟然說這裏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麽醜陋的矮子。這時矮子也消失了。主人公百口莫辯。

  第二次是在餐廳,他買了飲料。一轉眼,那個矮子又喝他的飲料。他憤怒地找服務生,而服務生也說哪裏有矮子。他回頭看,矮子又神秘消失了。

  第三次,第四次,最後發展到他回家發現矮子在他的床上和他的妻子同床,他憤怒至極,撲上去想打這個矮子,但是矮子跑掉了。他追矮子沒有追上,回來責備妻子,而妻子也說哪裏有什麽矮子。

  這個小說就像一個夢,裏麵充滿了象征性。“自己的座位”象征著自己的家,“自己的飲料”象征著自己的妻子的愛和性,坐他的座位並喝他的飲料的矮子就是妻子的情夫的象征。明明這個家夥存在,但是列車員和服務生都說他不存在。這正是主人公麵臨的情況。列車員和服務生都是他妻子的象征。他已經暗暗感覺到了這個家夥的存在,而他的妻子卻拒不承認。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小說中都有這麽多的象征性。如果一個小說家在寫小說的時候使用得更多的是邏輯思維,很少使用形象思維,很少應用靈感,他的小說中的象征性就比較少,反之象征性就會比較多。詩人的種種比喻,也都是運用了和夢一樣的功能。所以玫瑰可以象征愛情,烈火可以象征激情,落紅可以象征失去的青春。

  三、精神病患者幻覺的象征性

  精神病患者幻覺的象征性,和夢也是一樣的。因此,有精神病學家指出精神病患者就是“醒著做夢的人”。

  我曾經和一個精神病人談話。她問我:“你是不是相信世界上有鬼?”並且說:“我可以隨時見到許多鬼——他們像影子一樣,你可以穿過他們,仿佛他們不存在一樣。”在隨後的談話中,她說了她的母親和哥哥對待她自己的態度:“仿佛我不存在一樣”。

  她幻覺中見到的鬼就是自己的象征,同樣的是被別人忽略、被當成不存在的。

  實際上,精神病患者的各種幻覺,都如同夢的意象一樣,除了直接反映他的欲望,都是象征。

  正常人偶發的幻覺或者錯覺中也一樣有象征意義。有這麽一個小例子,一個青年和妻子在到嶽父母家的時候吵了架,他一怒之下從嶽父母家跑了出來。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後悔了,但是他總不能自己再回到嶽父母家吧,那樣太沒有麵子。他很希望誰能出來找他並且勸他回去。這時,他突然看到:他的嶽母和他的連襟一起走過。

  實際上他的嶽母和他的連襟沒有一起走過這裏,這是他的幻覺(或者錯覺)。這個簡單的意象也有象征意義,他用連襟來象征自己(因為他也是這家的女婿),這個意象的意義是他的願望——嶽母來找他回去。

  四、神話、童話的象征性

  弗洛伊德、榮格和弗洛姆等心理動力學大師都用釋夢的手法解釋過一些神話或童話。

  弗洛姆對《聖經》中的約伯的故事、對童話故事《小紅帽》等做過精美的分析。[5]

  我還是分析一個其他的童話吧。

  睡美人的故事估計是大家都很熟悉的。但是為了防止個別讀者一時記不清楚故事細節,我還是再講一遍故事梗概。國王和王後生了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12個善良的女巫被邀請參加宴會,她們紛紛給這個女孩祝福。有的祝她健康,有的祝她快樂……在第11個女巫剛剛說完祝福後,突然門外闖進來一個惡女巫,她因為未受到邀請而不滿,就詛咒說:“這個女孩將在15歲被紡錘刺死。”第12個女巫聽她這樣說了之後,為了挽回,就說:“她不是死,隻是睡著了。”

  國王和王後怕惡女巫的詛咒實現,決心不讓這個公主遇到紡錘,他們不讓公主出門,在宮中也決不允許有紡錘出現。

  在公主15歲那年,有一次她發現宮中有一處誰也不許進去的房子。好奇心驅使她進去,結果她發現在這個房子中有一個老太婆在紡線。小姑娘好奇地問老太婆這是什麽,並在老太婆的慫恿下試著紡線,結果被紡錘刺傷手指出血,倒下去“睡著了”。原來這個老太婆就是惡巫婆。

  小公主睡著了,大家都很傷心,接著,國王、王後以及宮裏所有的人都睡著了。宮殿外長滿了多刺的玫瑰花,把宮殿包圍在其中。

  許多王子都想進入這個宮殿,但是都被玫瑰的刺刺死。

  100年後,有一個格外優秀的王子來到了。他不怕危險,要進入宮殿。因為巫婆的魔力在100年後已經失效(好像魔力像超市商品一樣,也是有保質期的;或者就是像一個限時版的試用軟件),所以玫瑰花打開了路,王子走進宮殿,看到了睡著的公主。公主很美麗,王子忍不住吻了她。這一吻喚醒了公主,接著,所有的人都醒了。

  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快樂的生活。

  用釋夢的方法完全可以解釋這個故事:

  國王和王後代表父母。12個女巫實際上代表的是12個月。而未被邀請的第13個女巫(13這個數字在基督教中是不祥的數字)代表意外。“紡錘刺死”在這裏象征著性的傷害(因為紡錘的形狀很像男性性器)。

  因為害怕女兒在性上出現問題,父母盡可能不讓女兒接觸性(紡錘)。

  但是,在青春期到來後,也就是15歲左右,女孩子還是遇到了性的問題。在惡巫婆的慫恿下(這個巫婆也可以說象征著命運女神),她接觸了性,並受到性的傷害。

  刺破出血可以作為失去處女的象征,手指出血也可能是和手淫有關。

  死亡,在象征的語言中未必代表死,隻是代表失去了生命力,“死氣沉沉”。因為性的問題的幹擾,這個女孩子失去了活力。

  美麗但是多刺的玫瑰代表的是她的性格,她會刺傷別人。一個個被刺死的王子,代表被她傷害過的男孩子。進入宮殿,代表進入她的內心(或者也包括身體)。

  後來,當時光漸漸逝去,性的傷害帶來的影響不那麽嚴重了,她才讓一個男孩子接近,讓他進入自己的內心。這個男孩子的愛和美好的性(用吻代表)喚醒了她,使她重新獲得生命的活力。

  可見,童話中的象征語言和夢中的是一樣的。

  五、原始人和兒童認知的象征性

  在原始人的心目中,象征不僅僅是一種比喻的手段,而且是一個現實。比如,回喬爾人認為,“鳥,特別是鷹……能聽見一切。它的羽毛也有這種能力……在回喬爾人的眼中,羽毛是健康、生命和幸福的象征。”還有,在一些原始人的觀念中,“神和女神是蛇……神和女神的水池和水泉也是蛇;而神所用的權杖也是蛇。”[6]

  兒童也自發地使用象征性的思維。

  一個心理學家舉例說,“一個女孩學開店,她的母親從她那兒買了點東西,說是第二天派人來取,為了使第二天快點來到,她就走到自己的‘店鋪’,站在那裏,認真地大聲地打了幾聲鼾,這就表示過了一夜,接著她滿意地說,現在是早晨了”。[7]

  六、瑜伽和氣功修煉中的象征性

  瑜伽和氣功修煉中,經常會引發象征性的意象。

  這些意象往往會是鬼神動物等形象,有的氣功師會把這些形象看做是一種真實的存在——他們認為真的有鬼神存在,而當人們“開了天眼”,就可以看到這些鬼神。當然,說實話,看到“鬼”實際上隻可以說是“開了鬼眼”,而說不上是開“天眼”。

  雖然不敢公開說,他們認定世界上是“有鬼”的,理由是他們自己就看到過,他們自豪地想:“你們不承認是因為你們沒有見到過。”當然,沒有見到過鬼神的人是大多數。但是我也是看到過的,不過看到過並不足以證明鬼神存在。也許你看到的這些東西隻是一種幻覺,並不是一種實體。

  這些你看到的東西,實際上是潛意識中的,具體說是集體潛意識中的原始意象。

  這些原始意象是有象征性的,比如,“鬼”象征著心理的矛盾、死亡的本能,蛇象征著直覺、神秘等。在練氣功出現幻覺時看到這些形象,和在夢裏夢見這些形象,完全是一個道理。現代人已經不把夢中的東西當真了,但是還有些人把幻覺當真。這是很危險的,假如幻覺中的形象很可怕,而你卻認為它是真的,你就和精神病相差不多了。

  以後,我要專用一節講“心理現實性”這個問題。要是不知道什麽是心理現實性,人很容易走進迷信的誤區,或者相反,走進機械的唯物主義觀點中。

  第二節 藝術家和精神病的相似

  一個人在做夢,文學家在想象,巫師沉入一種恍惚的狀態,瑜伽師在修習,精神病人在發病,原始人在思考……這些人是如此的不同,如果我說他們都是在使用同樣的象征性的認知,也許他們之中的一些人會很不滿,比如文學家大概會很生氣地說:“怎麽把我和精神病人相提並論?”不過,我相信也有很多文學家不是這樣憤怒,因為他們自己也發現了自己和精神病人之間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文學家是這樣,畫家、演員也是這樣。昨天我就看到一個藝術家,他表達了類似的看法:藝術家有些像精神病人,他們再往前走一步就可能會成為精神病人。

  這個說法從經驗上看似乎有一定道理,藝術家後來患了精神病的似乎要比一般人多。K。R。詹姆森在一個綜述報告中總結說,“創造力和情感障礙是緊密聯係著的”[8]。

  這個報告中說:“曆史上有許多這樣的‘天才瘋子’的先例。歐洲18、19世紀有多位顯赫的詩人,像威廉·布萊克、拜倫和阿爾弗雷德,丁尼生描述了他們感受到的極端的情緒波動的體驗;現代美國詩人小貝爾曼,蘭德爾·傑瑞,羅伯特·洛厄爾,西爾維啞·波拉絲,西奧多·羅賽克,德爾莫·施瓦茲和安妮·塞絲頓在一生中都曾因情感障礙(躁狂或抑鬱)而住過院;許多畫家和作曲家(凡·高,喬治·奧基夫,查爾斯·明格斯和羅伯特·舒曼)也經受過同樣的痛苦。”

  20世紀70年代,衣阿華州立大學的N。C。安德森進行了首例嚴格的研究:使用定式檢查法,設對照組進行嚴格的診斷。她調查了30位創造性強的作家,發現在他們中間情感障礙和酒精依賴的發生率很高。80%的人有至少一次的重性抑鬱、輕躁狂或躁狂的發作,43%的人有輕躁狂或躁狂的病史。而且,與對照組的親屬相比,作家的親屬表現出較強的創造性和有較多的情感障礙患者。

  幾年後,我(K。R。詹姆森)對英國的47位作家和視覺藝術家進行了研究。我選取其中的佼佼者以便更好地進行創造力的研究,畫家和雕塑家是皇家藝術協會的成員。我發現:38%的藝術家和作家曾接受過情感障礙的治療,其中的3/4需要藥物或住院治療;一半的詩人需要廣泛的監護。

  聖地亞哥加利福尼亞大學的H。S。安凱斯爾和他的妻子孟菲斯市田納西大學的卡倫·安凱斯爾,緊接著對20位獲獎的歐洲作家、畫家、雕塑家和詩人進行了調查。其中的2/3的人表現出躁鬱症或有輕躁狂的傾向;一半的人有過至少一次的重性抑鬱發作。倫敦瑪麗醫院還發現在世的抑鬱情調的作曲家中也有類似的傾向。斯圖亞特·A。蒙哥馬利和他的妻子迪爾克·B。蒙哥馬利近來檢查了50位英國現代詩人,1/4符合抑鬱症或躁狂——抑鬱症的診斷;其自殺率是普通人的6倍。

  露絲·L。理查德和她的哈佛大學同事設立了一種係統方法以評價特定創造活動中原始思維的程度,並用於評價躁狂患者樣本的創造性;與沒有精神病史的人相比,他們有較高的創造性。

  1992年,肯塔基大學的阿諾德·M。路德維格發表了一個對20世紀1005名藝術家、作家和其他專業人員的大範圍的普查報告,其中有些人還在接受治療。他發現:藝術家和作家的精神病、自殺、情感障礙和物質濫用情況是其他商業、科學和社會成功人士的2~3倍。詩人的躁狂或精神病、住院情況最多見,他們自殺的可能性是普通人的18倍。在對36位英國1705-1805年的著名詩人傳記的詳細研究發現,精神病和嚴重心理問題同樣很多見。這些詩人患躁狂抑鬱症的可能性是同時代人的30倍,患精神病的可能性是普通人的20倍,自殺的可能性是5倍。

  “這些可靠的研究都證實:具有創造性的個人,情感障礙的發病率明顯多於其他人群。”

  那麽,為什麽藝術家會和精神病有這樣的關係呢?

  K。R。詹姆森的報告中說:“對輕躁狂患者的語言研究發現,他們喜歡用押韻和音聯意聯的情況明顯多於常人。他們使用自創詞3倍於常人。而且,在特殊的測試中,他們羅列同義詞或形成詞語聯係的速度明顯快於常人……但是,這種認知的改變狀態顯然促進了獨特觀念和思維的聯係。”

  藝術家有些像精神病人,但是他們顯然不是。精神病人可以說成是“醒著做夢的人”,但是我們卻不能說做夢的人就是患精神病。在這些不同的人和不同的狀態之間,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

  我們可以給出一個解釋:藝術家和精神病人不是一回事,但是他們都使用“原始的認知”。原始認知才是他們相似的表現的來源。精神病人的原始認知占優勢,所以假如他們和現實的聯係還沒有完全喪失,在某些條件滿足時,更容易進行藝術創造。

  第三節 象征是“心的語言”

  人有不同的認知方式,邏輯思維是一種,這是我們日常意識中主要的認知方式。有的人會認為這是人類唯一的認知方式,但是實際上,人還有另一種更原始的認知,這個原始認知,精神分析的始祖弗洛伊德稱為“初級認知過程”(或譯為原發過程)。

  象征是原始認知的主要方式。

  在前麵我們引用過弗洛伊德的話,“這種象征並非是夢所特有,而是潛意識意念的特征”,不過在我看來,與其說這種象征是潛意識意念(idea)的特征,不如說是原始認知的特征。

  象征和邏輯思維不同。

  邏輯思維所用的基本“部件”是概念,組合這些概念用的是邏輯,比如同一律等(雖然人們不總是有意識地應用這些定律),由概念形成命題,用命題進行推理。邏輯思維的過程如同建一座房子,概念是磚,邏輯是水泥,命題是預製件,推理過程是建房。

  象征的基本“部件”主要是意象,而處理這些部件的方式不是平常的邏輯,而是一種原始的“邏輯”,原始邏輯注意的是“相似性”,一旦它在兩個意象中發現相似性,就以此在這兩個意象間建立了聯係。蛇的形象類似男性性器,所以在原始認知中,蛇就可以作為男性性器的象征。這個過程不像邏輯思維那樣確定,是一個模糊的從而也就是靈活的過程。

  象征還有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它和情緒的關聯更加直接。邏輯思維和情緒的關係是間接的,在進行邏輯思維時,人的情緒較為“冷靜”。而每一個象征都浸染著情緒。因此,如果說邏輯思維是“頭腦”的語言,象征就可以說是“心的語言”。

  邏輯思維的功能是客觀地觀察世界,而原始認知的功能是“主觀地”或者說體驗性地觀察,觀察自己的心靈和這個心靈中映射出來的世界。因為觀察的重點是心靈,所以象征更應該稱為“心的語言”。

  釋夢可以說是一種翻譯,把原始認知(原發過程)的心的語言翻譯為日常的邏輯思維中的語言。

  夢就是原始認知。一個藝術家在藝術創造時的想象也常常要使用原始的認知,精神病人也在用原始認知……他們之間的相似,是因為他們使用的是同樣的心理功能,使用了同樣的“語言”。

  雖然他們在使用同樣的“語言”,但是藝術家畢竟和精神病人不同;夢和瑜伽也是不同的,決不可以混為一談。否則,我們就可以把精神病醫院改名為“超現實藝術研究院”了。

  第四節 為什麽不能說藝術家是瘋子

  藝術家有的地方像瘋子,但是他們畢竟不是瘋子,二者是有區別的。夢和幻覺、和催眠中的意象畢竟也有不同。我想大略展示一下它們的一些區別。

  夢,在產生的方式上和其他幾個狀態不同,來源於睡眠。

  夢是被動的或者說自發的。除了一些特別情況,一般來說,我們做夢是不由自主的。我們不會“計劃一下,做一個夢”。

  在夢中,人和白天的世界幾乎完全失去了聯係,也就是說,人完全沒有了現實感。所以,在夢中有一些(在白天的清醒的意識看來)很荒謬的事件:人會在天上飛,用槍射中一個人但這個人卻不會受傷……而夢中人卻並不會感到奇怪。

  文學家和藝術家在進行藝術想象時,他們的想象和夢是不同的。首先他們的想象是主動的,是他們自己誘導出來的,而且是有目的的。他們要讓自己的想象更生動,需要調節自己的心理狀態,比如,要讓自己更放鬆,要有一種信任直覺的態度,放棄或減少對想象的理性的批判等。還有,喝酒、吸煙等刺激可以削弱邏輯思維的能力,使人的原始認知顯現出來,仿佛運動員使用興奮劑,李白鬥酒詩百篇,酒就是李白藝術想象的興奮劑。這些調節的作用都是使人的原始認知更加活躍。

  雖然如此,在文學和藝術家想象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完全失去現實感。這也就是藝術家和精神病人的區別。精神病人也是失去了現實感的。精神病人已經不知道什麽是他們的想象,什麽是這個世界上真實的事件了。他們想象有魔鬼在害他們,就以為自己的父母、老師和鄰居就是魔鬼。他們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他們想象的魔鬼存在的。

  藝術家因為有現實感,就可以修改他們的想象,用社會可以接受的形式發表出去。他們在想象中“做夢娶媳婦”,但是他們知道這隻是一個想象。他們把這個想象畫出來、寫成小說,然後用他們的作品換錢和名譽。藝術家和精神病人的區別就在這裏。

  但是,沉浸在藝術想象中的確會導致危險,就是他們一旦失去了現實感,他們就和精神病很接近了。

  精神病種類很多,不可以一概而論,但是我可以大致論述精神病的普遍的特點。

  精神病的成因現在還不十分清楚,但是研究者都知道重性的精神病,比如精神分裂症,有遺傳的因素。在我看來,這個遺傳的因素,應該是一種素質的特點,這個素質就是“容易用原始認知作為認知方式”的傾向。有這個傾向的人更容易想象出意象,更容易自發出現原始認知。或者用弗洛伊德的術語,他們更容易進入原發過程。這個素質並不是一個不好的素質,因為這個特點也有助於他們的藝術想象。在原始社會,這樣的人被看做是“有特別天賦”的人,被認為是適合做巫師的人。

  如果僅僅是有這個素質,他們會表現出一些特點,比如直覺性。但是如果他們喪失了現實性,就會麵臨精神錯亂的危險。

  除了失去現實性外,精神病人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他們想象的內容和其他人不同,其內容大多是可怕的、危險的,這反映出他們內心充滿了恐懼、敵意等消極的內容。

  如果說“精神病人是醒著做夢的人”,還應該補充說,“他們的夢大多是噩夢”。

  當然有例外,有的精神病人有誇大妄想,比如認為自己是偉人、是皇帝,或者有被鍾情妄想,認為自己受異性愛戀。他們的夢可以說是“美夢”。即使是美夢,實際上也是不健康的,因為他們做這個美夢的原因恰恰是因為他們已經對在現實中獲得這樣的成功完全失望。

  神話和童話都是原始人或者是不完全開化的古人的想象的產物。在原始人或者不開化的古人那裏,原始認知是主要的認知方式,他們眼中的世界就是象征的世界。他們的“現實”就是一個充滿了象征性的世界。所以他們是沒有失去現實性的,但是他們的現實性不同於我們現代人的現實性。仿佛可以這樣說,和現代人相比,原始人仿佛是生活在夢中。但是,因為所有的原始人都同樣承認這個“夢”,他們的社會生活和這種認知方式之間非常和諧,所以他們也可以有一種現實感。在現代的心理學家看來,神話人物不是現實存在的,他隻是一種象征。比如榮格想象中出現了一個神話人物“魔鬼”,他知道,這隻是一個象征,象征著人們自己心中的“陰影”——人們所壓抑的那些心理。但是原始人認為魔鬼是現實存在——和精神病一樣——但是因為所有的原始人都相信,所以他不會被孤立,不會被送進精神病院。

  原始人比精神病人還有一個有利的地方,就是他們有一套方法:神話、風俗和宗教。這些可以告訴他們如何對待自己想象中的可怕的意象,所以他們不大會被嚇壞。

  原始人和精神病人很相似,但是原始人的心理是健康的。因為在他們的心靈中,恐懼比精神病人少,心理矛盾和衝突也比精神病人少。精神病人就慘了,他們的意象世界是自己獨有的,他們沒有辦法和別人交流,也沒有現成的文化手段來幫助他們應付那些可怕的象征意象,所以他們的心理失去了平衡和健康。意象對話技術可以作為一種文化手段,讓他們有辦法對付自己的意象,所以是有治療作用的。

  兒童也和原始人相似。他們用象征性的意象,用原始的認知。他們也不是如我們想象的那樣,生活在我們的現實世界中,他們也是生活在他們想象的世界中。他們的世界中,如果到了晚上不睡覺,就會有“大灰狼”來咬人,夜裏就會有小仙女在公園中跳舞。兒童和精神病人也有類似的東西,但是,因為我們容忍他們的這些幻想,我們把孩子的這些思想說成是正常的,所以孩子沒有受到社會的壓力,孩子就是心理健康的。而且,通過童話故事,過家家遊戲等,兒童有應對自己意象的手段。

  催眠、瑜伽、氣功等狀態的產生是更為主動的過程,是通過特別的誘導方式得到的。在催眠中,所謂的現實既不是客觀的現實,也不是非現實的夢幻。催眠中,催眠師對被催眠者進行誘導,讓被催眠者一定程度上把他所說的話當成現實。所以,我們可以說被催眠者的現實是催眠師提供的現實。瑜伽、氣功中的現實也可以說是一個亞文化的現實,練這些瑜伽或氣功的人們共同承認的現實——但是,也許所處的社會是不承認這個現實的。

  所以這些狀態有一個地方是共同的:它們都應用原始的思維,它們都會引出象征性意象。象征性的意象是我們了解心靈的神秘鑰匙。不同在於引導出它們的方式不同,它們在現實性的有無、現實的性質上是不同的。

  附:

  心的容貌

  大概所有的人都議論過外表美和不同的心靈美吧。心靈美是對外表不夠美的人的安慰,對善良的人的褒獎,此禮物看不見摸不著,可是人人喜愛。

  有誰看見過心靈?看到了她的美醜?

  有些目光敏銳、心性敏感的人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她。美好的心靈仿佛是一種光彩,在慈愛的母親臉上,在愛情中的青年臉上,在純潔的少女臉上,我們可以看到她。她使一個也許並不美的相貌變得動人。

  可是,運用心理學中一個十分簡單的方法,意象對話技術,我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甚至別人的心靈容貌——這並不是比喻,心靈真的是有容貌的,和外表的容貌不同。

  心靈容貌之美醜,與遺傳無關,也不完全和道德品質相關,隻和心理健康有關。心理越健康,心靈的容貌越美。心靈的容貌反映出的是心的活力和生命力的強弱,內心和諧與否、心境的基調、心理的年齡、善良與否以及此人生命的意義等等。假如有一個人嚴守道德規範但是人活得沒有生氣,膽小退縮,瑣細無聊,那麽雖然道德家們可以讚揚他心靈美,但在心理學家的意象對話技術下,他展現出來的心靈真麵目一定是醜陋的。他的心理也不可以說是健康的。

  我曾在谘詢中接觸過這樣一個人,平時規規矩矩,道德嚴謹,而且別人讓他幹些什麽事他都從不拒絕。但他有輕度抑鬱症,我讓他看看自己的心靈長得什麽樣子,他用意象對話技術一看,歎了一口氣:“我的心靈是一個老太監,臉上虛胖,走路有氣無力,穿的太監衣服也是舊的破的。我外貌一般,平時常用心靈美安慰自己,誰知道我的心靈實際上也不怎麽樣。”

  還有一次,大學的一個女生找我谘詢,說因為外貌不美而心情沮喪。我聽到她這麽說,真有點懷疑她在開玩笑。這女孩纖腰一束,明眸皓齒,分明是一個美人,當然細看也有些瑕疵,不過瑕不掩瑜,哪裏談得上不美?

  用意象技術一看她的心靈,的確不美。她的心靈是個瘦弱可憐的孩子,個子很矮,穿一身灰色衣服,臉上沒一絲血色,頭發稀疏,小眼睛無精打采,嘴角往下咧著,身體完全沒有發育好。分明像一個街頭乞兒。

  外表一般而心靈美貌的人很多。例如我的一個朋友,她的外貌至多不過是中人之姿,但是看一看她心的容貌,卻是綽約如仙子。難怪她那外表十分英俊的丈夫對她愛如珙璧。她善良,並且不是那種無能的善良。她明白事理,體貼人情,做事周到,待人誠懇,自己也活得有滋有味,旅遊、讀書、聽音樂,盡情享受生活的種種快樂。

  知道了心有容貌,大概誰都想看到自己心的容貌吧?要看不難,也不需什麽天眼通的特異功能,隻需用意象對話技術:

  先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閉上眼睛,平心靜氣,讓心裏的雜念減少,然後放鬆身體,調暖呼吸,想象自己沿著一個樓梯向下走。

  四周光線不是很亮,在樓梯的拐角處有一麵大鏡子。

  在想象中,你在鏡子中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麵目,另一種形態,不要想應該是什麽樣子,隻要等著這個鏡子中的形象慢慢清晰起來。

  這鏡子中出現的形象,就是自己心的容貌。心的容貌和外表的容貌往往差異很大,不僅僅美醜不同,年齡也難得和你相同,鏡中人的年齡是你的心理年齡。有時,鏡中人的性別也和實際的你不同。秋瑾這樣的“身不得男兒烈,心卻比男兒烈”的女俠,假如做這個測驗,也許她的心就是一個虯髯大漢。

  心的形象不一定是人,而可以是動物、植物。成語“人麵獸心”,真的不是妄言。隻是人麵獸心未必是壞人。有女孩心是一隻梅花鹿,人溫柔可人,有男人心是猛虎,人卻是慷慨英雄。隻有心是一豺狼者,才真是人麵獸心,狠毒邪惡。心是植物的,多半心理很健康,男人是喬木,女人是花草就好。隻不過這類人偏沉靜,或有過於內向的不足。

  要了解一個人心理健康程度,方法自然很多,而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就是讓他看看自己的心的容貌。一般來說貌美則心理健康,貌不美則心理不夠健康。細加分析,則心的容貌中把一個人的性格,個人心理健康或不健康的原因,都能清楚表現出來。

  比如一位男士的心的相貌——他說他的心是一個鬼,一身白,表情凶狠,兩手爪張開,正撲向一個少女。在生活中這是個滿討女孩子喜歡的人,溫文爾雅,幽默熱情,外表也頗看得過。而實際上他的心理不健康,有輕度性心理障礙。不知那些女孩們一旦知道這位男士的心的容貌是這樣子,對他還是否能有好感與愛意?隻是作為心理谘詢者,我必須為來訪者保密,就是寫文章也必須隱去任何可暴露他的細節,更不可提醒任何人。唯一可做的,隻是幫助這位先生恢複心理健康。由他我想到《聊齋》裏“畫皮”的故事,美麗的女性揭開畫皮後,卻是個鬼。大家都認為那是一個故事,不是真事。隻有迷信的人才會相信,而實際上外貌美麗而“內貌”可怕的人實在是多得很。

  心的容貌——因處在內部,姑妄稱為“內貌”吧,自己用想象的眼睛可以看到,而別人一般是看不到的。那麽我們為何要做心的美容呢?原因是:心越美,你的心理越健康,越幸福快樂;心越美,你越有活力、有愛,在外能現出一種光彩。

  要讓心的容貌美,辦法也簡單,隻要你使你的心理健康就行了。

  外貌的美愉悅我們的眼睛,心的美打動我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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